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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喻没再追问,却也没松开手,只是抬眼看他:“我看看。”
赵澈僵持了几秒,终究还是松了手,抿着唇往旁边退了退,声音低得像蚊子叫:“看吧看吧,反正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顾喻弯腰将鞋盒拖了出来,打开的瞬间,两人都静了静。里面没有鞋,也没有破烂,而是整齐叠着些纸条、照片、糖纸、千纸鹤、薄荷糖铁盒……最底下压着个透明袋子,里面装着几颗褪色的星星折纸,还有一枚断了链条的足球钥匙扣——那是顾喻在小学校门口的文具店抽奖抽到的,他对这种小玩具没什么兴趣,转头就丢给了赵澈。
反倒是赵澈把它当宝似的天天挂在书包上,只可惜质量不太好,初二一开学就断了。
“都是……以前的东西。”赵澈挠了挠头。
顾喻跟着低声重复了一遍:“……以前的东西。”他伸手触碰过这些破碎或老旧的物件,轻声说,“原来你还留着这些。”
“不舍得扔就留着了。”赵澈说。
顾喻没看他,继而往下翻着,捡起一包用密封袋装着的小沓照片。他打开密封袋将里面的照片全部取出,一张一张看着,顿时说不出话来。
有他无意间和赵澈撞衫短袖时的照片,有他放学后走在路上冷着脸的照片,有他运动会比赛时的照片,还有去荷花湖、去海城、去粉色沙滩、元旦晚会……
而每张照片上都能看见赵澈的影子,有时是一张帅脸张扬笑着揽着身旁的人,有时就只单单露出一截修长的手指。
“其实你走之后我就后悔过,”赵澈的视线也落在那些照片上,“后悔怎么没多拍些照片留念。以前我每次想你,就会看咱们高三的毕业照还有全家福,翻来覆去就只记得你穿校服和我妈买的那件红毛衣的样子。”
顾喻听后更说不出话来,手指有些微微发抖,却还在一张一张看着。
赵澈突然笑了,他想到两人重逢第二天顾喻穿的一身西装:“你穿西装的样子很迷人,一眼就让我心潮澎湃。”
顾喻睨他一眼:“你不也天天穿,有什么迷人的。”
“那不一样。”赵澈说,“有机会再穿一次给我看。”
“这是什么?”顾喻突然拿起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明显是被团成球又展开的。
不等顾喻仔细看,就被赵澈一把夺了过去:“没什么!小时候画的画而已。”
顾喻无语,要是普通的画,至于这么激动吗?
“拿出来,反正都给我看了,就别藏着掖着了。”
说实话,赵澈也只是脑子一热,下意识将那张皱巴巴的纸夺了过来。那股劲一过去,顾喻伸手朝他要,他便泄了气,扭扭捏捏地把纸递了出去。
经两人这一来一回,久经搓磨的纸团更加破了。顾喻接过后,将纸慢慢抚平,那张简单的画就这样暴露在眼前,右下角写着一行清秀的小字:《一家四口》初二八班赵澈作。
“这不是被美术老师展出的那幅画……”顾喻说,“怎么会在你这里?”
“毕了业那些画肯定要换新的,到时候还不是扔的扔、卖废品的卖,所以我就趁领中考成绩那天返校,偷偷给拿走了。”赵澈又咕哝道,“这可是我艺术天赋的证明。”
顾喻:“……”
偷画就偷画呗,还搞得跟扔了这幅画就毁灭了一位未来大艺术家似的。
“就这样?”顾喻问,显然不信他的鬼话。
“当然不是,最重要的是这幅画是咱们俩共同完成的。”赵澈说。
“我什么时候参与了?”顾喻更加疑惑。
赵澈一伸食指,指向画右下角:“喏,这里。”
他所指的正是题名的地方:“这是你写上去的,有这幅画的名字还有我的名字。”
顾喻彻底无语了,这人小时候到底在想些什么。
“难道不是因为你忘记写名,我才替你写的?”顾喻说。
“是啊,所以这是咱们两人的画,我才舍不得它最后的归宿是垃圾桶或是堆满废品的回收站。”赵澈解释。
好了,能说出这话,也不是小时候的问题了,长大了依旧这德行。
今天顾喻挨个看完他这些收藏品,心中隐隐悸动。
“阿喻,下周生日打算怎么过?”赵澈问。
“都行。”
他就知道顾喻会这么说,于是道:“打算在那边过,还是在家?”
