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破剧本后我成了幕后黑手

作者:茉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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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临城下


      燕州,邺都,燕王府别院

      铜炉内炭火噼啪作响,火星溅起又旋即落下,映得室内众人的面容忽明忽暗,凝重如覆霜雪。

      长条案几两侧坐满了人,除了谢桉、楚叙之、沈昭珏,赵肃、陈擎及几位燕州军的副将也围坐于此,人人神色沉肃。

      萧珩在京都强征十万大军、胁迫赤羽军同行的密报,已由隐秘渠道递至案头,传阅间,纸页摩挲的轻响都似压着千斤重。

      “十万之众,竟还囊括了整编的赤羽军……”沈昭珏——此刻众人眼中的“白起”,眉头紧锁,指尖在粗糙的燕州舆图上反复点划,语气沉如寒铁,

      “我方虽得楚将军麾下精锐襄助,再算上燕州军血战余生的残部,满打满算不过五万。

      兵力悬殊已是死局,更遑论赤羽军乃大夏第一强军,甲胄精良、战法狠厉,真要正面抗衡,胜算渺茫。”

      “白将军所言极是。”陈擎攥紧腰间佩剑,声音带着难掩的焦虑,

      “末将昨日巡查城防,见城西外墙多处有破损,虽已加急修补,可若赤羽军全力攻城,恐怕撑不住三日光景。”

      裴观野负手立在窗边,玄色衣袍随穿堂气流微动,那张属于“楚叙之”的面容冷硬如铁,目光落向庭院中覆着薄霜的枯木,声音冷冽如冰:

      “萧珩这是孤注一掷。他后方早不稳妥,萧瑾与皇后在京都虎视眈眈,他比我们更急着求胜。此番强征,意在速战——以雷霆之势踏平燕州,再回身绞杀京都隐患。”

      徐至通抬眼看向他,语气恳切:“楚将军,那我们莫非只能被动挨打?末将愿率部守城西,哪怕拼尽最后一人,也绝不让敌军踏入邺都半步!”

      “硬拼不是办法。”谢桉靠坐在铺着厚绒的榻上,左臂仍固定着夹板,苍白的脸色衬得唇色愈发浅淡,唯有双眼清明锐利,似能穿透眼前迷雾。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所以这十万大军,看似铺天盖地,实则根基虚浮。症结全在赤羽军——他们并非真心效命萧珩,不过是家眷被胁,身不由己。”

      “世子所言极是。”沈昭珏立刻接话,语气添了几分凝重,

      “密探传回的消息已确认,赤羽军几位核心将领的家眷,都被萧珩以‘宫中恩赏’为名,软禁在东宫别苑。这既是悬在他们头顶的利剑,也是捆住手脚的枷锁。”

      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炭火噼啪声在此刻格外清晰。

      几位副将交换着眼神,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忧虑——对抗十万大军已是难事,何况其中还有赤羽军这般劲旅,硬碰硬无疑是自寻死路。

      裴观野猛地转身,目光扫过众人,唇角勾起一抹冷峭弧度,打破沉寂:“这局看似死棋,却未必无破。萧珩最大的破绽,从不在燕州,而在京都。”

      谢桉与他视线相撞,二人眼底精光一瞬交汇,无需多言便已了然:

      “不错,解铃还须系铃人。破局的关键,从不是我们能在邺都守多久,而是京都的力量,能否在我们撑不住之前,先解开赤羽军的枷锁。”

      “只要赤羽军家眷得释,或是陛下那边传出明令止战的旨意,这支强军便会立刻失去为萧珩卖命的理由,甚至可能反戈一击。”

      沈昭珏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被忧虑覆住,

      “可萧珩必然早算到这一步,他对京都的掌控,尤其是对陛下与宫禁的封锁,定会严密到滴水不漏。京都那条路,难如登天。”

      “再难,也得闯。”谢桉的声音陡然添了决绝,字字掷地有声,

      “我们在此地能做的,便是依托邺都城防,尽可能拖垮他的锐气、耗损他的兵力。多守一日,便是为京都多争一日生机。”

      他抬眼看向楚叙之与沈昭珏,又扫过在场将领,目光里既有托付,更有全然的信任:

