秽土重生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无尘道。

　　明镜点点头，她正给徒弟下针呢，暂时抽不出手。

　　他们是今天一早开始丢三落四的……为什么单单只有他们几个出了问题，她和无尘没事？明镜百思不得其解。

　　明镜拔出苗语棠身上的水脉银针。

　　她发现银针尾端红了，上面像是占了血液……

　　她将那丝血液化出来，掌心凝出一团火去炙烤这丝血液，最后血液消失，有几粒极其细小的会动的活物在空中跳动。

　　明镜用净秽药水淋上去，那几粒活物瞬间被消灭了。

　　明镜让他们四个伸出手，禁纹化作丝线扎进他们脉搏里，开始吞噬潜藏在他们血脉里的活秽。

　　活秽被禁纹追逐，慌不择路地从他们七窍跑出来，看起来像是他们七窍流血一般。
　　但那跑出来的红色液体却是活的，扭动着想要逃跑。
　　它们不同于一般血液的鲜红，它们呈现暗红色。

　　明镜用元力将它们驱赶到一处，困在掌心里，她仔细看着这滩液体，思考徒弟们是怎么中招。

　　苗语棠体内的活秽被拔除后，她兴奋地摸着腿，“师父那几片鱼鳞消失了！”

　　鱼鳞……

　　“那天周鹏辉给你们送来的妖兽肉是不是金睛鱼兽肉？”明镜当时在苗语棠打开装兽肉的箱子的时候，看过一眼。

　　苗语棠的症状之所以比其他人严重，长出来鳞片，或许是因为她接触妖兽肉比较多，而且胃口比其他两个好的缘故……明镜猜测着。

　　“是的……”苗语棠道:“从它黑金色的鳞片上能看出来是这种鱼。”

　　吕不知:“怎么？那兽肉有问题？！”

　　薛凯飞:“那周鹏辉想害我们？！”

　　明镜摇摇头:“周鹏辉应当也不知道这兽肉有问题……”

　　薛凯飞：“你跟无尘昨晚也吃了妖兽肉吧，怎么你两就没事呢？”

　　是啊，为什么他们两个没中招？他们身上跟他们有什么不同？是修为原因？

　　不，薛凯飞修为也不算低，症状比语棠还严重呢。

　　几团红色的液体被明镜困在掌心，交织碰撞着，明镜观察了一下，认不出这是个什么东西。

　　明镜身上的禁纹开始发热，从胳膊蔓延到指尖，彷佛对这团东西虎视眈眈。

　　禁纹吞噬活秽！这是活秽！

　　明镜恍然大悟，她跟无尘之所以没中招，是因为身上有禁纹帮他们消灭了这东西，因为他们二人吃的不多，感觉并不明显，所以没察觉到！

　　薛凯飞凑过来看那团液体，““太诡异了，血液怎么活了呢?陆灵镜，你能看出来这是什么鬼东西吗？”

　　明镜道:“这是你的熟人了……看样子也一种活秽……我从未见过的活秽。”

　　“什么？我又中了活秽的招？”薛凯飞这时候也不得不感慨自己是真倒霉，到哪里都躲不过活秽。

　　……

　　“你要拿药，还是治病？”无尘打开医馆的门，看向面前穿得鬼鬼祟祟的女人。

　　女人穿着一身黑色斗篷，脸被黑布遮住大半，只露出一双狭长而疲惫的柳叶眼，声音带着几分没睡好的沙哑，“这位……这位大师，你是医馆的……医馆的账房先生吧？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昨天我来过，你还给我拿了一几瓶治疗健忘的丹药。”
　　虽然一个佛修在医馆当账房挺奇怪的，但是见得多了，大家便也习惯了。

　　“哦……是你啊。你家那位病人情况如何了？”无尘仔细想了想，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他还是头一次遇到有人穿着黑斗篷来买药，而且她只买药，买完匆匆忙忙就走了。因此他对这件事的印象深上几分，被她这么一提醒，那时候的记忆便浮现出来。

　　女人犹犹豫豫道:“他的病还没好……但我感觉自己的记性也在变差，若非我提前做了记录，几乎要忘记来医馆询问这件事。这该怎么办？这种健忘的毛病也能传染吗？我想请明大夫亲自去看一看他的情况，酬劳方面不用担心。”