“要不别折腾了,下周我妈还不知道有没有空闲。”赵澈继续说。
“嗯。”顾喻对自己的十八岁生日没太多期待,毕竟都有过一次了,就当再走个形式。
周一一早,赵国伟和王雪早起亲自开车送两人去学校。赵澈和顾喻百般推辞,却拗不过王雪,最终四人坐在了赵国伟的奔驰商务车上。
“妈,您俩在家多睡会儿就行,干嘛非得起大早送我们?”赵澈说。
“亲自送你们还不愿意?”王雪娇嗔一句,“我和你爸去学校看看。”
“老师找你们了?”赵澈下意识问。
“你紧张什么?我和你爸是去看老同学。”王雪说,“顺便问问你班主任,你最近有没有惹事。”
一提惹事,赵澈的表情还真僵了一下,转头看了眼一直沉默的顾喻,轻松道:“我能惹什么事啊妈,阿喻天天在学校看着我呢。”
“哼,你那脾性我还不知道?阿喻再看着你,也难免有让你钻空子的时候。”王雪佯作训斥,话里有话。
见赵澈还要反驳,顾喻打断他问:“您们和哪位老师是老同学?”
赵国伟打着方向盘接话:“刚从临市调过来的王老师,你俩应该不认识,才来没几天,教高一的。”
“嗯,确实不认识。”顾喻点头认同。
赵国伟似乎心情不错,提了一句:“下周阿喻就十八岁了,长大了,阿澈也成年了。”
赵澈和顾喻相视一瞬,点点头,只当是长辈的感慨。
到实验二中正门后,赵澈和顾喻提前下车去参加升旗仪式,赵国伟和王雪则直接把车开进学校停车场,就此分道扬镳。
学校生活一如既往地忙碌。升完旗,众人排着队回到教室准备上第一堂课,平常喜欢这时讲两句的老陈,罕见地没来。
趁着打铃还有五分钟,同学们有的接水,有的吃早饭,甚至还有补作业的。
“澈哥,八校联考成绩出来了!”李常林坐在位置上,斜着身子跟赵澈说话。
“不知道。”赵澈说。
“昨天就出来了,我晚自习去办公室听见值班老师说了,喻哥八校第二,跟隔壁实验一中的就差一分,澈哥你和附中的并列第三。”
“嗯,知道了。”赵澈把上课要讲的卷子拿出来摆在桌上,回了一句。
顾喻更不用说,仿佛那个八校第二的人不是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低头玩着手机。
“我靠?不是!你俩怎么这么平静!”李常林一脸忿忿,“我要是考这成绩,我爸能给我摆桌席庆祝。”
“意料之中,有什么好激动的。”赵澈淡淡说。
周未一听,看着李常林边摇头边笑:“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本来就被打击到的李常林,见周未笑得幸灾乐祸,气不打一出来,骂道:“你个四眼仔,眼镜片子都快赶上我爸喝酒的酒瓶底厚了,也没见你挤进年级前二十!”
周未白了他一眼,君子不逞口舌之快,以智取胜:“嗯,那也比你高五十名。”
一针见血,李常林气得脸黑红。好在这时上课铃响了,才熄了这场剑拔弩张的火。
上课铃刚落,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响由远及近,带着股劈头盖脸的凌厉劲儿。英语老师辣子姐抱着一摞试卷,“咚”地砸在讲台上,震得粉笔盒旁的灰尘四散开来。
“吵什么吵?”她扫了眼还在窸窸窣窣收拾东西的人,眉头拧成一条线,“都高三了还没点紧迫感!就这纪律,能考出好成绩才怪!”
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连呼吸都放轻了。辣子姐抓起最上面的成绩单,语气严厉:“八校联考英语成绩出来了!考得好的别飘,考砸的也别装死,自己看看差距在哪儿!”
她抬眼精准锁定顾喻,语气稍缓却依旧带着硬气:“顾喻,八校第二,英语149,客观题全对,作文扣一分。”
顾喻抬了下头,应了声“嗯”,没什么情绪。
“赵澈!”辣子姐的目光骤然移过去,音量陡然拔高,态度毫不客气,“146!你还好意思笑?这分数是你尽力了吗?全是不该错的题!完形填空错两道,语法填空错一个,都是基础到不能再基础的东西,纯粹是粗心大意瞎糊弄!”
赵澈摸了摸鼻子,心想:这哪里是瞎糊弄?六年过去,有些知识点早忘了,他重生才没半年,有些地方还没来得及复习。
想到这,他不禁看向身旁的顾喻,满心不解:明明都是重生回六年前,甚至顾喻重来的时间还比他晚,怎么他好像把这些知识都刻进了脑子里似的,几乎没有忘却?
“还看你同桌!人家顾喻作文只扣一分,你扣四分!不是你写不好,是你根本没上心!”辣子姐把成绩单往讲台上一拍,“这三分不是你能力不够,是你态度有问题!下次再敢这么马虎,我直接让你把错题抄一百遍,记牢了什么叫认真!”
赵澈收回视线,连连点头。
“周未!”辣子姐又点了名,周未吓得一哆嗦,猛地站起来。“你更离谱!上次还130多,这次直接跌到120,越学越回去!作文写得逻辑混乱,单词错一堆,心思根本没在学习上!再这样下去,英语迟早拖你后腿,到时候可别没地方哭去!”
周未感觉到李常林挑衅地回头瞥了他一眼,心里恨不得揍对方一顿,表面却低着头小声回应:“知道了,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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