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羡鱼

作者:羽沐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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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山劝说


      “宁公子,山后有一座池,池里的水是雪山融化流下的。你若不怕冷,我可以带你去那洗伤口。”
      池里的水及腰,清净去了,清远也跟了过来。池中有鱼,可出家人碰不得,山里有林,林里有野菜野果。
      清远在地上挖了个坑,将从寺庙里带出的红薯放进坑里,一个埋头卖力地生着火。
      池里的水冰冷,清净不愿碰,踩着一块露水的大石,蹲着身子看着池里的鱼。
      宁卿渊站在水里,并没有着急洗去身上的药渍,而是也低头看着水里。
      “公子也是在看鱼吗?”
      “不是。我在想一个人。一个女人。”
      “是前几日,宁老爷上山说的那位姑娘吗?”
      宁卿渊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将上半个身子没入池水里。冰冷的池水刺激着伤口,凝结的药渍混着水渗入刀口,上药时倒没有多痛,现在反令他受不了。
      住持也来了,清远未来得及将火给熄灭,半熟的红薯被他坐在屁股底下,疼却不能吱声。
      “宁少爷,”住持将煎好的药一并带了过来,清净将药端了过来。
      刚煎好的药有些烫手,咽下却又觉得温度与池水差不多。他从池水中站起,身上的药渍已经冲洗干净。
      “你还是下山去吧。”
      “再等等,”他道,将放在岸上的干衣穿上,半湿半干,令人多不自在,“现在还不是时候。伤还未痊愈。”
      住持蹲在池边将碗给洗了,清远偷偷地将红薯藏在袖子里,一只手摸着屁股,尝试着看向身后。
      他在前走着,清净清远二人在后跟着,住持最后。待回到寺庙里,清远回屋看那半熟的屁股可还能挽救,清净将碗物归原处。宁卿渊离开,却被住持给唤住。
      “宁公子跟我来,”住持在前走着,将他带到禅房。
      住持进屋先是上了香,随后又给他倒了杯茶。茶水是温的,若不是这里还有旁人,便是他从这里离开后便直奔后山。
      “宁公子对小时候的事儿可有印象?”住持问道。
      “零零碎碎,可说是记不得了。”
      “那你可还记得八岁那年?”恐是怕他想不起,他又说起当年的事情做提醒,“当年宁公子跟着老夫人上山,我还曾向公子开玩笑,让你留在上山做和尚。”
      “这事.......似乎不记得了,”他故意装作忘记的样子,毕竟也是模模糊糊,不知是梦是真,“那年发生了什么事?”
      “事倒没什么事,”住持道,将本是倒给他的茶给饮下,双眸凝聚一处,不知做着什么打算,“毕竟公子是宁家独子,老夫人不愿你当和尚也是自然。只是,当年老夫人又多说了一句。说公子自有重任。”
      “其他呢?”
      “老夫人未说,”住持道:“公子若想知道还是问老夫人去吧。”
      宁卿渊一听不乐意了,原来这和尚拐弯抹角说了半知半解的话,还是为让他下山呀。
      “不想知,在伤好之前,在三月之期到来之前,我是不会下山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住持叹气,挫感无能为力,这宁家少爷怎这么倔强,软硬不吃,连骗也不让人骗。
      山上的人想不出法子,只能下山去求人,顺便将这几日发生告诉宁老夫人,也能散散心。
      住持下山,清远可乐坏了,虽说屁股被烫坏了一大块,但怎么也是自由了,想吃多少红薯都可。
      但山中的日子却未能清净,住持走了,陶漓不知为何上了山。
      宁卿渊想闭门不见,可又怕陶漓来这是因为鱼笙。虽说不情愿,却也勉强装个样子,若无关乎鱼笙的事,他便直接赶人。
      可陶漓来了却不似其他人说让他回府的事儿,而是先提起鱼倾城。
      罗二那次已与他说过,再次听到比第一次听好了许多,却还是想到了鱼笙。他心中有懊悔,若能在那时将鱼倾城给救出,鱼笙也不会落个无依无靠。
      他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听完这番话,陶漓从怀中掏出一张破纸。宁卿渊没打算问是什么,但看他拿在手上又搓又捏的,一时间没忍住好奇,“这是什么?”