      “燕州的存亡,系于我等坚守。赵肃,你率部加固城西防御,布好拒马与陷阱;陈擎,你负责统筹粮草与伤兵救治,确保后勤无虞。”

      “末将遵命!”赵肃与陈擎齐声应下,起身拱手。

      谢桉又看向楚叙之与沈昭珏:

      “此番破局的棋眼,正藏在京都。楚将军,有劳你启动暗桩,与谢家及所有反萧势力暗中接洽,以为内应;

      白将军,则需你一封家书,请动昔日袍泽在外周旋,以为外援。你我里应外合,方可落子破局。”

      楚叙之迈步走到榻边,与谢桉平视,语气斩钉截铁:

      “世子放心,京都方面,我会以‘楚将军’之名动用所有暗线,哪怕暴露部分布防也在所不惜,定要搅乱萧珩的部署。”

      他虽以假身份蛰伏,暗中布下的情报网络早已盘根错节。

      沈昭珏亦郑重拱手,语气坚定:

      “我即刻修书,父亲在朝中尚有故旧。但以我之名托他联络旧部,在京都暗中施压,至少牵制萧珩的封锁力量。”

      战略既定,室内的沉郁散去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然。

      几位副将起身领命,陆续退出筹备部署,只剩谢桉、楚叙之与沈昭珏三人。

      谢桉深吸一口气,伤口传来的隐痛让他眉峰微蹙,目光却愈发坚定。

      他望向南方京都的方向,声音轻而有力:

      “如今,燕州儿郎唯有死战,为京都挣得一线时机。最终是打破囚笼,还是坠入深渊……全看京都那边了。”

      军令既下,邺都这座饱经战火的城市,如同被抽紧发条的机械,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

      城头之上,灯火彻夜不息。赵肃亲自督阵,兵士与征调的民夫混合编队,冒着刺骨的寒风,将滚木礌石源源不断运上城墙。

      破损的垛口被用粗木和夯土紧急加固,城墙外侧泼水成冰,形成光滑难攀的冰面。

      城下,一道道深壕被重新挖掘拓宽,底部插满削尖的木刺,更远处,拒马、铁蒺藜被密密麻麻地布置开来,构成一道道死亡防线。

      城内,陈擎忙得脚不沾地。粮仓被再次清点,每一粒粮食都被计算着分配。

      伤兵营里,医官和助手穿梭不息,尽可能让更多的伤兵恢复战斗力。

      铁匠铺炉火熊熊,日夜不停地锻造、修复着兵刃和箭簇,叮叮当当的声音响彻街巷。

      燕王府别院已彻底化为临时的中军大帐,信使往来穿梭,将各方消息汇聚于此,又将一道道指令传递出去。

      裴观野并未留在城内。他将麾下玄甲骑主力散出,如同幽灵游弋在邺都外围的旷野与山林之间。

      他们的任务不是正面阻击,而是利用超凡的机动性,不断袭扰、迟滞萧珩大军的行进。

      焚毁前锋的粮草,截杀落单的斥候,甚至在夜间以疑兵之计惊扰敌军营地,尽其所能地为邺都争取多一刻的备战时间。

      沈昭珏则统筹着城防器械的调配与城内秩序的稳定。他亲自检验每一架床弩、抛石机的状态,指挥将所剩不多的火油合理分配至各段城墙。

      同时,他严厉弹压城内可能出现的恐慌情绪与宵小之徒,确保后方无虞。

      谢桉的左臂仍无法用力,但他拒绝被完全排除在外。他披着大氅,强撑着伤体,在亲卫的搀扶下,每日数次巡视城防。

      他看得极细,从箭楼的视角盲区到守城军士的御寒衣物,都会过问。

      他的出现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激励,让所有守军看到,他们的世子与他们同在。

      “世子,您已在外许久,还是……”亲卫忍不住再次劝道。

      谢桉摆了摆手,目光越过冰冷的垛口,望向南方天际。那里,似乎已经能感受到十万大军压境所带来的无形压力。

      “告诉赵肃,此处墙角的冰层不够厚,入夜前必须再泼三层水。”他声音平静地吩咐,随即转身,走向下一段需要查看的城墙,

      “还有,伤兵营储备的止血伤药,让陈擎再清点一遍,若有短缺,立刻报我知道。”

