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他是死敌

　　“小午啊，下周末要在秦皇岛老家给你爷爷办八十大寿生日宴，你有时间回来吗？”

　　清晨一早，陆汎熙还没起床就接到了陆启呈打来的电话。

　　“回去。”手机开着扩音放在了枕头边儿上，陆汎熙懒洋洋的回他的话，“昨天爷爷就跟我说了。”

　　“那太好了，你姑姑也从国外回来了，咱们一家人也好久没聚了，老爸还一直担心你工作忙没时间回来呢。对了，有什么想吃的记得跟老爸说。”陆启呈听闻陆汎熙那天可以回来，别提多开心了，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根儿了。

　　“知道了。”

　　陆汎熙也能理解他的心情，上次回北城参加杨聿和唐嘉婷的婚礼，他都没时间回家，婚礼一结束重游了一下奶茶店，当天下午他们就匆匆回了上海。

　　最后只给陆启呈回了一个电话，连面儿都没见过，一年到头来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自小时候从爷爷奶奶家搬回北城，再到父母离婚，陆汎熙都是跟陆启呈一起生活的，极少有像现在这样好久见不上面的时候，总是见不到，陆启呈当然对他的这个宝贝儿子想念的不行。

　　他之前问过陆汎熙几次要不要回北城工作或者回自家公司工作，被陆汎熙用非常严肃的口吻拒绝过之后，他就不敢再问此类的话了。

　　说完这些之后，陆启呈又跟陆汎熙扯了扯别的闲天儿，聊来聊去也都是工作上的事情。

　　“你没什么事儿我就挂了啊？”

　　“等等。”陆启呈叫住了他，随后电话那头的声音便顿了顿，过了几秒才继续说道，“那什么，下周末小延也回来。”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一旁的季延往陆汎熙那边儿凑了凑，脑袋放在他的颈窝处，手臂将人搂的更紧了一些，嘴角更是控制不住的笑意。

　　“下周末你有时间？”陆汎熙稍稍侧过脑袋，小声问着像个树懒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的人。

　　季延轻轻点了点头，“有，毕业手续办理得差不多了，你不在我自己也无聊。”

　　“成吧，昨天你回来太晚了就没跟你说。”

　　“现在知道了也不迟。”季延亲了亲陆汎熙的肩膀，抬起头笑着跟他说，“改天有时间咱俩去逛逛商场吧，看看给爷爷奶奶带什么礼物好。”

　　“行。”

　　陆汎熙回吻，在他脑门亲了一口。

　　电话那头迟迟未能等到回应，陆启呈以为陆汎熙生气给挂了，不确定的问道：“小午你在听吗？”

　　想起来电话还没挂，陆汎熙这才回过神，轻咳一声回应道：“嗯，听着呢。”

　　陆启呈接着说：“你们俩……咱们都是一家人迟早有一天都要见面的，老爸还是希望你们俩能好好相处，别再闹矛盾了，当年的事情怪老爸没处理好。”

　　相处得挺好的，好到天天搂在怀里睡，好到把对方吃干抹净的地步了。

　　不过，这事陆启呈是肯定不知道，更还不知道其实两人早就和好了，所以在跟陆汎熙说这些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小心翼翼的，恐怕哪个字儿没说到陆汎熙心坎儿里，对方就毫不留情地把电话给挂断了。

　　“知道了。”

　　“知道就好。”听到他这样说，陆启呈心里踏实不少。

　　但踏实也是暂时的。

　　等到了爷爷八十大寿生日宴那天，陆汎熙他俩才坐上飞机到了地方。陆启呈和杨琴媚夫妇二人为了帮忙筹办这次生日宴会，提前三天的时间就开着车回了秦皇岛老家。

　　这次举办得要比每年生日要隆重，以往都是一大家人出去吃一顿饭，今年直接在家弄了桌席，屋里院子里全部装饰了一番，亲戚朋友也都来了。

　　还有陆汎熙从小就讨厌的那个小丫头，好几年没见了，小丫头成大姑娘了，变漂亮了，看着不像以前那样邋里邋遢，只是看着，但说话办事依旧风风火火，大手大脚的，就是一看到季延就躲在一旁不敢说话了，两大眼珠往他身上瞟几眼之后，就火速闪开。

　　一看到陆汎熙她便又现出原形，一把抓住陆汎熙的胳膊，无论怎么甩都甩不掉的那种，她问，“表哥问你一个事儿。”

　　听到她叫“表哥”，陆汎熙就知道她准没好事儿。

　　陆汎熙想都没想，直接回答，“不知道。”

　　“我还没问呢。”小姑娘皱着眉头，不悦的表情没表露几秒，就立马换上了讨好的笑，“我想问问你，就是……就是……”

　　“没事儿就松开，我还有一堆事情要干呢。”陆汎熙懒得听她婆婆妈妈的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指挥道，“那边儿有气球，你没事吹气球玩去。”

