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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斯橦正拿着笔敲了两下卷子上的错题，引起了走神的白唤的注意力。
　　“在想什么？我刚说的你听了吗？”

　　白唤尽力集中起精神，他挠了挠头：“再给我讲一遍吧，有点没听明白。”

　　蒲斯橦看出了白唤的不在状态：“这类题上周你已经会做了。”

　　“不熟，又忘了，再给我讲一遍吧。”

　　蒲斯橦深深看了眼白唤，拿过草稿纸再次给他演算解题过程。
　　“会了吗？”重新讲解完后，蒲斯橦停了笔。

　　“会了。”
　　白唤对蒲斯橦写的解题过程看的很仔细。

　　“你早上是不是没吃饭？”蒲斯橦突然问道。

　　白唤脑袋一时有些短路：“嗯？”

　　蒲斯橦拿笔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低血糖，脑子转不动。”

　　“靠！”白唤笑了，“不至于。”

　　“吃吧。”蒲斯橦从书包里拿出个菠萝包扔到了白唤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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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一早自习，哇啦哇啦此起彼伏的背书声中，白唤立起语文课本挡在脸前偷偷吃着菠萝包。

　　他确实很不在状态，主要在愁蒲斯橦的相机。周日，他问餐厅经理请了半天假，拿着相机跑了很多地方，相机能重新开机了，基本的功能也没有坏，但破损的那一角却是没办法修复如初。
　　白唤在考虑，要怎么跟蒲斯橦交待？

　　除了相机的事情，还有颜兮的事情，白唤也是听白立进说颜兮在外面欠了钱，还被美容院解雇了，才明白过来她那天为什么要去翻他的房间，还想把相机拿走。颜兮那天走前算是把屋子翻了个底朝天，所有的存折和现金都被她拿走了，一走也就没回来过。

　　这两天白立进的头顶一直笼罩着一层乌云，白唤也很低气压，他在想颜兮到底欠了多少钱？

　　*
　　雨是突然大起来的，噼里啪啦地砸在车窗上，坐在后座的蒲斯橦透过车窗看着笼罩在雨幕中的各色行人和车辆。

　　下雨天的街道难以避免会带来混乱，汽车的轮胎淌着积水艰难前行，骑着两轮车的人们披着雨衣挤挨着插缝穿行，打着各样花色雨伞的行人挡着风疾步奔走。

　　车前灯打出的光束中雨丝飘飞，冯叔按响了喇叭，催促着挡在前方的车子。蒲斯橦的视线忽然在纷乱的车流和行人中捕捉到了一个狼狈的背影，他坐直身子手握上了驾驶座的靠背，快速说：“冯叔，先靠边停车。”

　　“怎么了？”冯叔虽有疑问，但还是按蒲斯橦说的打灯把车靠边停了下来。
　　蒲斯橦推门下车撑开雨伞快步朝人行道上被雨淋透的人奔了过去。

　　白唤蹲在地上捡书包里掉出来的书，一只手突然伸过来帮他把最后一张纸捡了起来，同时一把伞笼罩在他头顶隔开了大雨的侵袭。
　　白唤抬头看去：“蒲斯橦？”

　　“去公交站底下。”
　　白唤推车，蒲斯橦给他打伞，两人一起快步走到了公交站下避雨。

　　“怎么了？”蒲斯橦把伞收了起来，看向湿漉漉的白唤。

　　“碾上根钢管，摔了。”白唤把车子靠在了公交站的广告牌上。
　　蒲斯橦朝刚刚自行车倒的地方看去，果然有根钢管在地上。

　　白唤把书包背在胸前，拿着几本从地上捡起的书查看着被雨淋湿的情况。
　　“书全湿了吗？”蒲斯橦边问着边准备把手上的纸递给白唤，这才看见他帮忙捡的这张纸是一张招工广告。

　　白唤把书翻开几页查看后松了口气：“还好里面没湿，就封面和目录页边角湿了。”

　　“给。”
　　白唤愣了下，继而看见蒲斯橦递过来的纸，接了过来连同书本一起塞进了书包里。

　　“你不在那家餐厅干了？”蒲斯橦问道。

　　“不是，就是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能干的活。”

　　蒲斯橦不禁想到了白唤干第一份兼职时的缺钱说，但他知道白唤打一份工同时还要兼顾学习已经很勉强了，这学期过完也就高三了，他不觉得白唤适合再挤出时间打第二份工。
　　想到这，蒲斯橦劝说道：“你别再找兼职了，你不觉得会很影响你的学习吗？你自己也会很累，我可以……”

　　听着蒲斯橦的劝说，白唤眉头蹙得越来越紧，心中因兼职这件事的烦躁感也越来越甚，最终在蒲斯橦话还没说完之前就打断了他：“你懂什么？”

　　蒲斯橦被白唤的一个反问堵在了原地。

　　白唤继续说：“我跟你不一样，你的生活从来都没有后顾之忧，但我不是这样的，你以为我想再多打一份工吗？你并不知道我的情况是什么样时就不要轻易来劝我！”

