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诗

　　楚丽雁接到派出所的电话的时候，有些惊讶。
　　“常警官，”她的心里有些打鼓，“怎么了？”
　　“好事啊！”常警官声音有些压不住的激动，“有人来寻亲了！”

　　椅子在地上划过，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办公室的窗户没有关紧，寒风卷着雪花吹了进来，吹皱了窗帘。

　　院子里，小朋友们正用雪花堆着雪人，荣知正他们过来的时候，正好赶上雪人成型。
　　赵天陆拎着一大袋吃的到处派，而荣知正则是和楚昭年拎着专属小板凳坐在走廊上看着他们。

　　“他哪里买的东西？”
　　“这家伙去旅游了，在免税店买了一堆零食，说是要过来送给小朋友们。”荣知正用肩膀撞了一下他，“你就让他送吧，听说是攒了好一段时间的零花钱呢。”

　　楚昭年捧着腮，“我忽然发现，你们现在怎么一放假就往我这边跑啊？”
　　“你这里好玩啊，”荣知正侧头看着他，“有个院子，还能烤红薯，还有好多小朋友。”
　　楚昭年听了无语，“小孩子闹起来可有你烦的。”
　　“他们都挺乖的，”荣知正说，“看你就知道了。”
　　“没办法呢，”楚昭年有些感叹，“我们这些孩子很难不乖。”

　　荣知正抿抿唇，没说话了，他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楚昭年没听见他的回话，转过头去看，“怎么啦？”

　　他的头顶落下了一个温暖的触碰，他拍了拍，“那我还是希望你不要那么乖。”

　　荣知正垂下眼，直直望向楚昭年，“不用那么听话也可以的。”

　　听觉、视觉还有触觉，好像都归结于前面这人身上，楚昭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后边楚妈妈的声音划破寂静传过来：“昭年！”
　　吓得两个人同时站起来。

　　楚妈妈声音焦急，却还带着点高兴。

　　“走，我们去警察局！”

　　直到上了车，楚昭年都还有些懵，荣知正坐在一旁陪他，“没事的，我陪着你呢。”
　　楚丽雁从后视镜看向他，“昭年，我们不怕，只是过去警察局看看，现在也不确定啊，只是有这个可能。”
　　她也怕是个乌龙，让孩子失望。

　　楚昭年呼出一口气，“嗯，知道了。”他朝荣知正笑笑，小小声地说：“我没事。”

　　楚丽雁的车子驶向派出所的时候，傅敬元的车子就停在对面的马路牙子上，他透过车窗看着他们下了车。

　　只是在看到荣知正的时候皱了皱眉，怎么又是他。
　　傅敬元刚报完案，提交完资料，在还没确定之前，警察不建议他见楚昭年，可他又实在放心不下，只好等在路边这样悄摸着看上一眼。

　　“我们先回去吧。”胡天壮说，“你在这等也不是个办法，人警察不是说了吗，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我就是放心不下。”傅敬元说，杨棉亿叹了口气，下了车，绕过车头打开驾驶座：“你下来。”

　　傅敬元：？

　　“你这个状态开车我也放心不下，你下来吧，我开车。”
　　“我也没说要走啊，”傅敬元被人拉着下了车，杨棉亿朝他挥挥手，让他赶紧去副驾驶，“嘿你这人！”他没办法，只好上了副驾驶。

　　“再等一会呢，”傅敬元说，“等他们出来我们再走行不？”
　　胡天壮叹气：“大哥，再不走你就要被贴条了，我们这还在派出所门口呢，能不能长点心啊？”

　　常警官带着他们去抽血，指尖血就好。
　　楚昭年看着血滴变成血痕，被工作人员妥善保存起来。就这样一滴血呢，能帮他找到失去十几年的亲人吗？
　　他忽然心里升起了一些期待，可是又有一阵风过来，将期待慢慢往下压。

　　“大概要两到三天才能出结果，到时候等通知吧。”工作人员说了这样一句，楚丽雁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楚院长，”常警官朝她挥挥手，“你来，我还有一些事和你交代。”
　　楚丽雁哦了一声，回头看俩小孩：“你们在大厅等我一下？”

