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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 我们不一样
时间向前退回一些，苏鹤钻进了一间破道观里。
说是破道观，其实只是个说法，意思是道观里的道士已经全都舍弃了这里。实际上道观本身还是挺完整的。
在苏鹤来之前，这里已经被一伙魔道的小人物占据了。
混魔道的人经常是两极分化的，要么很厉害，过纵情肆意的日子，成为江湖毒瘤。要么就是很弱，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不抱团的话日子就过不下去。
稍微有点脑子的弱者都找了某个魔教加入，有了组织也算是有人罩着了。
但另一些傻子、或者受不得拘束、或者时运不济、或者在魔道里也风评极差没有魔教愿意收留的，就被归于正道人士刷荣誉的道具一类，几乎每过一段时间就被正道人士组团推，犁地一样一遍又一遍。
在这种恶略的生存条件下，硕果仅存的没有背景靠山的魔道弱者们会聚集到一起，一堆一堆的搭伙过日子。如果混的好，将来就是一个新魔教诞生，如果混得不好，那就没有然后了。
目前占据了这个无主道观的，就是一伙聚到一块抱团取暖的魔道弱者了。在江湖里这帮人成不了什么气候，但放眼天下，对平民们来说已算得上是挺难缠的一伙强盗。
这帮人把道观作为据点，经常出去打劫过路的行人，做派跟占山为王的山贼没两样，要不是各个都会些武艺，而且都自称是魔道的江湖人，苏鹤还真以为这伙人就是普通强盗呢。
原本苏鹤对这帮人没什么兴趣——他自个儿现在也是魔道里有身份的人了，再跟底层的渣渣接触，很掉价儿的。
但今天是一个例外，因为苏鹤路过这里的时候发现时机太好了。
怎么个太好了呢？就是当时笼罩了道观的气氛，以及里面围坐一圈的渣渣，环境从色彩到声音到气味，都是恰到好处的适合催眠。
一个能够实施催眠的环境通常是需要精心营造的，比方说大祭司那间布满了各种灯的大殿，里面每一盏灯都是配合催眠术摆放的。
苏鹤自己也经常通过敲打节拍之类的方式营造催眠环境。
而他现在遇到了一个看似是纯天然的催眠环境，这真是稀罕的不得了。
而且最最稀罕的就是，这不是只能催眠一人的环境，而是适合进行群体催眠的环境。
群体催眠啊，苏鹤不但从来没试过，而且还从来没见过呢，就他所知，号称进行过三人以上群体催眠的人都是江湖骗子。群体催眠的要求太过苛刻，几乎就是不可能的。
如今大好机会摆在眼前，把道观里的脑袋数一圈足有二十四颗，苏鹤总觉得错过了是对不起自己。
见猎心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苏鹤多少有些怀疑，这世上就有这么巧的事吗？
恰好这么个地点这么个环境，又恰好让懂得催眠术的苏鹤给撞见了，巧合得就跟设计好了的一样。
而且这种仿佛被算计着的感觉之前苏鹤也已经隐隐的感受到了几次，所以这时候更是放在心上。
假设真有那么一个人——或者一群人——在算计苏鹤，而且目前看来还不曾失败，假如真有这么不得了的事情——苏鹤感觉自己兴奋的都要沸腾了。
若真是如此，苏鹤开心的能把竹烛抛之脑后——哦，并不会，再开心都不会。
苏鹤踱着轻快的步子钻进道观里，运起轻功轻飘飘的落在了这二十四人的中心。
而这二十四人丝毫没有察觉到苏鹤的靠近，依然各自垂着脑袋发呆。
哪怕这帮人全是武功最差的末流，一般也不会瞎到看不见眼前多出一个大活人，所以这是极端罕见的适合群体催眠的环境，可以说只要苏鹤自己不故意出错，他随随便便就能催眠了这帮人。
但是既然决定开始表演，苏鹤还是选了认真一点的方式：他要在进行群体催眠的基础上，尝试一次群体洗脑。
正方藏要是知道了苏鹤的打算，大概要惊得出冷汗了。因为催眠术可以算成是江湖偏门术法的一种，属于不正之术，但也只是不正，可洗脑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洗脑不能称之为术，而是一种行为，但凡是破坏他人的神智意识，然后换上虚假以完整替代的，都属于洗脑行为。
真见教之前对竹烛做的事，且不提成功与否，都只能算是半个洗脑行为。因为只做到了破坏神智意识的步骤，还少了用虚假替换的步骤，苏鹤后来跟竹烛说的什么阿朱的故事，那只能算是欺骗。
倒不是说真见教不想洗脑竹烛，关键是没有这技术。百无禁忌的魔道人从来不在乎自己要犯下多大的罪业。如果他们不作恶，通常只是由于做不到。
