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之间》

　　蜜糖编织的星轨

　　十月的南大校园，梧桐叶已染上深浅不一的金黄，宛如打翻的蜂蜜罐泼洒在蜿蜒的校园小径上。晨光透过枝叶缝隙，在青石板路上铺开细碎的光斑，空气里浮动着桂花与书卷交织的甜香。

　　1 晨课里的糖霜笔记

　　清晨七点半，物理系教学楼第三阶梯教室还笼罩在淡金色的晨曦中。李淼轻手轻脚推开后门，看见东方凌岳已经坐在他们惯常的位置——第三排靠窗，晨光恰好落在他摊开的《天体力学导论》上，纸页边缘泛着柔光。

　　“你的拿铁。”他推过冒着热气的纸杯，杯壁上凝结的水珠划过手绘的小行星图案。李淼注意到他睫毛上沾着未干的露水，显然又是从天文台直接过来的。

　　她刚坐下，他就自然地从她肩头拈下一片银杏叶：“路上掉的。”叶片在他指尖转了个圈，被夹进教材扉页。那个动作流畅得像排练过千百遍，惹得后排几个女生偷偷举起手机。

　　课堂讲解到潮汐锁定现象时，李淼的钢笔突然没水了。东方凌岳默不作声地推来自己的墨水盒，盒盖上贴着便签：“月球的暗面永远朝向地球——像我把最柔软的部分只留给你看。”字迹被刻意写得潦草，但她认得那故作镇定的笔锋。

　　课间休息的十分钟里，他借着讨论习题凑近，指尖点着草稿纸上的公式，声音轻得只有她能听见：“今晚仙后座有流星雨，社办望远镜调试好了。”呼吸拂过她耳际时，窗外的麻雀惊飞一片，扑棱棱的翅膀声像心跳的鼓点。

　　2 实验室的蜂蜜气泡

　　午后两点的光学实验室飘着松节油的气息。李淼正在调试光谱仪，忽然被轻轻蒙住眼睛。东方凌岳的声音带着笑意：“猜猜我带了什么？”

　　她转身看见他举着两只烧杯，杯里荡漾着琥珀色的蜂蜜柚子茶。“用恒温水浴锅加热的，”他耳根微红，“比微波炉均匀。”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实验台上切出明暗相间的条纹。他们并肩坐在高脚凳上，看光斑在烧杯壁凝结成滚落的水珠。李淼的吸管不小心碰到他的，气泡升腾的细响里，他忽然说：“像双星系统的物质交换。”

　　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周雨探头惊呼：“哇！用实验室设备谈恋爱！”身后跟着抱资料的张晓晓。东方凌岳迅速把烧杯藏到仪器后，却忘了擦掉嘴角的蜂蜜渍。李淼笑着用纸巾轻点他唇角，这个动作被门缝外的手机镜头定格。

　　3 图书馆的巧克力星图

　　晚八点的图书馆顶楼，落地窗外星河初现。李淼对着一道广义相对论习题蹙眉时，东方凌岳悄悄推过一本《天体物理年鉴》。书页间夹着块星空图案的巧克力，锡纸上用可食用银粉画着猎户座。

　　“补充能量。”他敲敲巧克力上标着“参宿四”的位置，“这颗超新星快要爆发了——像我现在的心跳。”

　　她掰开巧克力，发现夹心是树莓酱，酸甜气息弥漫在书卷味里。他假装低头查资料，却用铅笔在草稿纸上画下双星轨道，在交汇点轻轻写上她的名字缩写。

　　闭馆音乐响起时，他们落在人群最后。电梯镜面映出他自然接过她书包的动作，光影流动中，她的发梢扫过他衬衫第二颗纽扣——那里别着枚小小的芙蓉星胸针，是上周她送他的生日礼物。

　　4 天文台的蜜糖银河

　　流星雨预报的夜晚，天文台圆顶缓缓开启。东方凌岳调整焦距时，李淼忽然指着显示屏：“有光污染干扰。”

　　他低头检查设备，却发现她偷按了投影开关。整个圆顶瞬间洒满旋转的星图，北斗七星勺柄指向墙角的储物柜。柜门贴着他们暑假在海边拍的拍立得，照片边缘微微卷曲，像被摩挲过无数次。

　　“作弊。”他轻捏她指尖，却任由她引导自己看向假想的流星轨迹。望远镜的电子目镜里，其实早已存好他编程的动画——心形的流星群划过虚拟夜空，末尾写着：“比真实更永恒。”

　　深夜返回宿舍时，银杏道寂静无人。他忽然蹲下身：“鞋带散了。”修长手指在月光下系出完美的蝴蝶结，尾声轻轻勾过她鞋面的星形装饰。这个动作被路灯拉长影子，像慢镜头里的星空芭蕾。

　　5 蜜糖宇宙的永恒常数

　　期中考试前夜，李淼在自习室发现一本手写笔记。东方凌岳的字迹工整如印刷体，但页脚用隐形墨水画着微笑的月亮。紫外灯照射下，浮现出他抄录的帕克太阳探测器数据——旁边标注：“比日冕更热的，是看你笑时的体温。”

　　她笑着发消息：“科学家不该篡改数据。”

　　他秒回：“但诗人可以。”附张照片：他宿舍窗台的水培盆栽里，新发的绿芽摆成“淼”字形状。

　　凌晨时分，楚阳的无人机群掠过校园，LED灯拼出“考试加油”。孙婷婷在五人群里直播江衍煮宵夜的画面，热汽模糊了镜头。东方凌岳发来天文台实时影像：木星大红斑正在屏幕闪烁，像宇宙寄来的糖渍樱桃。

　　晨光染亮宿舍窗棂时，李淼发现书包侧袋多了颗荔枝糖。糖纸背面写着开尔文勋爵的名句，但修改了关键词：“宇宙正在熵增，而我对你的爱是唯一的负熵。”

　　这个十月，梧桐叶每片飘落都裹着蜜糖。而当他们终于在考场相视一笑时，监考老师轻咳提醒，却没收不走空气里流淌的、比银河糖丝更甜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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