　　楚昭年和荣知正在外边的椅子上坐着了，前台还有人在处理事情，他们听了一耳朵，好像是过来玩的游客手机丢了，过来报案。

　　“昭年，”荣知正捏捏他的手指，“痛吗？”
　　“不痛啊，”楚昭年盯着右手中指上的那个点，“针扎一样的，一下子就过去了。”
　　荣知正又问：“那你紧张不？”
　　“嗯...”楚昭年靠在椅背上，双手交握，“还是有点的，其实我现在也有些懵。”
　　荣知正没有说话，只是歪着头看他，认真地听着他的话。
　　这给了楚昭年勇气，让他艰难，却又缓慢地说，“我一直以为，我是被抛弃的那个，所以这些年来我也没想过我会找到亲人。我一直想着努力读书，以后找一个好工作赚钱来回报院长妈妈，可现在忽然有了一个消息，说我可能会有亲人，我就，”他努力想着措辞，“我就感觉，好像我所有对未来的构想都被打破了。我一下子就有些懵，不知道该怎么办。”

　　忽然，荣知正凑了过来，张开双臂抱住了他。衣服摩挲的声音被放大，鼻尖闻到了一股花香，楚昭年本应该往后退，可他的手更加用力地抱住了对方。
　　他想，就让他贪心一次，他现在真的很需要这个拥抱。

　　荣知正的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没关系的，如果真的是你的亲人，那也只会是多了一群爱你的人，你的未来会很好很好的。”

　　常警官叫楚丽雁过来，也只是常规问询。她和楚院长也算是老相识了，所里出现孤儿需要福利院接手，或者是有人通过数据库比对到孩子的时候，她都会联系到楚院长。
　　“这是怎么找到的？”楚丽雁还没坐下呢，就着急地问，常警官安抚她，让她先坐：“是傅先生——哦，就是那个疑似楚昭年亲人的人，他姓傅，一大早就拿了一堆资料过来，说是找到了自己小时候走丢的弟弟。”她把一些资料递给了楚丽雁，“十几年前他们就报过案了，只不过后来因为一些事案子被封存了。”
　　“什么意思，他们后来不想找了？”楚丽雁一听皱眉，那这家人对昭年到底什么态度呢？
　　“你别着急啊，我话没说完呢。”常警官给她翻到了重点，在资料上指了指：“他们家当时也算是有钱的家庭，家里人也非常配合警方工作，在他们帮助下，拐卖团伙很快就被打掉了。只可惜，当时拐卖团伙说他们的孩子因为生病被他们中途丢下了，当时还是冬天，生病的孩子，那种情况下估计已经没命了。”

　　常警官说着也叹了口气，当时她还是刚毕业，第一次就接触了这个案子，她至今还记得那位母亲在法庭上哭泣的样子，撕心裂肺，拐卖团伙纵使被判了死刑也无法让她的孩子回到她身边。
　　楚丽雁记起，楚昭年来到福利院的时候，确实是生着病的，医生也说，再晚点小孩子保不保得住还两说呢。
　　“可我们后来也报了案呀，”楚丽雁纳闷，“怎么就没遇上呢？”
　　常警官叹气：“也许就是阴差阳错吧。”
　　楚丽雁也不好说什么了，她看着那一叠叠资料，心里满是愤慨：“该死的人贩子！”

　　楚昭年他们先回去了，常警官再三保证一有消息就会通知他们，荣知正有心想要继续陪他，但是楚昭年让他先回自己家，说自己没什么事。
　　荣知正见状也不勉强他，只是和他说，如果有什么事就给自己打电话，“什么都可以，如果你不开心了，也要给我打。”
　　楚昭年点点头，他们这才道别，各回各家。

　　傅家，陶宝君睡得不好，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才凌晨五点。她睡不着了，只好掀开被子下了床，打算去厨房准备早餐。
　　她很少有睡得好的时候，被噩梦惊醒成为了她睡眠的主调。清晨寒霜重，好在屋内暖气开得足，倒不至于冷。

　　于是决定煲一锅粥，再切点小菜。哥哥今天应该不用上班，一家人可以坐下来慢慢吃。

　　菜板上响起规律的声音，渐渐地，声音慢了下来。她有些出神，耳边仿佛响起了小孩子咯咯的笑声。
　　蜂鸣器响起，她被惊醒，撇过头用袖子擦过眼角，匆匆关小了火。

　　傅敬元也一夜没睡好，不过不同的是，他是激动的。一整晚醒醒睡睡，醒过来的时候恨不得立马到白天，看到是凌晨的时候还有些失望，心想怎么还没天亮。
　　于是第二天早晨，他虽然看着非常疲惫，精神还不错，陶宝君问他是不是没睡好的时候他摇了摇头，“休息的还可以。”

　　他吃早餐的时候显得非常忙碌，时不时看着手机，陶宝君皱眉，给他夹小菜，“好好吃饭，看什么呢？”
　　傅敬元正想说些什么，而后手机一响，有一条短信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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