洗脑并不是所谓的给别人灌输什么思想那么温柔的小事，而是可以跟屠杀相提并论的恶行，一个人只要做了这种事，不论之前是干啥的，从此都会被定性成魔道恶徒，而且是绝对没机会洗白的那种。
也就是说，苏鹤要是成功洗脑了什么人，并且这事情又传出去了，那苏鹤这两个字从此就会成为邪恶的代称，他就不再是卧底魔教了，而是从此彻底堕入魔道，真实的站到了正道的对立面。
但那有什么所谓呢，苏鹤可完全不在乎。
他抬起双手，天生凉薄的脸上透出些快活，像是什么节目主持人一样朗声道：“诸位，我是苏鹤，你们或许知道我的名字，因为前不久我绑走了云北新鸿之王李吉沐，如今很多人都在找我呢。”
他的话语说的突然，却像是并没有惊动这里的人，那二十四人仍然浑浑噩噩的，只是含糊的答应着以示自己在听。
苏鹤探手一捞，就像是凭空捞了个什么东西在手里了，他拿着这东西又道：“你们和我不同，你们活在这世上就跟死了没两样，你们无人问津，没有名望没有权利也没有好武艺，你们什么都没有，就连住处都只能捡那些牛鼻子老道不要了的。”
“你胡说！”终于，二十四颗脑袋里有一颗抬了起来，那是个脸上生了疮的小少年，面相不佳说话的声音倒很好听，有几分像是清脆悦耳的鸟鸣。
他横眉冷对的瞪着苏鹤，不快道：“道士不是不要这里，这道观是我们从道士手里抢来的。”
“你们抢的，你确定吗？”苏鹤轻蔑的看向小少年，把手里不存在的东西捏紧了。
小少年梗着脖子，语气含恨：“这是自然。我警告你，不管你是哪里来的，我们这里不欢迎你，劝你赶紧离开，否则你就要有来无回。”
小少年放出狠话，他身边的几个人就也蠢蠢欲动起来了，苏鹤把手又捏了捏，确认这些人看清了自己拿的是什么，然后猛一出手把东西砸向小少年。
下一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少年突然就口鼻流血，重重倒下了，几乎是迅速的就没了呼吸。
周遭刚刚产生的骚动又立即消失了，道观归于平静。
苏鹤点点头，把手背在身后继续聊：“也许你们有时候会幻想，幻想自己也能出人头地，战胜敌手，或是我这样仅仅因为一个件事就突然扬名。但我要告诉你们，这是不可能的。”
三四个人情不自禁抬起头来看苏鹤，眼中含着隐忍，但没有再开口反驳的了。
正常情况下，苏鹤这么讲话，是要被群起而攻之的，但他在开口之前就已经基本上催眠成功了，这些人受到催眠仍不自知，完全顺着苏鹤的话语产生反应，才有了现在这个局面。
在绝佳的环境里，苏鹤实行群体催眠不需要费什么手脚，数息时间也就够了，接下来的洗脑才是重头戏。
“想想吧，在这世上你们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求不到，你们像虫子一样弱小无力令人作呕。但这都是你们自找的，如果早些自杀了事，你们又何必苟延残喘的受苦呢？”
说着莫名其妙又恶毒的话，苏鹤光明正大的细细打量这里的每个人，想要看出其中有没有未受催眠却在滥竽充数的。
哦，滥竽充数这个词不够准确，实际上他是要看看有没有算计他的人留在这里。
但是一圈看下来实在看不出什么问题，苏鹤也只好遗憾的收回了视线：“今天告诉你们一个真理：活着就是受苦。这句话并非放之四海而皆准，因为我们不一样，活着受苦的是你们，却不是我。”
苏鹤停了停，如同在卖关子一样，这是要给这些因为受了催眠而思维迟缓的人足够的思考时间，如果这帮渣渣自己想通了，那洗脑的效果会喜人很多。
过了片刻，苏鹤很惋惜似的叹了口气，才又慢吞吞的说：“你们是不是不相信？那咱们不如做一个实验，验证验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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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初六了，但还是想给大家拜个晚年。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070 我们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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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