　　“哎呀！”小姑娘说，“我就是想问问你，季延哥哥……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啦，我……我想加他微信。”

　　说完小姑娘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跟猴屁股没什么两样儿。

　　合着跟他磨蹭半天，就是想问这个问题，陆汎熙以为这丫头见到季延就躲起来，是小时候留下阴影了，没成想是别的原因。

　　“有了。”

　　“啊？”期待落空了，小姑娘一脸失落，“那他怎么没带来。”

　　“带来了。”

　　她不开心，他就十分地开心。

　　“在哪儿呢？”

　　“自个儿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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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日宴会正式开始的时间刚好卡在十一点半整，待大家落座，主持人登场，做了简单的开场白之后，一步步流程在主持人的控场下慢慢进行着。

　　陆启呈和姑姑作为爷爷奶奶的两个孩子无一例外都有上台讲话送上祝福，有几个开朗的小辈毫不怯场的上台表演了才艺，氛围极其的热闹欢快，临近尾声爷爷奶奶一起切的蛋糕，最后大家齐声送上了真挚的祝福，一大家人站在一块儿又拍了一张最全的全家福。

　　爷爷奶奶的年纪都很大了，所以整场宴会举行的时间并没有用很长时间，很快互动环节就结束了，结束之后大家就凑在一起吃饭。

　　当然小辈们无一例外都没逃过敬酒这个环节，只要到了可以喝酒的年纪，便一人端着斟满酒的酒杯排着队敬酒。

　　本来陆汎熙那杯酒季延想让他换成茶来得，但陆汎熙最终也没换，说少喝点没事儿的。

　　结果这一喝就不可收拾了，叔叔大爷们一个接着一个的跟他们喝酒，最后几杯还是季延替他喝的，陆汎熙也没能逃过醉酒的命运，定好下午要回上海的机票只好取消了。

　　两人都留在了老宅子里。送走了亲朋好友，欢腾气氛一下子就没了，收拾完东西，家里的两位老人就回了房间，陆启呈怕陆汎熙和季延两个人像以前那样住在一个房间会尴尬，毕竟两人的关系……

　　所以陆启呈特意吩咐保姆帮忙多收拾出来一个空的房间，陆汎熙住自己原来的屋子，季延自然被安排到了新屋子里，两人就这样被分开住在了两个房间里。

　　自认为安排妥当的陆启呈见陆汎熙没什么事儿也回了房间，只不过他不知道两人并没有按照原本安排的方式住在两个房间里。

　　“季延，我渴了，找不到水。”陆汎熙躺在床上，拿出手机点开置顶聊天，给季延发了一段语音。

　　很快季延就端着一杯温水敲响了陆汎熙的房门。听到敲门声，陆汎熙顾不得穿鞋了，光着脚就去开门了。

　　门打开了，季延关心的问道：“胃有没有不舒服？”

　　陆汎熙的脸还泛着红，他摇摇头，说话黏黏糊糊的，有点口齿不清，“没有，就是口渴了，还有……想你了。”

　　听他这么说，季延嘴角的笑意再也压抑不住了，转过身关上了门，将水杯递了过去。

　　陆汎熙再次摇头，“你喂我。”

　　难得听到他有这样的要求，季延当然不会拒绝他的，将水杯挪到他的嘴边儿，陆汎熙一边眼神看着他，一边嘴唇轻轻贴在水杯口，浅浅喝了两口水，但那些水顺着他嘴边一点点向下流，薄薄的衬衫瞬间被水打湿了，透着衣服露出了陆汎熙的皮肤。

　　季延带有侵略性的目光从陆汎熙湿透的身上，慢慢地爬向他红润的脸颊，季延的呼吸些许沉重，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却依旧干涩无比。

　　过了几秒，陆汎熙把他手里的杯子扔在了地上，杯子砸在了地毯上，发出一记沉闷的响声，随后他便握上季延的手往自己胸口前带，最后稳稳的落在了那片潮湿的地方。

　　熟悉的温度，令季延莫名的手心发热。

　　季延咬了咬后槽牙，强忍道：“小午，你喝多了，早点……”

　　“我知道，但我想上你。”

　　过于直白的话，在季延的耳朵里竟如此动听。

　　他的话更像是一种恩准，季延的理智彻底被抛之于脑后了，一把将人揽到怀里，两只手拖着陆汎熙的脑袋，嘴唇紧紧的贴了上去，熟络的撬开了他的柔软的嘴唇，舌尖探进去了。

　　粗重的呼吸在两人之间散开，炙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脖子上肩膀上，直至两人的衣服全部褪去，伴随着汗珠的淌落，温热的气息就随之一路向下。

　　最后停到某处，季延抬眸看了一眼当事人，当事人竟一脸潮红的伸出手将他的头往下按去。

　　令人难以忍受的舒适从脚尖席卷全身，让人双腿发软，直接无法站稳脚步，陆汎熙一只手死死地抓在季延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插进他的头发了。

　　一声轻哼从他嘴里溢出，“去……去床上。”

