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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2 章
房间内寂静无声。
沉昭揉手的动作一顿,她倒不希望两人真唠起来,那口吐鲜血的黑衣人已成欲昏之势,在拖下去可真当问不出什么东西了。
好在谢之念清醒,不曾与他说些什么:“再议,先去同他瞧瞧。”
曲安见其松口,连忙拉起影子往里进:“我说,你莫不是叫院外的风给吹傻了,主子都原谅你了,你也别在那杵着了。”他示意脚边那半死不活之人:“来瞧瞧,可别让他就这般死了。”
影子不在迟疑,他蹲下身,两只向脖颈处探去,而待指尖触碰那刻,那人不知是何力竟挣脱开束缚住自己的绳子,并拔出了藏在靴子中的刀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往影子的颈部刺去。
哪能让其得逞,影子迅速将手抽回,左胳膊撞在他的手腕上,右手顺势跟上,擒住他被震远的手腕,用力往上一匕,只听咔嚓一声,刀子落地。
影子本想将他的另一只手也卸去,却不曾想他为挣脱开已经自己卸去了。影子抛掉手中那只软弱无力手,续而蹲下身将手抵上去,可刚想将所探说出时。
吐出一口血水的黑衣人反倒先开了口,他道:“大人。”
不见疑惑,是肯定后道出的。
屋内再次归于平静,这次就连曲安都没了声。
沉昭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谢之念就算了,倘若曲安也冷静的话,那这事想必不是什么秘密。人是冲她来的,而谢之念他们在没审前已然知刺客的来处,后方的提问定会缺少重点、连贯,对她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影子沉默着没有回应。
“大人,你果真是卧底……”他沙哑的声音中带有哽咽:“听到声音前,属下不信,可方才那一技擒拿,属下信了,食指先触及经脉,位置、力度都不差。”他颤声道:“为何?”
影子叹息道:“各为其主罢了。”这小子是他从旁人手下救下的,对他一直都敬佩的很。
“各为其主……”他这句话说得牵强,像是临死前的呢喃。
影子察觉不妙,探去时,人已没了气:“咬舌自尽。”
曲安兴致缺缺道:“没劲,这光叙旧了,啥都没问出来。”他灵光一闪蹲下身,手往他身上翻去:“你说这小子身上可还藏着别的宝贝。”
倏然一只手拍来,曲安手一缩,让他拍了空。
“唉,少动怒。”曲安拾起他那把刀子,与手中把看着:“普通的很。”
影子打了空,也不再同他嬉戏。
谢之念回了房,等小田醒后,沉昭亦是换了房。
曲木送完药后,又被曲安拉着销毁尸身,直至申时堪堪一憩。
天光微露,掌柜的揣着银票熟练得吆喝来底下人,东扯西扯道完后,砸吧着嘴便遣散了人。
昨晚的响动,这所客栈中的人定有察觉,但现下一个个神闲气定摸样,不免让人忧心这是否是家正经客栈。
拿钱办事的执行度堪比死士。
不过事已了,众人即刻便要驱车驶离。
手腕处换了伤药,小田正蹲在侧为她系着纱布。她一脸惆怅得盯着这处渗血伤口,怎的就中招了,怎的就睡下了呢。昨夜伺候沉昭洗漱时,她发觉了这道伤,以及她苏醒时那间房中的血腥味,不对劲,极其不对劲,既有了探究的念头她哪还能歇下,趁着天还早,她想讨那三人问个清。
开门的是曲安,他的嘴有目共睹,道不出什么好话。
果不其然,他嘴角一勾,张口就来:“昨夜月黑风高,几名凶神恶煞的刺客破窗而入,手持长刀直取你两人性命,你呀睡得如同死猪般,若非你主子舍命相护,你早就长眠不起了,今还能来敲我的门。”
……
沉昭察觉出她的担忧,抬手拍拍她的手背:“无事。”
小田抿唇不语,整只手肘都有渐肿的迹象,何故能谈作无事。
倏然身后的撞击声,众人目光皆投向马车角落。
幼童蜷缩着,被捏紧的行囊扁得充不起一分,然而方才一拍他打掉了同他准备的吃食。
曲安心有余悸拾起那盒被拍远的吃食,他弓起手在上方叩了两下,似在“闻声辨物”?他听后道:“搅得一团糟,不过好在我有先见之明同你拿了个金盒子撞,撒不出,如今摔成什么样,你便吃什么样的。”
这话叫这孩子气得不轻。
曲安递,孩子拍。期间曲安将距离把控得极好,怎么都让他拍不着。
啪——曲安脑袋上迎来一掌,手中的点心盒跌落在地。
穆儿瞧准时机踹了它一脚,踹得远远的。
曲安倒是不乐意了,回头看向作祟之人,察觉是情绪不佳的影子后,乍然回过头,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说道,实则自己也不见得年长多少:“里面虽是几张薄饼,但也经不起你又拍又踹的。”
“事多。”谢之念合眼说道:“出去驾车。”
“……哎,属下这就去。”曲安将盒挪近了些,悻悻然向车外走去。
在外驾车图清净的曲木:“……”
——
有了这次累上加累的休整后,众人除填饱肚子外不再停留,因此提前预期抵达了王府。
途中,谢之念转道进宫。
府中,沉昭左手持勺拌着南瓜粥,小田方同她上了药换去纱布,此刻正守在膳房前,为了锅中那碗鸡汤。
等她趁热取来时,扑面而来的香气让沉昭鼻塞通畅都一瞬,饥饿感顺势而来,她刚搅着饮下几口,小田忽得想起何事,从衣袖中取出一张请帖,搁在桌案上:“这是灵惠县主送来的请帖,方交于奴婢手上。”
沉昭轻扫了一眼,不可置否道:“印象当中,县主册封仪式已过。”
小田也是不解:“王妃不曾记错,便就在前几日,那时我们正在往返途中,按理来说此事应当与我们无关了,可为何这县主还要送来一纸请帖,邀您前去?”
