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静影沉璧16
女子穿着一袭龙凤呈祥华服缓缓走来,煌煌烛火之下,金丝闪耀生辉,裙摆拖地,摇曳着皇家气派。
来人正是当今太后,轻抚指尖璀璨红宝石戒指,望向撩面雕像,接过太师蔡文斌递来的香火,拜了三拜,最终将香火插入香炉,转身走向躺在地上的白影若,不急不慢:“俊朗清逸,超凡出尘,不愧是经过精心挑选出来的,记住,作为祭祀品,是你的荣幸之至。”
顿了顿,她在蔡文斌的搀扶之下,妖娆步伐,走向雕像后方的隔间,回眸一笑,笑得花枝招展,嘱咐道:“达儿,行事张弛有度。”
蔡成达弯腰鞠躬:“是,母后,孩儿谨遵教诲。”
进了隔间的太后一把靠在蔡文斌怀中,嘟嘴咬唇,“我们在这里这般举止,外面达儿恐会听了去。”
握着纤细柔嫩手腕,蔡文斌轻笑:“放心,这石壁已做处理,外人听不得里面响声,圆月之日,奉上祭品,便是你我阴阳滋润的大好时光,切莫误了时辰,巩固盛气,便是此时。”
两人情浓蜜意,缠绵悱恻,地面洋洋洒洒华衣锦袍。
“砰——”
轰隆巨响,石门应声倒开,隔间里交缠不休的蔡文斌与太后慌里慌张穿衣束装。
迎面便是金丝绣龙的龙袍,步履从容地步入隔间。
当今圣上:“太后与太师这般珠帘暗和不耻行径,可否对得起先皇!对得起列祖列宗传承的礼仪规训,来人,太后德行有亏,即日起打入冷宫,太师目无法度压入地牢。”
“哈哈哈哈哈哈……”
蔡文斌桀骜笑着:“我就是法,真当我没有一丝准备!”他从石床处拿了火折子,点燃起来,靠近石壁暴露的引线,解释道:“放我等出去,不然我炸毁此处,你堂堂圣上,也要与我一同共赴黄泉路!”
“是吗?”
满脸苍白的韩曜撕掉伪装面具,挟持蔡成达威胁,“太师府如今已被团团包围,而令郎,也在我的手中,你当真要看着自己唯一的血脉就此丧命断代!”
蔡文斌安然笑着,却是紧蹙眉梢:“你个小娃娃,诓骗不了老夫!”
“老爷……”不多时,偌大的祭台多了一位衣衫不整的夫人,正是太师夫人,在她身旁还有位年轻气壮的血气方刚小伙子,雄壮的腱子肉匍匐跃动。
透过敞开的石门,蔡文斌咬牙切齿,“家宅不宁,就当没有太师夫人。”
太师夫人摇头:“只能你在外偷腥,我呢?守着空房,日夜盼,你却是忙于政务,这些全都是你自己做得,你让他们放过寻儿,寻儿是无辜的。”
火折子缓缓上升,靠近引线。
韩曜将锋利的刀刃卡入蔡成达脖颈,渗出血珠,他拧紧眉梢,“太师府里,真是一出好戏!你如此执迷不悟,别怪我心狠手辣。”
“韩曜……”
蔡文斌咬牙切齿,缓缓移动火折子,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咻——”
穿风而过,一根细丝银针深深扎入蔡文斌手背,疼得他拿不稳手中的火折子,掉落在地,扑灭了火星。
严阵等候的士兵擒拿住蔡文斌,送往地牢。
吱呀牢门作响,锁链拖拽碰撞磕出刺耳鸣声,晦暗潮湿的地面,一双肮脏的布鞋挂满了霉烂腐朽的气息。
羁押进入地牢,蔡文斌半眯眸子,垂头黯淡,为官三十余载,从一介穷书生,苦读诗书若干年,科举考试进入朝廷,从门可罗雀到门庭若市,步步高升,官海浮沉多年,慎之又慎,终于登上高位,没成想,最后却栽倒几个毛头小子手上,他嘴角扯出不屑的笑容。
簌簌脚步声纷沓至来,修长身影从廊道步步走来,正是韩曜。
韩曜:“蔡太师……噢!你已被圣上贬为庶人,身上再无权利支撑,我该称呼蔡大人?蔡先生?蔡郎……啊——呸!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日子已不再,脚下的狗腿子已无照拂,曾经借着身居高位,不为大昭国朝廷和万千百姓谋事,甘愿作外人的工具,勾结外邦,沆瀣一气,搅弄大昭地域乌烟瘴气,百姓有苦难言。”
听到对自己不为好歹的控诉,蔡文斌头往后仰着,冷眼睥睨韩曜,嘴角向上挑着,轻轻哼哧出声:“没有证据的事,怎可妄下断言,污蔑朝廷命官。我身为大昭国一员,岂会连接外邦,残害本国百姓!”
半眯着眸子,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紧紧盯着蔡文斌,韩曜摇了摇头,轻哼声带着一抹淡笑,似自嘲,似讥讽,又似滑稽。
他从怀里拿出一沓密信,紧紧攥在手中,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可认得信中字迹,每一笔一画皆出蔡成达,这是他与东瀛和西城的往来信件,其中还牵扯私自贩卖我朝稀有火药原料与开采矿山;收受各地方贿赂的账单;草芥人命,杀戮无数,十年前,淮秀便是命丧他手。这一张,还有曾经身为太师的府印,证据确凿,蔡成达通国叛敌,皆是在太师的指示下行事,只有白纸黑字现出,你才会承认自己这些年所犯下的不耻恶行!!!!!!”