　　“没听说过，健忘症能传染的。”无尘皱起眉头，“我们家里也有人出了这种情况。”

　　这时候，外面又出现一个奇怪的的男人，这人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活像一块厚实的白色木板。

　　无尘记得昨夜他来到医馆的时候，浑身鲜血淋漓的，简直惨不忍睹……叫人见到的人全都被吓了一大跳。

　　明镜给他检查后发现他身上的伤就是看着吓人，大多数都是些被野兽撕咬的皮外伤，处理好后并不危及生命。这不，天刚一大亮，他就精神抖擞地过来换药了。

　　男人听到他们的对话后，道:“诶呀，怎么不能！我夫人估计是被我传染了！我平常丢三落四的，每次出门东西都是我夫人帮我收拾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现在比我忘性还大，出门后忘记拿钥匙只能翻墙进入家里，去买菜竟然带着空篮子回来了……”

　　“这听着，很严重啊……”无尘沉思。

　　“不仅如此，”病人说，“昨天晚上我刚进家门，一进门就被她劈头盖脸地扔了一堆法术攻击过来。我之前从狩猎场回来就受了不小的伤，差点没给她打死。
　　说来也有些奇怪，她修为刚顿悟中阶，比我低上一阶，按道理就算我受伤，她也打不过我。
　　但昨天她实在太凶了……她还用一种特别陌生的眼神看着我，问我你是谁。我跟她解释说，我是你丈夫。她不仅不信还大骂我是个骗子下手更狠了。
　　若不是我家阵法不排斥我，让她犹豫了一下，我差点被她打死！”

　　无尘忍不住对他投以同情的目光，“那你，这次回家……”

　　病人开玩笑说，“但愿这次回家，她看在我伤成这副德行的份上下手能轻一点儿。”

　　“你们先进来，坐着吧……”无尘将他们请进来，“明大夫正在研究，这是怎么回事，我想，她需要问问你们那边，是怎么回事，或许，能因此查出病因。”

　　他想了想，点开通讯玉符，联系了自己的明镜。她正在给几个徒弟下针，估计一时半会儿离不开那里。

　　等了好一会儿那头才传出来声音。

　　“小和尚，帮忙问一下那病人晚上是否会失眠，或者做出异于常人的举动。”

　　无尘将他的话复述给面前这二人，两位同病相怜的“健忘症”病人家属听后都点了点头。

　　披着黑斗篷的女人眼里浮起忧虑与恐惧，她微微颤抖着声音道:“他不仅会失眠失忆和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

　　“让他仔细说说他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明镜的声音从通讯玉符里跳出来。

　　“你们能答应我，在听完后给这件事保密吗？”女人左右看了看，这病情似乎十分难以启齿，以至于她瞻前顾后。

　　这时候的无名医馆没几个人，堂中冷冷清清，只有她身后有一个等着拿药的病人……这位病人被他紧张兮兮地状态所感染变得忧心忡忡的，也在等着她的下文。

　　无尘点头，“这是，无名医馆的规矩，我们不会，将病人的病情宣扬出去，这是一件，很无礼的事情。”

　　“他的腿产生了某种奇特的变化……”女人凑近飘在空中的通讯玉符，非常小声地说道。

　　“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他身后的那位病人瞪圆了眼睛，他呼吸急促，拉高了声音道:“我夫人也不太正常，她走路的方式一蹦一跳地……你家那位不会也这样吧？”

　　披着黑斗篷的女人被他吓了一跳，瞳孔瞬间紧缩。

　　“一蹦一跳……”她迟疑道:“你夫人……是不是叫做原冰真？”

　　“你认识我家夫人？”病人诧异道。

　　“认识，我跟她是同僚。我昨天还见过她，当时她走路的姿态就有些奇怪，一会儿正常走路一会儿又蹦几下，我还以为她是童心未泯呢。”

　　她当时见到原冰真那样走路还觉得很有趣，心想没想到平日里沉默寡言的人，在脱离工作后如此活泼欢快，真让人大开眼界。如今看来，这眼界开得颇有些窄了，以至于她没窥见其中暗藏的玄机。

