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香迷宫

　　后半夜的风带着凉意，从窗缝钻进来时，卷起了窗帘一角。月光趁机溜进房间，在地板上投下片细碎的银辉，刚好照在床沿交握的两只手上——江临渊的手指骨节分明，正轻轻搭在晏归鸿的手背上，两人的信息素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在空气中缓缓缠绕、交融。
　　江临渊是被一阵奇异的暖意惊醒的。
　　他睁开眼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层淡金色的光茧，像被揉碎的星光织成的网，将他和晏归鸿严严实实地裹在中央。光茧表面浮动着细碎的纹路，一边是冷杉枝叶的锯齿状，一边是玫瑰花瓣的弧度，两种纹路交缠、咬合，像在编织某种神秘的图腾。
　　“唔……”晏归鸿在睡梦中轻轻哼了一声，往他怀里缩了缩。月光落在他脸上，能清晰地看到他眉心处有个极淡的印记——那是朵小小的白玫瑰，花瓣舒展着，边缘泛着与光茧同色的金芒，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像活过来了一样。
　　江临渊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下意识地抬起自己的左手，月光下，手腕内侧赫然浮现出一道冷杉木的纹路，深绿色的线条顺着血管蔓延，末端恰好与晏归鸿手背上的玫瑰印记连成一线。
　　这不是临时标记的痕迹。
　　江临渊的指尖轻轻拂过自己手腕上的纹路，触感与普通皮肤无异，却能感觉到一股暖流顺着纹路往心脏涌——那是晏归鸿的信息素，带着白玫瑰的甜香，正与他的冷杉木气息进行着某种更深层的交融。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抽出被晏归鸿枕着的手臂，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蝴蝶。光茧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金色的光芒却丝毫未减，反而因为两人的靠近，变得更加温润明亮。
　　“归鸿。”江临渊低唤了一声，声音轻得像叹息。
　　晏归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刚睡醒的眼神带着点迷蒙，他眨了眨眼，视线落在江临渊手腕上的冷杉木纹路上，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指尖触到那片温热的印记时，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指尖在眉心轻轻打圈，“我的信息素？”
　　江临渊点头，将手腕凑到他眼前：“你的玫瑰，我的冷杉。”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那层淡金色的光茧上，眼底浮着层困惑，“这到底是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惊讶与不解。他们见过信息素共鸣，见过临时标记，甚至见过林野笔记里记载的深度绑定前兆，但从未见过这样自动形成的光茧，更没见过这种会随着呼吸变化的共生印记。
　　“去看看林野的资料。”晏归鸿率先反应过来，撑着身体坐起身。光茧随着他的动作裂开一道缝隙，散出的金芒落在他后颈的印记上，让那里的纹路也泛起了淡淡的金光。
　　江临渊伸手扶了他一把，目光在他后背的伤口上顿了顿——纱布下的皮肤已经平滑了许多，连最狰狞的枪伤都只剩下浅淡的疤痕，显然是刚才信息素共鸣时，被彼此的气息加速了愈合。
　　“你的伤……”
　　“没事了。”晏归鸿按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手腕的冷杉木纹路上轻轻划了一下，“先找资料。”
　　两人披上外套走到书房。林野的旧书桌上还堆着半箱未整理的资料，最上面放着本蓝色封皮的医疗手册，封面上印着“特战队医疗部绝密档案”的字样，边角已经被虫蛀了几个小洞。
　　“是这个。”江临渊抽出那本手册，指尖拂过封面上的灰尘，“林野说过，这里面记载了很多罕见的信息素现象。”
　　手册的纸张脆得像枯叶，晏归鸿翻到目录时，指尖都在发颤。当“共生印记”四个字跳入眼帘时，他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找到了。”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翻到对应的页码。
　　泛黄的纸页上，印着两张模糊的照片。左边那张是个Alpha的手腕，上面有着与江临渊相似的冷杉木纹路；右边那张是个Omega的眉心，印着朵近乎透明的白玫瑰——与他们此刻的印记一模一样。照片下方的注释用红笔写着：
　　“共生印记：仅出现于信息素适配度100%的Alpha与Omega之间。在深度睡眠中，双方信息素自动完成无障碍共鸣，形成淡金色守护光茧，印记随呼吸同步律动，是终身绑定的终极前兆。此现象百年难遇，一旦出现，意味着双方信息素已完成基因层面的融合，任何外力都无法将其分离。”
