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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结仇
第七十一章结仇
“其实……郑三郎与章夫人不欲女儿嫁给皇室……”阿依娜尔竭力汇报自己搜集到的情报。这会儿郑家那边乱糟糟的，她实在打听不到什么。
赫兰罕陷入沉思：那为什么上一世郑蓁华还是入了他的后宫？就因为他亲自去求了太皇太后？难道上一世郑三郎没有别的打算吗？
不不，由于上一世郑兰生早早失宠，郑家便有了计划，要让郑葳庭和郑蓁华这对姐妹花进宫，延续郑家的荣光。
郑葳庭学识广博，贤良淑德，奈何容貌平平。郑蓁华年纪尚幼，但是貌美惊人。这姐妹两个若能联手，自然能称霸后宫。
太夫人早有筹谋，不容郑氏姐妹到处乱跑，自然也不会给她们安排相看。
这一世，郑菀柔受到他的重视，家里其他姐妹就不用入宫了，联姻宗室和重臣才是最好的选择。而他替郑葳庭选了陆淳，那郑蓁华自然是嫁给阿蛟最好。这对于郑家来说，是最好的布局。
“蓁华这是铁了心要嫁给李稷么？”赫兰罕沉声问道。
别看陛下瞧着很平静，她若答“是”，只怕陛下当场暴怒。阿依娜尔低着头，心里打鼓，斟酌着回道：“李中散前几日在华懋园，曾去郑家那边请安，但蓁华女郎未与他相见……”
李稷可真积极啊！
赫兰罕冷哼一声。
“女郎一直跟着太夫人和章夫人，守规矩得很……”阿依娜尔继续说道。
赫兰罕闻言稍霁，这还差不多。
阿依娜尔抬头偷偷瞅了一眼皇帝，安心下来。虽然她就打探到这么多，但应该可以过关了。果然赫兰罕挥手让她出去了。
看来阿依娜尔不知道内情。这也不怪她，应该是蓁华口风很紧。
不过，郑菀柔…应该是知情人。
赫兰罕踱步来到云光榭，也没有让人通传，就听到郑菀柔跟那日麦在商量：“怎么办，太皇太后这么生气，会不会记起那个提议…其实是我说的？”
赫兰罕皱起了眉头。
“不怪小君，是蓁华女郎求您的，您如实说就好……”
这般没有担当，赫兰罕心中升起不满，缓步走了进去，冷眼扫了那日麦一眼。那日麦看清是皇帝，吓得连忙磕头。
赫兰罕让她退下，根本懒得看再她一眼。
郑菀柔见寺人都走了，连忙上前请罪：“妾一时心软，答应了蓁华。不过蓁华并未提及灵昌王与咸阳王，都是博陵阿姊……”
“哦？”赫兰罕抬头，认真地看了她一眼。
郑菀柔不敢骗她，她没有这个胆量。所以…真的是博陵自作主张。
“也不是什么大事……”赫兰罕慢条斯理地安慰起郑菀柔：“蓁华还怕嫁不出去么？等太皇太后气消了，自然会替她选别人。”
郑菀柔见赫兰罕这么说，略微松了一口气。
两人说话间，忽听寺人匆匆来报：“琅琊王入了华懋园，径直跑松风馆去了……”
松风馆是郑家女眷住的地方。
他想见何人，还用说吗？
郑菀柔大惊：“快派人拦着！”
寺人哪里拦得住琅琊王？！禀报的寺人小心地觑了一眼赫兰罕。赫兰罕当然明白，肯定是赫兰蛟闹得不像样子，于是起身道：“朕去瞧瞧。”
“蓁华……”琅琊王在松风馆外发疯似地大喊大叫，“你快出来……”太夫人和章夫人在一旁劝慰他，都无济于事。
郑蓁华实在忍不了了，打算起身去应付两句。
李媪拉住她，轻声道：“女郎宜示之以弱。”
郑蓁华点点头，施施然走了出去，见到情绪激动的赫兰蛟，还很有礼貌地行了礼。
“蓁华…”赫兰蛟控制不住地落泪，这是他自小喜欢的女郎，如今却这么生疏。
“一切都是命数，殿下何必强求？”郑蓁华一袭藕色长裙，显得格外淡雅，眉宇间亦是笼着淡淡的愁云，愈发楚楚可怜起来。
赫兰蛟心如刀绞：“蓁华，我不信命，这都是胡言！我们去求太皇太后，蓁华，我们一起去，太皇太后素来疼爱小辈，她一定会同意的！”
“十方世界，天地之间，不独一茎花……”大约是受了打击，郑蓁华竟然跟他讲起了佛经，她从前是不爱听这些的。
“蓁华……”赫兰蛟心痛，想要上前拉住她的手。太夫人和章夫人都来阻止：“殿下还是回去吧！”
看到这一幕的赫兰罕不住冷笑。
他这个傻弟弟，根本不知道以八字命理来拒婚的主意，就是郑蓁华本人出的。如今郑蓁华又在他面前装出大受打击、我见犹怜的样子。真是玩他跟玩狗一样！
赫兰罕看不下去了，大步走了过去。众人见到皇帝，赶紧行礼。
“弟君，何故大吵大闹，成何体统？”赫兰罕叱道。
赫兰蛟抹了一把眼泪，气道：“皇兄明知故问。”
“你随朕来！”赫兰罕可不想看着弟弟在郑家人面前丢脸，一把扯起他就走。
来到锦帐苑，只剩兄弟二人。赫兰罕骂道：“前几日你称病不来，这会儿又闹，是何道理？”