　　病人:“你家那位到底是出了什么情况？”

　　女人犹豫了一下，但一想到这件事是瞒不住的，痛苦道:“我夫君……我夫君他变成了怪物，他多了一条蛇一样的尾巴！”

　　吕不知他们几个也听到那头的话，不知为何光听着这诡异的情形，他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对师父说:“我嘞个亲娘舅，师父啊，我都最后不会也变成这样吧？”

　　苗语棠也吓得摸了摸自己的腿，“你别说我觉得自己的腿有点痒了……”突然她震惊的看着自己腿上出现的一片黑金色的鳞片，结结巴巴道:“师，师父……我的腿上有鳞片！”

　　明镜凑过去一看，果然如此。

　　公良鱼则在咽口水，对着明镜道:“师父，我有些口渴。”

　　明镜塞给他一个装着药茶的葫芦，“先喝着。”

　　“大夫，这该怎么办啊？”通讯玉符那头，女人焦虑道，“我一直不敢对外声张，怕执法堂的人发现了过来把他打死……”

　　“人身蛇尾……这个症状似曾相识啊……”明镜喃喃着，又问道:“他神志还清醒吗？是否有嗜血和攻击人的欲望？”

　　“应该有的……他，他被我关了起来，非常疯狂地捶打关着他的金钟罩，一见到我眼神变了，盯着我不放，仿佛我是他的猎物一般。”

　　“让他们将病人带过来给我看看……”明镜脊背绷直，语气异常冷峻，“不，稍后我亲自上门看诊。”

　　明镜出去的时候，披着黑斗篷的女人那双狭长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她不可思议地吸了一口气道:“陆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您也来这里看病吗？”

　　直到她旁边的病人走过去喊了一声明大夫，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味儿来，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啊……这……这无名医馆是您开的？那位妙手回春的明神医……不会是您吧？”

　　“啊？师父现在都被叫做神医了吗……”跟在师父身后吕不知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如果你说的是无名医馆的话，那么明神医也只有我师父了。”

　　“柳元冬？”明镜觉得她的声音很是耳熟，再一瞧那双标志性的柳叶眼，一下子就找到了可以对号入座的人。

　　她是魏泽波的新婚妻子，明镜不久前刚参加了他们的婚礼。

　　那场婚礼很是热闹，来了不少无间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明镜用的陆灵镜这个身份去赴宴，捂了一下明大夫这个马甲。

　　她诧异地看着柳元冬这身打扮，“你这是打算来医馆打劫吗？”

　　“是我没错，您真是火眼金睛！”柳元冬见瞒不住她，索性揭下蒙脸的面巾，露出一张憔悴惨白的脸，“您先别打趣我了，这事儿真真十万火急。”

　　她万万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明镜，简直要喜极而泣了。

　　她像是找到主心骨一样，声音都清亮起来，“没想到陆大人您也在长春城，这真是太好了！您快救救泽波吧！他的情况不太好！”

　　说着，她就火急火燎地拉着明镜就走，她旁边那位病人“哎哎”两声，拉住抓住明镜的胳膊，紧张道:“明大夫，我夫人的情况也不大好！这病很严重吗？”

　　明镜：“你们先放开我。”

　　“咦？南家豪？”吕不知认出是经过他手治疗的病人，赶紧拉住他，“有话好好说，你们别拉扯我师父。”

　　“没问题，没问题！”南家豪焦急问道，“明大夫，这病会死人吗？”

　　“这要看到什么程度了……没有到完全末期，那就还有医治的可能。”明镜震开这两人的手。

　　闻言，两个人眼睛瞬间亮起来。

　　“能医治！那还有救！”

　　“天呐，太好了！”

　　明镜沉吟了一会儿，“你夫人什么时候开始忘记事情的？”

　　南家豪:“昨天！我刚从狩猎场回来的时候她还好好的！”

　　柳元冬插进来一句，“泽波是三天前的事情了！您先跟我去千净坊看看吧！”

　　她咬牙道：“不止是他！整个千净坊的人都出了问题！我开了坊内的结界把他们都困在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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