      陶漓顺势将纸给了他,纸上是个村庄,“这是我爹临终前交给的。再遇到你们之前,我曾经去过那个地方。”
      “然后呢?”
      “爹临终前告诉我,在纸上的这个村里,有陶系家人。”
      “你既然去找了,那怎么说?”他亦难得有耐心,一问一答。
      “我去了那里,不仅未找到人,依照纸上线索,那所谓的村庄是一座山。”
      “是不是弄错位置了?”
      “位置无错,”陶漓指着纸上的西南角,纸上是片湖,湖上有块黑色的,因为画在纸上,看不清楚,“湖边有块天然大石,石头经过风吹雨打,像是个文字,所以这湖也叫做文湖。我问过那边村民,他们所指的都是山而非村。”
      “这就奇怪了,”宁卿渊摸着下巴道:“莫非你们陶家都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沉重话题,经他这么一说顿时没了气氛。陶漓送来了个白眼,将纸给收回,认真道:“我得走了。要么你先回心转意,要么等鱼笙的伤好了,不管哪一个先,我都得再去看看。”
      宁卿渊干脆躺下,翘着二郎腿道:“后会无期,走了也好,省的搭上性命。”
      “卿渊,”陶漓离开,但是并非是普通的寻人,他未说自己一定会回来,更未提凶险,“你爹娘曾来找过我。鱼夫人已不在人世,虽说我与鱼笙只是结拜兄妹,但长兄如父,宁老爷请了媒人来提亲。”
      “鱼笙怎么说?”
      “她说等你回来。”其实他倒希望宁卿渊躲在庙中过他的安生日子;但是,他又多多少少猜出几分,原以为西临可躲安宁,却亦出他所料。
      宁卿渊没有再回答什么,他吹着口哨,晃晃悠悠地在院中走着,也就沉思的片刻,院中已无他踪迹。
      那人似心意难更,住持躲在宁府不愿归来。而山中,清净虽每日不断地熬药,但毕竟山中食物寡淡,虽说伤已半愈,但人却憔悴。
      清远怕被住持责骂,将寺庙中能找的蔬果不吝地变着花样。可惜,药吃多了,看着寡素都让人倒胃口。
      师兄二人因此为难,但又不能因为一人破了荤杀戒。于是,本是由宁卿渊负责的清扫由清净代劳。
      另一处,宁卿渊心急伤势,每日定时吃药敷药,但其又知欲速则不达之理,虽心中急迫,但又得逼迫自己。
      这两日,山里又下了雨,清远不知从何处摘来的青果儿,不知有毒无毒,吃在口中又涩又苦,但几个过后,又能尝出个甜味儿。
      疗伤的药少了一味,清净下山买药,宁卿渊特地多给了些银子,让他买些糕点回来,打打牙祭。
      清远为此未食午食,待雨小了些,更是举着把伞,在寺门外候着。
      宁卿渊打了个哈欠。一月的时间还未过去,饮药是无可奈何,但每日的却愈来愈想吃肉了,也不知还能再熬个几日。
      “宁少爷,”清远的声音连叫带喉,若不是山高,怕是整个西临都听到了,“清净回来了,买了许多糕点回来。”
      他慢慢地坐起,清净将买回的糕点放在桌上,身后的清远怀中抱得满满,“我吃不了多少,你们随意吃。”
      清远也不客气,搬来凳子直接坐下吃。清净却一副欲言又止,“宁公子,今日可有谁上山探望你?”
      “这么大雨,谁愿意出门。”
      “就是,”清远应和道:“衲衣挤出的水都够养鱼了。”
      “栈道旁的几棵小树不知被谁拔了根,因一直下雨,虽未留下脚印,但青苔有被人踩过。”
      “莫不是住持回来了?”清远随口说道:“树也为生,那是谁上山了?”
      宁卿渊过来拿了块糕点,混着水咽下肚中,“既然住持不在山上,一切就应由你们说了算,不如你们中的谁给我剃度?”
