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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2 章
徐和桢确实早早就到了。
其实前一晚徐奕深曾留他在府中住一晚,徐和桢拒绝了;今天大喜的日子,徐奕深又让徐和桢在前厅迎客,徐和桢又拒绝了。他不想打着徐家的招牌做什么,不过今天迎客不迎客的,徐奕深也没强求。
其实他今天都不想过来了,但徐和薇却求他来:“大哥你在这里帮我撑着,我心里安定些。”
他觉得烦,褚师煊说:“去吧,正好去看看热闹。”
此热闹非彼热闹,徐和桢不知道,褚师煊知道。但是现在,徐和桢好像消失了。
褚师煊原以为他不愿在人前抛头露面,兴许在哪间厢房里调度,但是找来找去都找不到人。褚师煊都能依稀听见街道上传来的锣鼓声响了,但是徐和桢却还没露面。
“找到了吗?”游朗匆忙而来,低声说,“前院我都找过问过了,没有啊。”
“……没有。”褚师煊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下意识四下环顾了一圈儿,好像哪里都是徐和桢的影子,却谁都不是。
徐和桢知道他也会来,不会不来见他。
“出事了。”褚师煊轻声说,“游朗,你马上去找卫寿康,不管现在审没审,审到什么地步,都让他马上包围徐家,快!”说着,他转身向后院而去。
原本是悠哉游哉看戏的打算,现在突然变成了争分夺秒的赛跑,褚师煊没明说,但是游朗自然而然地从中嗅到了些许不安的气息。他没走正门,而是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翻身上墙。
“明嘉!”他挥挥手,“你在这里等我,千万别轻举妄动啊!”
“我知道。”明嘉点点头,“要快。”
游朗两指一并在额角一挥,往后灵巧一倒便不见了踪影。
明嘉见他离开,刚松了口气,往旁边不经意一看,却看见一片衣角消失在廊柱之后。他心头一凛,拔腿追了上去。
徐奕深和孙氏正在厅前接待宾客,忽一丫头来报,在孙氏耳边低声说:“镇北侯说丢了贴身的帕子,正在满院子找呢。”
孙氏眉头一皱:“可曾冲撞了大小姐?”
“还没有。只是镇北侯不依不饶,说是帕子为先侯爷夫人所绣,又是贴身之物定要找到。夫人,这……”
孙氏眼底一片阴郁,她还记得褚师煊对徐和川做过什么。她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两下,扬起一个笑容,对周遭的女客说:“各位夫人勿怪,家中仆妇不力,有些琐事还需我亲自过去看看。各位吃茶看戏,还请自便。”
周围都善意地表示理解,都对这个皇子的亲岳母十分尊敬。孙氏一转身便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吩咐身边的丫头说:“去跟老爷说一声,快去!”
“是。”
后院。
褚师煊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看着院子里的件件嫁妆,不管旁边仆妇小厮的窃窃私语,只是阴沉着脸等着人来。
“侯爷怪罪。”孙氏由人扶着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勉强的笑,“真是罪过,竟然扰了侯爷的兴致。”
“确实不像话。”褚师煊并不愿意给孙氏哪怕一点面子,他眼皮都没抬,只是看着院子里的嫁妆箱子,“徐夫人,本侯知你事忙,赶紧把他交出来,本侯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孙氏身上一僵,深呼吸了一下,笑着坐下:“侯爷别急,一块帕子而已,我差人多找找就是了。只是眼下六殿下亲来迎亲,侯爷就在后院堵着,怕是不妥啊。”
褚师煊转头看去,眼神一寸一寸地把这个女人从头看到尾,突然微微一笑:“徐夫人,不知为了这场喜宴,府上一共摆了几桌?若是我那些府兵来了,能不能都坐得下?”
孙氏脸上笑容一顿。
“夫人,”门口来了个小厮,恭敬行礼后,说,“六殿下亲来迎亲,老爷吩咐小的来叫夫人去前厅。”
“来了。”孙氏赶忙应道,站起来就要往前去,却被褚师煊拦住了脚步。
“你、你要干什么?”
看着这个女人有些胆怯地后退,褚师煊心里像是烧起了一把火,他眼神沉沉,嘴角紧绷,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徐夫人还没回答本侯的问题呢。”
他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徐和桢在哪儿?”
柴房。
耳边“呜呜”声不断,明嘉看着这个捆着手脚仍旧不断挣扎的小厮,蹲下身,问:“你们大少爷呢?被你们老爷藏到哪儿去了?”