忽然间,透过顶部狭窄的小窗,蔡文斌仰望斑驳的光线,夹着牢房积年累月的冰冷、阴森与隔绝,凝固无法逃脱的命运。
他傲气的神采,转瞬之间,仿佛白发垂髫的老头,浮满了不甘、酸涩和无可奈何。筹谋多年,大业还未施展开来,落了个丧家之犬的败名。
举起酒杯,蔡文斌轻声:“喝下毒酒之前,我要见圣上一眼,我有话要说,关于濯荫公主的事。”
目光对视刹那,韩曜沉声:“圣上不会见你的,死了这条心,十年前,皇家秘史,濯荫公主的死,你脱不了关系,休想坏了先皇的名誉。”
顿了顿,韩曜压低了嗓音,拖长语调,言语中尽是蔑视,“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可人呐……却连一头畜牲都不如。”
他摇了摇头,拂袖转身离去。
不多时,宣旨的太监进入牢房高声诵读:“皇帝诏曰:太师身为万民表率,尽享荣华富贵,理奉公守法,然其贪婪成性,利用权势,大肆贪污受贿,搜刮民脂民膏,致使百姓怨声载道,朝纲败坏。其子蔡成达利令智昏,私通敌国使者,泄露国家机密,行为不忠不义,罪大恶极,危及社稷安危,触犯国法,管教不严。今特许蔡文斌毒酒一杯,其自尽,以儆效尤。家产尽数充公,以补国库之亏空。蔡成达赐其宝剑一口,令其自刎,以正国法。其余家属依律治罪,不得姑息,钦此。”(备注1)
空气中弥漫着腐败的气息和刺鼻的血腥味,蔡文斌七窍流血而亡,蔡成达领旨自刎。
荒凉萧条的冷宫,宣旨太监高声诵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后宫之主,当德容兼备,恪守妇道,然寻氏,行为失检,素乱宫闱秩序,有失皇家颜面。念往昔情分,欲从轻发落,然祖宗家法不可废,众意难平。今特赐白绫一条,自缢于乾清宫,以正宫规。钦此。”(备注2)
宣告完圣旨,太监余光撇去身侧的白绫,淡声道:“寻氏,请吧。”
闻言,太后冷眼看向宣旨的太监,哀叹一声:“大势已去不可追。”
高高悬着的白绫挂着一张清丽的容颜,抵不过岁月雕刻的痕迹。
城外荒郊,多了一批穿着囚衣外放的官员,前往西北边塞修筑城墙。
京都城墙上,城内居民安居乐业,享受着和平与繁荣带来的幸福生活。城郊郁郁葱葱,树木林立,充满生机与野性。
孟昱与韩曜一同站立京都城楼,尤其孟昱,嘴角溢出轻松的笑意,“多亏早些时候白影若送来的玉箫,包裹玉箫的匣子中藏有暗格,里面存着这些年朝春楼与西城和东瀛往来密信。”
韩曜回应:“现在的他,自由了。”
两人一同眺望掩隐在绿木之中的白鹿书院。
那处,莘莘学子,带领书生弹琴的老师眉目疏淡,衣摆如流云,立在光下,指尖拢起琴弦,远远望去,谦和温润,如同苍翠挺拔直立向上昂扬的玉竹,迎风张扬。
随着风起,琴声悠扬,配合清冷如水般柔软的浅唱低吟,合乎天然,让世间万物屏住呼吸。
.
孟家府邸,孟昱一进书房,就跪在地上不起,低声丧气:“爹,女儿不孝,私自出府,还望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原谅小的。”
端坐椅子的孟津轼连忙起身扶起孟昱,斥责道:“你还知道我老了,也不担忧着我,以后,朝廷之事,少掺和进去,这一次运气好,有人助,下一次呢!你爹我年纪也大了,不能时时刻刻护着。”
孟昱点了点头,笑说:“多亏爹在朝上力排众议,重重参了蔡文斌一本,不然以他权倾朝野的势力,这次,说不定也同之前一般轻拿轻放。”
听着这些话,孟昱蹙着眉梢,眼里满是狐疑,质问道:“你一女儿家,如何知晓朝会上的内容?”
“嘻嘻嘻……”
孟昱嬉笑,打算糊弄过去这个话题。
反应过来的孟津轼扯紧眉梢,“一定是韩家那小子,韩曜告诉你的!”他摆着衣袖,叹声道:“ 朝廷之事,全听最顶上那位,岂是我们这些小官小户的一言一行决定。蔡家的事,盘根错节,各处联合,方才使蔡文斌倒台,其蔡氏家族涉世落魄,仕数黜斥,朝廷官位,空缺出来,各地各派,暗流涌动,挣着向上举荐自方贤士。”
想到了什么是的,为了转移话茬,孟昱开口:“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就快到了。”
抿了一口茶水,孟津轼点头:“对噢!你不提我还给忘了,自古有之榜下捉婿,你的婚事,不得马虎。”
孟昱长叹:“爹——”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