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要在纳刀后［坂本日常］

　　1.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面对南云突如其来的要求，我不得不反问道。他的态度十分认真，可说话的内容却很不负责任，像是以往那种毫无缘由的撒娇。

　　“你听好了，烈焰，这个会长还有杀联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他扶着我的肩膀，眼睛直直地与我对视：“他之前从没参与过这种活动，我想着你能放松放松就暂时没和你说。但是，不要让会长对你太感兴趣……”

　　他以最冷静的口吻陈述着我并不了解的事实，譬如会长对某些事物病态的执着，得到后却视如敝屣，再譬如会长那隐约有些蹊跷的上位斗争……

　　“嘛、总之，我当时推荐你进入杀联时，和他说的是，说的是……”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巨大的决心，“你是我在追杀任务对象到某个太平洋小岛时发现的原始部落冷酷女杀手，我与你大战了三百回合认可你拥有为杀联工作的才能，于是软磨硬泡后我终于把你带回日本本土。”

　　“这个故事很棒呢，如果主角不是我俩的话……所以是谁软磨硬泡？”
　　他捏了捏自己的耳垂：“这不重要啦，重要的是会长当时竟然信了我的planA，虽然他现在好像并不记得你的存在，但一旦他注意到你，我预感绝对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我指了指自己。
　　我吗？我有什么足以吸引会长大人视线的地方呢？

　　“你很耀眼，烈焰。”
　　南云突然说。

　　可我不会发光啊。
　　手指被温热的体温包裹，我听见他说：“比如我就从没能在你身上移开视线。无论是会长会感兴趣的武艺，还是其他的所有。”

　　“谢谢。”我说。
　　可问题并不应该被这样解决。

　　如果说，我拥有的东西会招致他人阴暗的占有欲，最终导致某些不好的后果，那我难道就该隐藏起来吗？
　　现在，椎名邀请我参加的表演需要我使用翔虫，我认为更应该用自己的能力满足朋友的需要，而不是躲躲藏藏。这本来就不是什么需要躲藏的事。

　　“更何况，我并不觉得会长能对我做什么，所以你放心好了。”
　　比起我这里，南云更应该担心要是会长发现了他的缺勤记录才对。

　　2.

　　就在我们躲在角落谈心时，开场表演已然落幕，下一个环节就是……

　　“老板讲话啊。”
　　南云搂着我肩膀，若无其事地走出道具石板门，仿佛刚刚只是交谈了些晚宴吃什么之类的日常话题。

　　叮嘱了一句有事打电话后，他不声不响回到了座位，我一边继续干活一边留神会长会有什么逆天发言。
　　音响已经又换上了恰当的音乐，麻树本人在台上发表着听起来像是临时想出来的关于杀联下一年度的工作指导意见，细细听下去就会发现那些项目全都是围绕着他自己。

　　“……杀联的首要任务就是除掉斯拉，以及一点点排除杀联内混进来的间谍。”
　　“诸位可不要吝啬自己的生命，去将斯拉赶尽杀绝吧。”

　　麻树笑着说。

　　3.

　　他似乎还挺恨斯拉的。

　　为什么？

　　4.

　　我还在后厨烤着肉，椎名就跑来通知我，过完这一轮抽奖的第二个节目就是我们了。

　　我们的表演是一个简短的舞台剧，讲述的是一对恋人杀手经历重重困难最终事业爱情双丰收，甚至得到了神的祝福的故事，虽然椎名曾经吐槽过这个剧本实在也太过政治真确，但我觉得能表达出同事们美好的心愿也很好。

　　顺带一提，我表演的角色是最后只出现几秒的神。

　　用翔虫技飞起来给这对恋人杀手撒一捧花瓣的那种通胀神明。

　　我在后台等着，主演们抑扬顿挫的声音透过厚重的幕布传入我耳边，风扇呼呼吹着，台上涌来不可思议的热度，当一切声响忽然变得安静，我知道该我上场了。
　　先攀上背后的铁架，然后等待音乐鼓点，待到男女主角抬头看向上空，我拂起衣袖一跃而下，藏在袖子里的香槟色仿真花瓣纷纷扬扬落下。

　　朝会长那儿瞥了一眼，南云关心的事并未发生——因为麻树本人已经退场了。
　　这也很符合大家对会长“随心所欲”的描述。

　　我悬在半空中，闭上眼，以怪猎语缓缓诉说着“神”的祝福：
　　“彼方生生，恋之爱之。”
　　“吾之将去，息息无终。”

　　我从没有假扮过神明，因此所有练习都是想象着火芽和水芸进行的，若说到神性，我觉得她们两个或许更像些。

　　不过管他呢，大家都鼓掌了，我们的节目完美落幕。

　　5.