　　蒲斯橦并未想到他的话会带给白唤如此激烈的反应，这并不是他所想的。
　　“……对不起，我没什么别的意思。”

　　不过脑的话一通怼完后，白唤看见蒲斯橦脸上歉意以及小心翼翼的表情，才惊觉自己的话说重了。他懊丧地拿手抵住了额头，都是让颜兮的事情给闹的，他不该把气乱发在蒲斯橦身上。
　　白唤放下手，动了动嘴唇：“是我要说对不起，我刚刚说的话不是有心的，你就当我脑子一时短路。”

　　“发生什么了？”蒲斯橦看出了白唤的状态很不对，他虽然性格有些急，但却不是个喜怒无常的人。

　　白唤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家里的一点破事，不说了。”

　　集训时，蒲斯橦也听白唤说过一些他的家事，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家庭环境，现下他也就不再追问了。

　　“你……”白唤往四周看了看，“怎么过来的？”

　　蒲斯橦指了指侧后方停的一辆车：“冯叔在等我。”

　　白唤看见后点点头，完了，他似想到什么，突然说：“我今晚会做那张卷子。”

　　蒲斯橦微微惊讶地挑了下眉，他还记得今天白天教室里白唤有些恹恹地跟他申请少做一张卷子呢，蒲斯橦也没有勉强他，因为他知道白唤确实很辛苦。
　　“其实那张卷子也不用非得今晚做，你等到周末做也行。”

　　白唤坚持道：“我今晚就做，明天拿给你看。”

　　蒲斯橦点点头：“好。”
　　白唤紧绷的面色放松了些。

　　蒲斯橦微抬下巴问他：“你身上怎么样，刚不是摔了一跤，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没事。”

　　“那……你跟我一块上车，让冯叔送你回去。”

　　白唤很怕麻烦别人：“不用了吧，我骑车就行，你先上车吧。”

　　蒲斯橦以眼神示意了下靠着广告牌的自行车：“你这车还能骑吗？”

　　白唤也看过去，破自行车的链条又掉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准备去修它。蒲斯橦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别修了，跟我一起上车。”

　　白唤还是很犹豫：“我身上都湿了，会把车子也弄湿。”

　　这下换蒲斯橦很坚持：“没事。”
　　他陪白唤把自行车停在了旁边的停车棚下锁好，然后让他一起坐上了车。

　　“冯叔，先把我同学送回家。”蒲斯橦跟冯叔说道。

　　冯叔重新启动车子。
　　白唤出声：“冯叔，麻烦你了。”

　　*
　　一周过去，颜兮只回家了一次又离开了，白立进找白唤聊了次天，白唤预感到他们家即将会发生一些变化。
　　这看似坏的变化会是好的变化吗？白唤也不知道。全身的力气却似被抽空，无力感遍布全身，某一部分压在心头沉甸甸的东西却又被卸下了。

　　周五放学后，白唤去到餐厅跟领班张非说了自己不打算再继续干下去的事，张非挽留了下，白唤还是要离开，便带他去跟老板说了声。

　　白唤走出餐厅时，秦听禾追了出来。
　　“为什么不干了啊？”

　　白唤停了下来转身面对秦听禾：“不缺钱了，就不干了。”

　　“那，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吗？”

　　白唤没回答她这个问题，转而道：“下学期就高三了，你要是不差钱的话也别干了吧。”

　　秦听禾很惊讶这句劝告的话会从白唤嘴里说出来，她不确定问道：“所以你是要好好学习了吗？”

　　“算是吧。”

　　“也是。”秦听禾低下了头，“你都进了天加一中了，以后肯定要好好考一个好大学。”

　　是啊，他都已经进了天加一中了，还认识了蒲斯橦，想到这，白唤不免有点感伤。

　　秦听禾勉强扯了扯嘴角：“不是因为我所以不干了就行，我还以为我的告白给你带来了困扰。”

　　“没有，换个人喜欢吧，我不值得。还是谢谢你给我介绍的这份工作，不然我也挣不着这钱。再见了！”白唤最后对秦听禾挥了挥手。

　　回到家后，白唤给蒲斯橦发了q\q消息。
　　[明天中午有时间吗？请你吃个饭。]

　　蒲斯橦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到床上，看见白唤发来的消息时有些意外。
　　[是去你工作的餐厅吗？]

　　[另一个地方，蒋副推荐给我的，一家新开的店，听说味道不错。]

　　[你能翘班？]
　　[还是请了假？]

　　[我辞职不干了。]

　　意料之外的回答，蒲斯橦还记得上个雨天白唤还有意再找一份兼职。
　　[为什么突然不干了？]

　　[想好好学习了，不行吗？]
　　白唤用了开玩笑的语气。

　　蒲斯橦有很多疑问，但他暂时压了下来。
　　[可以，明天在哪里见面？]

　　[参宿广场。]
　　春节那天，两人一起跨过零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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