      清远不乐意,知道会被师傅责骂。清净怕宁卿渊胡来,便打算将这事告诉山下的住持。
      他也学着住持的拖延之策,说等个两日,得让他们师兄弟二人商讨商讨,由谁给他剃度较好。
      宁卿渊也不着急,将埋头苦吃的清远给赶走,让其替他煎药。
      而在山下。先不说宁府,陶漓不知鱼笙的伤势如何,问她也不回答;罗二刚来几日倒还好,可现在又一整日地看不到人,不知去了哪里。
      那日上山找宁卿渊说离开的事,本以为那人会询问到鱼笙的事,毕竟现在是由他陪着她。可山中的不闻不问,反而让他不安心。
      若那人当真出了家,鱼笙该如何?那日他来客栈找她,那种表情,那样的紧张神色是装不出来的;他在乎鱼笙,为何会衍变成今日这个样子?
      “卿渊那日过来找你,说了些什么?”这已经是他第三次问了,之前两次的视而不见,不知所谓的事不过三可有转机。
      “无关紧要的话。”
      “方才罗一过来,山中有个叫清净的和尚到宁府找主持归山,说卿渊提了出家的事,估计也就在这两日吧。”
      鱼笙走到窗边,伸出一只手将窗扇打开。她看着客栈外的西临城,这里不比辽沅,可若能早些过来,或许不仅能看到雪,母亲也不会因她丧命。
      “卿渊出家,你也不用再陪着我了,待伤势痊愈,就离开这里。”
      “听说宁老夫人准备已经在上山的路上,就算卿渊再过固执,终究会有办法,毕竟宁家也就这一个香火。”
      “怕是阻止不了,”鱼笙轻轻笑道:“罗二呢?”
      “今早就未看到他人,我也正找他呢。”
      “大哥还是走吧,也别等了,就今日吧,莫要舍不得,也就现在吧。”
      “为何?”陶漓着急道:“你们两个都受了伤,我又能去到哪里。”
      “可大哥留在这里又能帮的了谁?”
      陶漓未再说话,一人坐在椅上暗自叹气,心烦意乱。
      另一处,得到消息、、的隋清荷恨不得立刻飞上山。家中的宁煊冶气的接不上气,却又不敢告诉宁氏。
      宁煊治本是要跟着一起上山的,可隋清荷又怕儿子被孙儿气着,不同意其跟过去。
      住持在宁府呆了个几日,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宁少爷执意出家,他也难再拖延,也只有跟着宁老夫人上山。
      一行人等浩浩荡荡地准备上山,上山前,隋清荷寻罗一不见人,欲将吩咐的话也找不到个人说。
      马夫备来马车,却在宁府门外碰上归来的罗一。
      罗一骑着马,身后跟着罗二还有另四个粗衣打扮的下人。
      隋清荷掀开车帘,见到罗二时一愣,又见另四人也是一愣。
      “老夫人是要去哪里?”罗一下马问道:“莫不是去收银子?
      “卿渊执意出家,虽说那逆子倔强,但不论如何也得再试一试,再劝一劝。”
      “老夫人说的是,”罗一将下马的罗二引了过来,轻咳一声道:“罗二幡然悔悟,想再回宁府。”
      隋清荷看着罗二,知这两兄弟一定在暗中商议着什么事。不过,这个时候,她也不去计较什么,只要孙儿能回心转意。
      “既然老夫人是去劝少爷,不如将罗二给带去。这小子自幼跟着少爷,说不定能说上两句话呢。”
      隋清荷点头同意。罗一将车帘给放下,让罗二骑着马跟在马车后。
      到了山下得弃马而行,隋清荷年事已高,自然爬不了山,只得坐着肩舆。
      罗二在途中一言不发,待进了寺门,还未见到宁卿渊人,他就已直接说出打算,“老夫人,怕你这次是白来了。少爷当和尚,小的也当和尚,待会下山,小的就不陪你了。”
      住持一听,这宁家少爷古怪,宁家少爷的随从也奇怪。本以为山中多一人,不想成了两人。
      可宁老夫人未说话,住持虽不情愿,但也不能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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