赫兰蛟之前都是围着郑蓁华转，这回郑蓁华回平城，赫兰蛟却说生病了，一直躲在府中。如今知道婚事黄了，又出来闹，简直不知所谓。
赫兰蛟这会儿悔不当初，如实交代道：“蓁华对我不冷不热的，我不知她是否心悦于我。咸阳王阿兄便对我说，不如冷淡她几天，看她急不急……谁知……”
说到这里，他又哭丧着脸起来。
赫兰罕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弟弟，蓁华不喜欢他，他感觉不到吗？咸阳王……呵呵…这位王兄到底想干什么？这出的什么馊主意？
“蠢货！”赫兰罕骂道：“阿虬认识蓁华吗？他的话能信吗？”
赫兰蛟扁扁嘴，眼泪止不住地流。早知道他就来问皇帝阿兄了，只是他总觉得皇帝阿兄并不喜欢蓁华，所以才向咸阳王阿兄讨主意。
赫兰蛟被赫兰罕训了一顿，一脚轻一脚重地回到皇子们住的澄心苑，赫兰虬已经在等他了。见到他，赫兰蛟怒气冲冲：“都是阿兄坏我大事！”
赫兰虬大呼冤枉：“这事岂能怪我？阿蛟，你好好想想，事有蹊跷啊！怎么？就这么巧，郑家女郎与我们三人都八字不合？”
“嗯？”赫兰蛟愣了一下。
赫兰虬凑过去，低声道：“明明是博陵坏你好事！”
赫兰蛟回想了一下往事，恍然大悟，从前博陵阿姊就说他与蓁华无缘，原来她不是说说而已。
他气得浑身战栗，提剑就走，被赫兰虬拦下：“你要去何处？”
“我要杀上终南山，我要问问长姊，为何这样对我？”赫兰蛟大叫。
“事已至此，质问她也无用！”赫兰虬按住他：“兄弟姐妹之间起争执，陛下反而会怪你，不敬长姊，有违孝悌。”
赫兰蛟还要倔，被赫兰虬牢牢扣住：“行了，阿兄陪你喝两杯！”
两人一番你来我往，自然被人看在眼里，偷偷来报阿依娜尔。如今她也不是单打独斗，手下也有了几个得用之人，章晏也指点她，要注意收拢人才。
阿依娜尔听完汇报，点了点头，暗自记下一笔。
这么一场风波，华懋园里其他王公贵族自然有所耳闻。哎哟，板上钉钉的琅琊王妃的位子，就这么飞了。
不仅如此，她也嫁不成其他皇子了，呵呵，也不知道郑四是怎么得罪博陵长公主的！
不少贵女明里暗里对郑蓁华冷嘲热讽。
章夫人心疼女儿，暗自悔恨没有早点定下李稷。就连寺人也是暗暗同情女郎，这博陵长公主虽然尊贵，可是她入道才几年啊，她的话能信么？
只有阿竺憋了一口气，等她们女郎嫁给河间王，管叫她们大吃一惊，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河间王可不比琅琊王差，人家掌着淮南一线的军政大权，而且辈分比陛下都高。
适逢十五，众女随太皇太后在佛堂中礼佛，郑蓁华倒是依旧风仪出众，安之若素，似乎这些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太皇太后看在眼里，暗暗称奇。
蓁华这孩子，容貌无可挑剔，就是这性子……桀骜不驯！她以为她和博陵耍的那一出，自己看不出来？
哼！
少男少女扮成莲花童子的模样，跟在太皇太后和皇后身后行礼。大家虽然默不作声，但少不了眉眼官司。
不少人偷偷看向郑蓁华，又低头轻笑。
郑蓁华根本不在意，她心无旁骛，真心祝祷：一愿父母细弟身体康健，二愿自己能顺利嫁与河间王为妻，三愿淮南一带风平浪静国泰民安，千万不要起什么冲突。
等仪式结束，郑蓁华不想搭理众人，快步往松风馆方向走，忽听一声“阿郑”，声音清亮，带着一点南音。郑蓁华回头，原来是一个清秀少年唤住她。
郑蓁华蹙眉：“你是……”
“王玄度！”赫兰蛟冲过来，给了他一拳。
听到这个名字，郑蓁华这才想了起来，这是王允让大人之孙，他们曾在寿春有过一面之缘。两年不见，他长高了，从前的愁苦也褪去了不少，仿佛一位土生土长的平城公子。
“不可！”
“止，止！”
旁人赶紧上来抱住赫兰蛟。饶是如此，王玄度还是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这可是王允让大人的孙子，王允恭过继给弟弟的儿子所出，所以从血缘上来说，亦是王允恭大人之孙。而王允恭乃中书令兼吏部尚书，汉臣之首。
赫兰蛟满身酒气，像看仇人一样地看着想要跟郑蓁华搭话的王玄度。
众人这下看明白了，琅琊王不死心，谁要是看上了郑蓁华，就是与琅琊王为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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