　　“会长有什么急事突然走了吗？”
　　我走到ORDER的圆桌前，南云和大佛之间有个空座，大概是对我坐哪儿商讨出的最终结果。
　　谁知坐下后，却没人回复我的问题？

　　“嗨？有人在听吗？”

　　“啊、嗯……只是，从没见过你穿这身衣服。很漂亮。”
　　南云脸上久违地挂上了泛红的色彩，略有些失神地说道，而大佛更是直接上手，摸起了我头上的铃铛。

　　是的，我把猎人的服装借给演员们，自己当然也换上了一套适配的装扮。这是一套我定制的、和火芽水芸同款的巫女服，她们姐妹俩的服装并不完全相同，为了减少某些麻烦，我采用了火芽的单侧编发造型，以及水芸的绳结系法，当时费了好久才结束“烈焰更喜欢哪套”的问题。

　　“很不习惯看我穿成这样吧？”我笑了笑，感觉自己的动作都端庄了不少，“所以会长去哪儿了？”

　　“大概是家里有事。”南云看上去像是胡乱揣测的，可我半信半疑地盯着他的眼睛，于是半晌他又挤出一句：“我只是想减少让你陷入危险的可能……”

　　大佛在一边尝试着用自己的头纱编出和我一样的绳结，不过她很快就放弃了：“你台上说的那几句台词是什么意思？”
　　我眨眨眼，丝滑地从南云那儿转移过视线：“就是一些普通的祝福语啦，类似某个太平洋小岛原始部落的神秘仪式。”

　　南云噎住了。

　　6.

　　忙忙碌碌一傍晚，也总算是到了换班时间，没回到原位，南云把我拉到了吧台边坐下，我身份一转，从服务生变成了客人。

　　可是这里酒气熏熏的，我和他两个沾不了一点酒的人，坐在这地方谈关于他学生时期的往事真的没问题吗？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满是褶皱的照片，画面上，三个肆意挺拔的身影正朝着镜头投去极其张扬的笑容，依次是南云、年轻的老板，以及……
　　“赤尾莉昂？”我问道，“她真漂亮。”

　　我曾经有一只艾露猫随从就是那样青绿色的配色，这让我感到很是亲切。
　　只不过她金灿灿的眼瞳更引人注目。

　　“她可能更喜欢被你称赞她的强大，就像你也喜欢这个一样。”

　　南云的眸光深邃如同涵养了一泉幽幽的潭水，源源不断流出的不仅是往日悠久的回忆，甚至还有些名为怨恨的暗流。
　　他虽然不说，但我知道，他憎恨的一定是夺去了友人的有月，我确信那不是斯拉，如果是他的话，绝不会将“叛逃”这件事做得这样平平无奇顺其自然。

　　“但是我们至今还没找到赤尾的尸体……”南云愤恨地紧攥一杯橙汁，“该死的叛徒，我本就不信那个人真的能把赤尾杀死，可赤尾那家伙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和坂本这么多年完全找不到她。”

　　下次见到有月的时候，我会好好问问他的。
　　不过这话果然还是不能对南云说。

　　“本就？那么现在呢？”
　　他挑了挑眉：“现在我更加确信赤尾还活着——她绝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不知道哪个角落。”
　　“比如说太平洋的原始部落小岛？”我适时地打了打岔，意图驱散笼罩在他上空的阴影。

　　“说不定是大西洋小岛呢。”
　　他也笑了笑。

　　“那次的杀联突袭，让我确信了这一点。”他回到原话题，“坂本后来在医院和我说了些细节，比如有月曾说悬赏令是‘已故者的杰作’。”
　　“我原本以为那是他在装神秘，结果坂本说难道真是赤尾干的？半开玩笑地查了查，没想到有的时候坂本这样直来直去的脑筋才是对的。发布悬赏令的杀手代码来自赤尾莉昂。”

　　杀手们一生只有一条代码，那串数字刻在杀手证上，流淌在数据库里，铭刻着自己在这个社会上的唯一存在，就好比血液中跳跃着的的DNA。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时有月憬为什么要坚持自己杀了赤尾莉昂的观点？即便看起来他也那样痛苦？
　　或许我该主动去找他问问看。

　　如果这能帮助到他驱散斯拉就一举两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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