      他的脚步有些虚浮,脸色在寒风中更显苍白,但脊背却挺得笔直。

      所有人都知道,萧珩的大军正在逼近,带着碾压一切的气势。邺都如同一艘在惊涛骇浪中飘摇的孤舟,随时可能倾覆。

      但在这艘孤舟上,从将军到士兵,从世子到民夫,没有人放弃。

      他们沉默地准备着,打磨着手中的兵刃,加固着赖以生存的城墙,将恐惧压在心底,将决然刻在眼中。

      空气里弥漫着硝石、铁锈、冰雪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混合成战争前夕特有的、令人窒息的味道。

      备战,已至极限。

      现在,只等那决定命运的洪流,汹涌而来。

      战争的序幕,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由一声凄厉的号角骤然拉开。

      地平线上,万千火把次第亮起,如坠地繁星汇聚成吞噬天地的火海,伴随着撼动冻土的脚步声,向着邺都碾压而来。

      萧珩的十万大军,终是兵临城下。

      中军大旗下,主将张崇身披玄甲,面容冷硬如铸,鹰隼般的目光扫过前方这座伤痕累累却依旧挺立的孤城,嘴角噙着一抹势在必得的冷笑。

      城头之上,空气仿佛凝固成冰,唯有残破的战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抖落霜雪。

      守军紧攥兵刃,指节泛白,望着下方无边无际、甲胄反光的敌军阵列,呼吸不自觉地粗重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血腥交织的气息,压抑的恐惧如藤蔓般缠上每个人的心头。

      “楚将军”裴观野立于城垛旁,目光锐利如刀,迅速扫过敌军阵型:“前锋是京畿营,左翼为各州府兵,中军……是赤羽军。”

      他语气沉凝,视线忽然定格在敌军阵前一处阴影里——

      那里,一名身着北漠皮袄、手持异形长弓的身影静立如磐石,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意,“那是北漠神箭手石贯。”

      “就是他。”谢桉的声音骤然响起,平静的语调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玄衣素甲,左臂虽仍固定着夹板,身形却挺拔如迎雪孤松,“此前暗杀我的是他,父王为护我,替我挡了他一箭,不久殒命。”

      谢桉话音未落,沈昭珏已感受到那道锁定城头的、冰冷刺骨的杀意。

      他顺着谢桉的目光望去,与裴观野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随即攥紧腰间佩剑,压低声音对谢桉道:

      “此獠不除,我军将领危在旦夕。我来设法除掉他。”

      谢桉微微颔首,目光依旧沉静地落向城下,只是眼底深处已燃起寒焰。

      此时,张崇策马向前数步,运起内力大喝,声音如洪钟贯耳,传遍整个战场:

      “城上逆贼听着!本将乃太子麾下讨逆将军张崇!谢桉,尔等勾结外敌、谋逆犯上,已是穷途末路!若肯开城投降,本将或可在太子面前为尔等求得一线生机!”

      “一线生机?”谢桉抬眼,未运内力,声音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撞入敌军耳中,“张将军,邺都在此,我谢桉亦在此。要取城,便亲自上来拿。”

      平淡的话语,却比任何慷慨之词更显决绝,瞬间点燃了守军的血性。“与邺都共存亡!”

      此起彼伏的呐喊声冲破寒雾,震得城上霜雪簌簌掉落。

      “冥顽不灵!”张崇脸上煞气暴涨,猛地拔出佩刀,向前狠狠一挥,“攻城!”

      “咚——咚——咚——”

      沉重狂暴的战鼓声骤然炸响,如惊雷劈落,瞬间点燃了肃杀的战场!

      第一波攻城部队——五千重甲步兵,如移动的钢铁森林般推进。

      他们高举巨盾,连成密不透风的盾墙,身后推着沉重的冲车与云梯,踩着整齐而压抑的步伐,一步步逼近东门。

      脚步声、车轮碾地声与甲胄碰撞声交织,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要将整座城池碾碎。

      “弩手准备!”谢桉冷静下令,声音穿透嘈杂的战鼓。

      城头弩机迅速转动,数十支寒光闪烁的破甲弩箭对准了下方的钢铁洪流,只待号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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