对方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明嘉随手抄起一根枯柴折断,锋利的尖端直直戳在那人眼窝上,扯掉了他嘴里的布条。
“我、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那人哆嗦着说,“老爷他只是让我跟着镇北侯还有你们家少爷,有什么动向及时告诉他,其他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再好好想想。”明嘉问,“有什么特别的事,你最后一次见大少爷是在哪儿?”
对方呼吸又急又乱,几乎要冒出眼泪来,想来想去却无果:“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你放了我!救——”
明嘉抬手把人敲晕,抬手扯了几捧柴木盖在他身上,忽然脑中灵光一现——
“重要的是殿下点名要的东西,大人可准备好了?”
“还请殿下安心,一切都在徐某的计划之内,只待三日后大婚,殿下定可心愿得偿。”
游朗偷听过来的话好像一根细细的线,串起来了一切,明嘉拔腿往外冲去。
外面不正常的响动自然也惊动了徐和薇,她坐在榻上,忍不住向外张望:“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伺候的丫头也一头雾水,凑到窗前去看。不知道谁惊叫一声:“怎么嫁妆箱子都给翻开了?!”
徐和薇大吃一惊,刚站起身来,门突然被猛地踹开了。巨大的声响让所有女眷都放声尖叫起来,徐和薇慌里慌张地缩回床帏之后,有人手忙脚乱地给她蒙盖头。
褚师煊满身煞气,衣衫微乱,阴着一张脸把这间不大的房间巡视了个遍。孙氏哭叫着冲上来,先是抱着女儿,然后对褚师煊破口大骂:“好你个镇北侯!登徒浪子!没有半点礼义廉耻!我女儿是新嫁妇!你竟敢、竟敢——”孙氏放声尖叫,“你们都死了不成?!还不把他给我拖出去!!”
没有一个人敢真的上手去把褚师煊拖出去。
他现在看起来太吓人了。
褚师煊心急如焚,他心里明白,徐和桢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消失,绝对是被徐奕深算计了要送给谢昭。他现在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赶紧找到徐和桢。
“褚师煊!”门口传来一声暴喝,“你这个畜生!我跟你拼了!”
褚师煊轻而易举地躲开了徐奕深,他看着那哭的哭、叫的叫的一家三口,眼里是丝毫不掩饰的愤怒和厌恶,他抬手砸了一个瓷瓶:“都给我闭嘴!”
所有人都没想到镇北侯能如此胆大妄为,拥挤的屋中有了片刻的宁静。褚师煊扬起下巴:“徐大人,同时送出一儿一女,你这笔买卖好划算啊。”
当着这么多人,徐奕深就算是再饱经风浪,此时脸上也变成了一片红猪肝。徐和薇一把扯下头上歪七扭八的红盖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语塞的爹娘,又看看褚师煊,失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褚师煊能看出来徐和薇是真的不知情,他眯起眼睛:“本侯倒是小看了你了徐大小姐,眼下这番情景,你竟然还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你——”
“你这个混账羔子!我跟你拼了!”孙氏突然暴起,疯狂地扑上去要去捂褚师煊的嘴,可是还没碰上人,就被那精致繁复的嫁衣给绊倒在地,额头狠狠撞在地上。
“夫人!”“娘!”
整个场面顿时更加纷乱,褚师煊置若罔闻,径直开始翻找屋内所有能藏人的地方,他不信徐和桢已经被送了出去,也不敢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所有人都知道如今的镇北侯曾经是个纨绔,但是没人知道他能这么罔顾礼法、胡作非为。徐奕深左支右绌,嗓子都喊哑了,那声音听起来让人觉得十分绝望:“侯爷!算我求您了!今日小女出嫁,您收手吧!”
褚师煊心里的不安随着徐和桢还不见人影而变得更加膨胀,他一把揪起徐奕深的衣领:“我警告你,马上把徐和桢给我交出来,不然我就——”
“褚师煊!”
门外又传来一道声音,徐和薇泪眼朦胧地看着她的救世英雄,忍不住放声大哭:“殿下救命!”
谢昭身着喜服,脸色阴沉,脸颊抽搐,快步而来,狠狠给了褚师煊一拳:“你是疯了不成?!”
褚师煊手一松,徐奕深像是一滩烂泥一样滑到地上,他在一片狼藉中喘着粗气,看着眼前对峙的两人。
“来人!”谢昭暴喝道,“镇北侯言行无状,目无礼法,把他给我抓起来!扔进天牢!”
“谢昭!”褚师煊毫不退让,“徐奕深说的是不是真的?!跑马场上真是你们二人害了三殿下?!”
此言可谓石破天惊,谢昭不可置信地看向徐奕深,后者一脸苍白,从地上踉跄着爬起来:“疯了,他疯了!来人!快来人!!”
“老爷!”又是几人连滚带爬而来:“大、大理寺来人!说要提审老爷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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