　　“适配度100%……”晏归鸿的指尖抚过那段文字，声音轻得像梦呓，“林野的笔记里说过，最高适配度记录是98%，从来没有人达到过100%。”
　　江临渊的目光落在“终身绑定”四个字上，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想起林野总爱念叨的“你们俩凑一起，信息素都能唱出歌来”，想起审讯室里三短两长的敲击声，想起基地里那枚带着彼此血迹的子弹——原来从很早以前，他们的气息就已经在悄悄融合，只是他们自己从未察觉。
　　“所以……”晏归鸿抬起头，眼底的金芒还未散去，映得他的瞳孔像盛着星光，“我们是天生一对？”
　　江临渊的耳尖瞬间红了，却没像往常那样反驳。他伸手合上手册，指尖在封面上的“绝密”二字上顿了顿，忽然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冷杉木的纹路不知何时变得清晰了些，深绿色的线条里，竟隐隐缠着几缕粉色的玫瑰藤。
　　“好像是。”他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林野说得对，我们的信息素……确实很合。”
　　晏归鸿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忽然笑了。他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江临渊的下巴，声音里带着点刻意的调侃：“只是合吗？江队，手册上可是说‘终身绑定’。”
　　温热的气息拂在颈侧，江临渊的身体瞬间绷紧了。他能感觉到晏归鸿的信息素正顺着呼吸往自己腺体里钻，白玫瑰的甜香裹着冷杉木的清冽，在血管里酿成了一种奇异的暖意。
　　“你想怎么样？”他的声音有点哑，却没后退。
　　晏归鸿的指尖轻轻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低头与自己对视。月光从窗缝钻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让那些共生印记的金芒变得更加耀眼。“我不想怎么样。”他的目光从江临渊的眼睛滑到他的唇，声音放得极轻，“只是觉得，这样挺好的。”
　　这样信息素自动共鸣，这样印记随呼吸同步，这样无论遇到多少危险，彼此的气息都能成为对方的铠甲。
　　江临渊看着他眼底的认真，忽然伸手将他揽进怀里。光茧不知何时跟着他们移到了书房，此刻正像层柔软的被子，将两人裹在中央。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晏归鸿的心跳，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与自己的心跳形成了奇妙的共振。
　　“嗯，挺好的。”他低头，在晏归鸿的眉心轻轻印下一个吻，触到那片温热的玫瑰印记时，指尖的冷杉木信息素突然爆发，让印记的金芒瞬间亮得像颗小太阳。
　　晏归鸿闷哼一声，却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颈窝。白玫瑰的信息素顺着对方的腺体往里钻，在冷杉木的气息里开出了朵小小的花。
　　书房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和信息素流动的轻响。手册摊在桌上，那两张模糊的照片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光，仿佛在见证着一场跨越百年的重逢——原来真的有天生一对的信息素，真的有无需刻意维系的羁绊，真的有这样一种印记，能将两个灵魂从基因层面，牢牢地绑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晏归鸿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显然是又睡着了。江临渊抱着他站起身，光茧像有生命般跟着移动，将两人护得严严实实。他低头看着怀里人眉心的玫瑰印记，看着自己手腕上与之呼应的冷杉木纹路，忽然觉得，那些曾经的挣扎、怀疑、痛苦，都在这一刻有了意义。
　　蝰蛇的反扑也好，未知的危险也罢，只要他们的信息素还能这样自动共鸣，只要这共生印记还在随呼吸律动，就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
　　回到卧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江临渊将晏归鸿轻轻放在床上，自己躺在旁边，刚闭上眼，就感觉到对方的信息素又缠了上来。淡金色的光茧重新合拢，将晨光与喧嚣都挡在了外面，只留下两个交缠的灵魂，在彼此的气息里，安稳地等待着黎明。
　　手腕上的冷杉木纹路与眉心的玫瑰印记，在光茧的笼罩下，缓缓地、同步地跳动着，像在诉说一个只有他们能懂的秘密——关于适配度100%的奇迹，关于终身绑定的承诺，关于两个信息素早已注定要纠缠一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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