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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的世界
“镜水,我为什么会住院?”阮年一字一句地说,她并没有觉得自己语速过慢或者是反应过慢,反而认为那是一个常人应该有的正常速度。
何镜水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想着该用什么借口搪塞过去。“你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摔倒地上了,有轻微脑震荡。”
阮年懊恼地拍着自己的头说:“我怎么这么笨?”
何静水拉下她的手,眼睛看着她,有些心疼地说:“我们阿年一点都不笨,我们阿年很聪明。”
“也只有你这么说了。”阮年叹了一口气。
何静水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发,他喜欢现在的感觉,没有了距离感,而她依赖着他。收拾好之后的他一手拿着东西,一手拉着阮年。阮年行动不比从前,除去没有手脚颤抖之外,走路的速度完全就是老人。何镜水放慢脚步,保持着与她平行的距离。
“我们去哪里?回家吗?”在她的印象中,家的概念并不是很清晰,她依稀记得小时候住的茅草屋,以及她和何镜水的卧室。至于除此之外的是什么样,她完全想不起来。
“对,我们回家,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家。”何镜水回答。他将她的头按到自己的肩上,“先睡一会,马上就到了。”阮年听话地闭上眼睛,并不是睡,而是累了。她走了很远的路,说了很多的话,已经不想睁开眼睛了。何镜水看着她额前的碎发,轻轻拨开,用她感觉不到的力度缓缓印上自己的双唇。这个世界上他最珍视的人就在身边,他已经很满足了。
何镜水其实早就知道他们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想起小时候的种种,他心中会萌生恨意。但养育的恩情终究要大过于内心的恨,况且他们侍奉自己的爷爷奶奶终老了。至于是不是亲生的,他早已不看重。如果不是阮年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恐怕会让自己一辈子活在谎言之中。车子在学校附近的一栋居民楼停下,何镜水在这栋楼里租了个房子,方便他一边上学,一边照顾阿年。
阮年进到屋里之后,像小孩子一样充满了好奇,最后她得出一个结论:“镜水,这根本就不是我们住的家。”
何镜水将她拉到沙发上,哄小孩子一般地说:“是我们的家,只有我和你的家。”他将她拉到怀中,抚摸着她的后背,试图给予安慰。“从今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
阮年虽然有很多疑惑,但是脑袋里好像装的都是浆糊,越搅越稠,她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之前是如何看待与何静水之间的关系的。她现在想要的,就是依靠,就是他。她闭上眼睛,靠在他怀里,不一会便睡着了。阮年的世界因为一时的暂停而变得清净起来,她不再因为害怕过去曝光而感到忧虑,不再为那个失去的孩子感到伤心,不再为自己的欲望得不到满足而发疯。她的世界,只剩下单纯的存在。
何镜水的大学课程并不多,他回国的目的本就不在学习方面,阮年出事之后,他更加无心学习,课堂上总是想着阮年在家怎么样。他和同学交流的机会很少,下课后第一个冲出教室的也是他。只有看到阮年平安无事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才能尽量使自己放心。真正让他产生休学想法的,是阮年独自在家受伤的时候。
那天他刚回到家,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阮年,她一只手托着另一只手,被托着的那只手手背红肿一片,还有些蜕皮的迹象。他扔下手中的书跑过去,将那只手放到自己手中,仔细查看。好在并不是很严重,而他要的是她一点都不能受到伤害。
“我本来想做饭的,但是煤气打不着,我就拿着打火机去点,然后火苗就噌地一下上来了。“阮年解释着,并没有感到有多么疼痛,除了有些发热。
何镜水有些生气,声音不自觉地就提高了:“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我不是说这些事情我来做吗?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这次还是小伤,万一下一次房子着了怎么办……”
阮年打断他:“对不起,我错了。”
何镜水的气焰一下子消失了,他之所以这么紧张,无非是想要告诉她,他的重要性。如果他不在她身边,她该怎么办。他要让她知道,没有他,她哪里也去不了,做不了。持有这种想法的何镜水似乎想让阮年成为一个废人,完全附庸于他。然而他忘记了,总有一天阮年会记起所有的事情,或许继续呆在他身边,或许离他而去。他还忘记了,阮年根本就没有那么脆弱。
他拉起她,说:“我们去看医生,留下疤就不好了。”
看着她正在被包扎的手,何镜水产生了休学的想法,甚至还有了回美国的冲动。那边的空气好,环境好,利于阮年修养,对她的精神也会起到一定的作用。而且他可以申请家属陪读,学业与照顾她两不误。
回去的路上正好要从学校前面的一条路上经过,何镜水拉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走着,与对面迎头而来的一干人撞个正着。其中就有那天在门口碰到的那个漂亮女孩。何镜水实在记不起她的名字,就用你好代替。你好同学看着两人纠缠在一起的手指,不禁多看了两眼。她早知道他们关系不简单,没想到已经这么明目张胆了。
何镜水走向前,对她说:“你好,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看一下她,我去学校里拿些东西。”
你好同学笑得无比灿烂。“好啊。”
何镜水转过头对着阮年说:“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阮年有些迟缓地点点头,放开了他的手。何镜水的身影立刻从眼前消失,直到看不见了,阮年才挪动了一下脚步,想要坐到路边休息一下。你好同学走到她身边,双臂抱在胸前,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番。
“我还以为多了不起呢,原来是个傻子。”
阮年还没坐下去,听到她说自己“傻子”之后急于辩驳,但说话的速度根本就是个孩子。“我不是傻子。”
“你见哪个傻子会说自己是傻子的。”这句话立刻引来了一片笑声。
阮年有些生气,她知道自己有时候可能与别人不一样,但是她知道那种不一样并不是傻。她伸出手想要点着自己的脑袋说“这里很聪敏”,而对面的人却误以为她要动手伤人,在阮年的手刚刚抬起十厘米的时候,被她一把推倒在地。阮年猝不及防,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阮年被拿一下震得全身都麻了,一时半会难以起来。你好同学没想到她这么没气力,看到躺在地上的人,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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