沉昭暂且也无从得知,汤尽,她搁下勺子,擦净了手,拾起请帖展开一看:特请盟友将至。
一张血红的请帖,里面竟写着些歪七扭八的文字。
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怎的一次落水,性格大变,字也不会写了。
小田好奇道:“可是送错了?”
沉昭递出示意她收好:“明日赴约。”
“是。”小田不明所以将其收好。
——
皇宫,轻纱后两人于棋盘前,对立而坐。
谢之念已将扬州一行事大致同他们这位天子陈述完毕。
李夺勃然大怒,手中棋子重重砸向棋篓中,他在替扬州有此遭遇的女子鸣不平:“大胆贼子!竟这般狂妄!”话落,他即刻下令派人前去扬州,协助扬州知府办理那毫无头绪的灭门惨案,以慰民心。
而燕府那件异事于民间以讹传讹,以至已有百姓闭门不出,称已见鬼的荒唐事。他沉思良久,命太监取来了封信件,递予谢之念手中。
谢之念接过,展信一望。
李夺嗟叹:“昨夜朕便收到南伯侯飞鸽传来的请罪书,他让朕同他宽容几日,待家中事了结,定回京亲自向朕请罪。尔等在朕幼年时,替朕恪守边疆,击退来敌,创下累累功效。何谈这虚无缥缈之事,便百般猜忌,朕于心不忍啊。”
谢之念神色不变,将信件折好后,搁在托盘之上,起身一参:“陛下自行决断便可,夜深了,臣先行回府了。”
李夺起身恭送着:“瞧朕竟望了先生往返之劳,事,朕已知便会着人去办。”他冲外喊道:“小蹄子送先生出宫。”
……
曲安于长廊红柱绕向庭院,檐上之人的影子映在庭院水缸中,他嘴角一翻,于旁侧的一颗老树攀登而上。走近后,他将手中甩了半天的东西抛进赏月之人的怀中。
影子抬手从怀中拾出,东西用干巴巴的莲叶包着。
曲安敞着腿坐在他的身侧,撕开莲叶,抱着当中的鸡腿就啃。
影子挑眉:“哪得来的?”他说着撕开了手中这份,两对尖翅。
曲安捧腹笑:“可喜欢?”
影子抬臂怼开他想搂肩的手:“翅便翅,也不选两个胖的。”
曲安不答,问道:“曲木呢?”
“随王爷进宫了。话说,那娃呢?”
曲安鼓着腮帮子道:“东西塞进去了,吃不吃都随他去了,不过,我相信他定忍多久。”他深吸一口香气,不加掩饰喜爱着:“没人会不喜。”他盯着影子手中未动的尖翅,宽慰道:“还在想前几日那事呢,主子不是都罚过了,何况你这也是不知者……。”
啪——又是一击清脆的叩头声。
曲安捂住头大叫:“我警告你!莫要再敲我头了!”
影子不理,直言:“这是不服从指令,擅自行动,大罪。”他将手中的尖翅塞回曲安怀中:“禁食。”
曲安嘟囔,很是不解道:“哪有你说得那般严重。”
影子感受背部鞭痕带来的痛意,仰头赏着月。
他在潜伏期得知王爷成婚,却迟迟没等来这位碍事、低贱之人的身死传来,他便猜测被何事绊住脚步。而扬州城中他知晓了刺杀之事,他不曾相告,甚至主动将人放进,借旁人之手杀了她,自己只需断后。但此次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自家主子的态度。
不过仔细一想,这追杀令都能下到她身上,或许王爷留着她还有别的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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