　　季延退出来，用指肚抹掉嘴角残留，直起身一把将人抱了起来，长腿一迈走到了床前，把陆汎熙扔到床上之后，他接着没完成的动作和事情。

　　直到两人折腾来折腾去，全身力气全部泄出来之后，才喘着气停止了动作，陆汎熙毫无顾忌地大敞着身体，季延手臂撑在床上，另外一只手帮他捋开挡在眼前的头发。

　　“头发长了。”

　　“嗯。”陆汎熙胸口起伏明显。

　　“累了吧。”季延笑着问，完全一副半饱的样子。

　　陆汎熙歪过头看着他，“明天开始我也要和你一起健身了，这样显得我特别没面子。”

　　“你今天喝得多了。”

　　“哦，我是不是得感谢你。”

　　“不用，多奖励我几次就行。”

　　陆汎熙：“……”

　　季延笑着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伸手够到了手机，按了一下开关机，发现已经后半夜一点多了。

　　季延倒是说的没错，陆汎熙今天确实喝了不少的酒，放平时两人能战斗到两三点才结束。

　　“好了，明天还要赶飞机，你先去洗个澡，我把床单换下来，清理完身体你早点睡。”

　　季延翻身下了床，从地上捡起衣服套在了身上，陆汎熙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起身，不过他没着急去卫生间，而是抱着胸看着季延收拾两人的战场残余。

　　等他把床单撤下来之后，季延说，“我拿洗衣房洗干净了，晾一晚上应该能干。”

　　“好。”

　　季延拿着换下来的被子就往门外走，刚一打开门，人还没从屋里出去，他整个人就被定在了原地。

　　过了好久，季延才尴尬的喊了一声，“陆叔叔。”

　　同样尴尬的还有陆启呈，一抬眸就跟季延打了照面，手里抱着被子表情些许惊讶的看着自己。

　　可没等他要回答，下一幕更是令他眼前一黑有一黑，这时见季延半天不动的定在门口，不明所以的陆汎熙大喇喇的走了过来。

　　“爸？”

　　陆启呈的眼睛上下扫了一眼，看到眼前这一幕差点没直接晕过去。

　　顺着陆启呈的目光看向自己，陆汎熙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还全身赤裸着，身上还到处都是季延留下的痕迹。

　　他慌乱地喊道：“操，季延我衣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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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黄色的灯光下是三个人的沉默，陆启呈坐在沙发上，手指捏在鼻梁上，再捏一会儿能给自己开个天眼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启呈这才开口说道：“你俩……和好多久？”

　　“不到三年的时间。”

　　“三年？”

　　陆汎熙简短的一句话又一次让陆启呈感到震惊，他突然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得都如此的稀薄了，两人和好这么久了，他当爹的压根不知道，这两天还担心两人见面会尴尬。

　　要不是今天晚上担心陆汎熙喝了很多酒会身体不舒服，过来看看他，陆启呈就一直被蒙在鼓里呢。

　　季延说：“是。”

　　刚刚坐在沙发上陆启呈给自己疏解半天，心情平复了好半天，可还是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尤其还看到了进门前的那一幕，他更是接受不了，对他的冲击力简直不要太大了。

　　陆启呈深吸一口气，心口属实是太疼了，又全数吐了出来，“我应该管你俩谁叫儿媳妇啊？”

　　陆汎熙说：“爸。”

　　“你是吗？”陆启呈手捂着胸口，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也上来，下也下不去，“我一猜就是你。”

　　陆汎熙无语，“……爸，我跟季延既然选择在一起了就不会再分开了，不管您怎么反对，结果都是一样的，我劝您少做无用功了打算，还省些口水。”

　　“你就是这样劝人的？”

　　听陆汎熙说完这些话，比杀了他舒服不到哪儿去。

　　怕爷俩再跟当年那样吵起来，季延打断了两人的争论，开口说道：“陆叔叔，我知道您一时间还是没办法接受这件事。但您也看到了无论过去多久，我俩还是会走到了一起的，希望您能理解。”

　　陆启呈一抬头就对上季延这副真诚的表情，他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其实过去了这么多年的时间，两人的态度陆启呈并非没看到。季延从家里搬出去彻底的独立，再到陆汎熙离开后几乎与家里处于断联的状态，这些陆启呈都有看在眼里。

　　八九年的时间，站在后来者的角度，仿佛弹指一挥间，但对他来说太过于漫长了，并且陆启呈早就上了年纪，不再是管天管地能顾及所有的年纪了，现在对他来说，身边的亲人健在，子女过得幸福健康才是最重要。

　　仔细想想除了这些外，其他的事情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这一刻，陆启呈好像把自己纠结的心结给疏解开了，随即吐了口气，语重心长的对两人说：“你们自己的事情，就自己看着办吧，爸爸年纪大了，也不想再充当这个坏人了。”

　　说完陆启呈就站起身来，看了看两人后，没再说话，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爸。”陆汎熙叫住他，“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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