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枝败叶

　　那是个巧克力蛋糕，上面用奶油画星星的图案。
　　"许个愿吧。"母亲轻声说。
　　他许了一个很长的愿望，长到父亲都忍不住打趣："再不许完蜡烛要灭啦！"
　　"我希望……"五岁的他睁开眼睛，认真地说，"永远和爸爸妈妈在一起。"
　　母亲的眼眶突然红了，她把儿子紧紧搂进怀里："好，我们永远在一起。"
　　父亲也俯身抱住他们。
　　吹灭蜡烛后，母亲会切下第一块蛋糕，把最大的那颗奶油星星放在儿子的盘子里。
　　父亲则会打开收音机，放一首轻快的圆舞曲，拉着妻子在客厅里跳舞。
　　小谢照野坐在沙发上，一边吃着甜甜的蛋糕，一边看着父母在暮色中旋转。
　　母亲白色的裙摆像一朵盛开的花，父亲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谢照野从梦中醒来时，枕头上已经湿了一片。
　　他坐起身，打开床头灯。
　　月光和灯光在房间里交织，却照不亮记忆深处那个温暖的午后。
　　如果母亲还在……
　　这个假设他做过太多次。
　　如果母亲还在，父亲会不会还是那个会把他举过肩头的父亲？
　　家里会不会还充满笑声？
　　他会不会……还能做个会撒娇的孩子？
　　他想起母亲教他认字时温柔的手指，想起母亲哼唱的摇篮曲，想起母亲身上永远的栀子花香。
　　这些记忆像老旧的照片，虽然已经泛黄，却依然珍贵。
　　谢照野走到窗边，望着远处闪烁的灯火。
　　每一盏灯背后，是不是也有一个像他一样在深夜醒来，思念着再也不能相见的人？
　　他轻轻哼起母亲最常唱的那首摇篮曲。曲调已经有些模糊了，但他还记得最后一句歌词：
　　"愿你好梦，我的宝贝，在月光守护下安睡。"
　　可是现在，月光还在，唱歌的人却不在了。
　　谢照野把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任由泪水无声滑落。
　　这个生日回忆太美好，美好到醒来后的现实显得格外残酷。
　　但他知道，明天太阳升起时，他还是要做那个坚强的谢照野。
　　要把这些柔软的回忆好好收藏，要继续在父亲面前表现得无懈可击。
　　只是在这样的深夜里，他允许自己暂时卸下所有伪装，做回那个想要母亲拥抱的五岁孩子。
　　天快亮时，谢照野终于重新躺回床上。他闭上眼睛，努力回想母亲的模样，却发现记忆中的面容已经开始模糊。
　　只有那个生日的感觉还清晰如昨——草莓松饼的甜香，游乐园里的笑声，烛光里相拥的温度。
　　这些，大概会永远留在他的心里，成为照亮漫长黑夜的，最温柔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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