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如果团扇家有了三少

　　立于山丘之上，才藏遥遥向东眺望。俄而，风起，吹得底下黄沙滚滚，满是肃杀之意。他心底一叹，收回远眺的目光，扫了眼藏匿在山丘的阴影底下却如树上的知了般躁动不已的大军，若有所思。忽然，肩膀传来被尖硬物什啄击的感触，他回头看去，瞧见薄井正立在自己后头，低低发出咕咕之声。他扯扯嘴皮子，抬其右手拂上其顺滑的羽鳞，“你也在担心他们？没事的，他们会平安回来的。”

　　话落，夜鸟转了转它的脖颈，又俯身去轻啄才藏紧握成拳的左手。这一言，是说给不通人言的夜鸟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还犹未可知。

　　恰逢此时，和田登上了山丘，见到一人一鸟如此互动，不禁心生感慨。四月的时光，虽然可以将一块璞玉打磨成上好的玉器，但也有揠苗助长之嫌。

　　约莫往前推三个半月，坂本辰马退出了这场轰轰烈烈的斗争。他将调度兵粮装备的事交给一位亲信后在一个鼾声此起彼伏的深夜悄然离去。坂本辰马的离去，对于那时身处军营的人来说，都该是早有预料、心知肚明的一件事。那个看起来很天然呆的家伙用了足足三个月的光景去铺垫这件事。而好似是因他的缺席，陆陆续续又有人退出这一队伍。
　　约莫两个月前，百夜悠一竟似幡然醒悟一般，放弃了追随银时的念头，向其辞行时说自己资质弩钝，不曾胸怀大义，也不明何为执念，决定回乡开家店过小日子。
　　而那曾经十分会照顾人的黑子野也不知在哪一次的战役中失去了踪迹，也许是逃逸奔走，又或许是魂断战场。

　　然而，与陆续的兵力流失背道而驰。他们的胜率节节攀升，竟真的一路向东。现今他们已经能远远望见江户城的轮廓了。如今的攘夷军，不复从前的壮大，却更像是一支经受洗礼、锐利的长矛，只需轻轻一挺，便可轻取敌人要害。因为，残存下来的，都是精英！

　　“他们都想去救假发先生他们吧，和田前辈。”才藏未有回头，便知和田上来的目的。

　　和田收起感叹的心思，他简短有力地回以肯定的答复。

　　沉吟一阵，才藏抬手看了看自己的左掌心，前去赴会的三人衣袍上都被自己留了一个飞雷神的印记，以防万一。然而现在看来却……
　　他闭了闭眼，一口气道：“我乘着薄井前去一探虚实。前辈你知会一声铃木队长，不必挂心一介任性妄为的小兵。之后若是要军法处置，我也悉听尊便，但是切勿惊动大军。眼下这个状况，大军前去反倒是成了虎口的羔羊。还有，如果大军还是如此躁动，也许可以考虑暂将草壁前辈调进大军，草壁为人豪爽、说一不二，在镇定军心方面或许为不二人选。”说着，他扬起手，示意薄井准备起飞。

　　五日前，似乎是终于受不了势如破竹直逼江户的攘夷军，幕府放出风声，声称要将关押在大牢里的吉田松阳处刑。虽则一看就是请君入瓮之计，但还是有人心甘情愿自投罗网。三日前，银时与高杉骤然发难，各自领了一小队人马前去寻师。桂稍微理智一些，嘱咐了些话后将兵权暂委他人，也随着银时、高杉前去。可是，已经有整整一日与他们随行的斥候未传回他们的消息了。

　　等了和田的应承，才藏数了数自己忍具包中还余下的兵粮丸数量，估摸片刻后一跃跃上薄井的背部。

　　才藏大概只飞了一个小时，便在一处悬崖找到了被擒住的银时三人。他警惕地朝周围的空域看了看，没有宇宙舰艇，于是他便放心地驭着夜鸟前去悬崖。天人有一种名叫“雷达”的技术，可以看破薄井身上隐身的鳞粉，之前还让他吃了此大亏呢。

　　当他借着隐身功效凑近悬崖想借机劫人时，他却发觉了有古怪。高杉与桂二人匍匐在地，而银时竟是手持兵刃。在往银时前方看去，除了将他们团团围住的衣着酷似乌鸦的侣僧外，还有一栗色长发的男子，被绳索缚住，双膝跪地，背对着银时。

　　接近一点，就能听见高杉那声嘶力竭的吼叫，便能看见银时那如暗藏汹涌的平静海面一般的面容。才藏瞬时明白过来，那个跪地的人就是他们三人的老师——吉田松阳。再飞近点，到一跃便能跃上悬崖的地步，才藏也能感觉到桂的目光正一瞬不瞬地锁在银时身上，绷紧了一身肌肉。正当他思索着怎样将四人捞出来时，站定在桂与高杉面前的银时却动了。

　　一时间，才藏想阻止他、想让他再拖延一会儿时间。说不定只要一会儿，他就能想出两全的法子。可惜的是情急之下，他竟连告知他们自己的存在也来不及做到。

　　战场之上，犹豫就会败北。
　　是以在才藏踌躇这会儿，银时已经手起刀落，他的恩师就人头落地。整个悬崖间回荡着高杉悲愤的咆哮，宛如一直重伤垂死的猛兽发出的最后悲鸣。

　　而才藏，他却没有任何动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本该是他出手营救的最好时机。然而，他现在却如同一只断了线的木偶般，怔楞地望向银时。

　　他目睹了银时弑师的全程。他见到银时将利刃高举过头时吉田对其说了什么，而后银时的脸上有了复杂的笑容。刀落下之时，银时的脸上还残存着未收回的笑容。而现在，也许是银时早已麻木，那抹糅杂着疲惫、伤怀等各色情绪的弧度就这么凝固在他的脸上。而这小小的弧度妄图支撑那自红眸中淌下的泪珠便是笑谈，晶莹泪珠自他面颊的轮廓滑下，坠落地面。

　　他从未见过银时这等模样，尽管不能感同身受、尽管对此一知半解，才藏还是感觉到了银时身上透体而出的绝望与悲伤。隐隐的，他觉得双目灼痛。他明白这是写轮眼进化的前兆，而且比这一年来他所感受到的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然而，他却没有放任那痛感侵袭。才藏闭上眼，深吸口气，将心中涌向的纷杂思绪全部压下，那灼痛感也逐渐褪去。

　　他已错失先机，现下因为高杉的暴起，那群雇佣兵似乎又警惕起来，现在只得静观其变。他又抬头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暗自责怪起自己的一时失态而导致现在的局面。不过，他没自责多久，情况又生突变，在那个一飞刀扔向高杉的雇佣兵说了一席话后，领头的天人竟直接收兵。

　　“桂先生……”等那群雇佣兵甫一离去，才藏就自薄井身上跳下。他没有管兀自站立的银时，也没有往颓然倒地的高杉那里跑，直往桂那里奔去。桂早非先前那样，他懈了一身气力，无力地倒在地上。

　　“……我，无事。”身上的绳索被割断，桂也没有其他动作。他的目光茫然扫向前方，却又好似不忍直视般收回视线，颤声道，“我去安葬……的尸首。你去高杉和银时那边。”说罢，他摇晃着爬起身子，往前踉跄而去。

　　“……”才藏无言，默默看着桂萧索却挺拔的身影前行。他移步向高杉走去，取出绷带为其包扎伤眼，又轻轻拉过僵立在原地的银时。

　　这处不知名的悬崖，此时充斥着令人窒息的寂静与山风都吹不散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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