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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情形
惠儿正在花玥房中为他收拾衣服,哥儿身边都是些粗壮的汉子,这些小事都没人为他操心,应该给他配个丫环。只是在是给他找一个年长懂事会侍候人的,还是寻一个年幼可爱可以陪他说说笑笑的这一点上拿不定主意,惠儿正想着等花玥回来问问他喜欢什么样的,不防眼睛被人从身后蒙住。
惠儿惊叫一声,在那双蒙住自己眼睛的手背上一拍:“就你淘气。”
花玥笑着松开手:“我回屋你都听不见。要是坏人来了可怎么办?”
惠儿回身,见花玥笑靥明媚,伸手将他飘到面前的发带拢到身后:“有你的那些手下四处守着,姐姐心里安稳的得。”
将花玥扶到桌旁坐下:“小心些,我刚让人把你这屋里收拾了一下,东西小小挪动了位置,别撞着腿。”
花玥道:“姐姐不用忙了,我明天就走了。你不用收拾了。”
惠儿惊道:“明天就走?难道是姐姐招待不周?”
花玥道:“不是的。我总不能老在这里呆着,爹娘还等着我回家呢。”
惠儿担忧道:“你走了李大人又来找常生的麻烦怎么办?”
花玥笑道:“原来为这个,你放心吧。我刚从那个斯辰那里回来,他不会再找常大哥的麻烦了。”
“真的?”惠儿瞪大了眼睛。
花玥道:“当然。你放心吧。”惠儿脸上喜色一闪即逝,红了眼圈道:“就不能多留几天?”
花玥笑道:“难得惠儿姐姐不烦我。我还当我是人见人烦呢。要这样我更要走了,怕呆长了连惠儿姐姐都烦我。不如早走留一个好念想。”
惠儿伸手抹去眼角晃晃悠悠挂着的泪珠,清了清嗓子,挤出一丝笑来:“哥儿聪明绝顶心地又好,以后年纪渐长,定是越来越稳重,不再这般淘气了。”
花玥听出她声音不对,只得柔声安慰,安慰来安慰去,惠儿总算感觉好些了,抬头道:“是姐姐不对,让玥哥儿笑话了。快到午饭时间了,我先去厨下看看。”
花玥巴不得这一声,连忙道:“姐姐尽管去。我肚皮早饿了。”
惠儿不上当,手指在他额上轻戳了一下:“少骗人,你是烦我在你面前哭,所以着急赶我走呢。”
“冤枉啊!”花玥嘴上叫得欢,脸上却不见半点冤屈。惠儿忍了又忍,终究宛尔一笑:“真真的小魔星,也不知这世上可有制得住你的人。”
哄走了惠儿,花玥正想歇歇,路长风却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恭敬一礼:“玥哥儿,斯辰在门外求见。”
花玥听到路长风回来倒不意外,却意外斯辰也跟了来,心里不想见,口中道:“这人说话冷冰冰的故作高深,无趣得很。话都说明白了,谁高兴与他说话,你让他回吧。”
路长风挠头道:“他现在就在门外,按玥哥儿早上去他家的样子,也弄了几十个汉子抱着油桶。说的话也和哥儿头晌说的没什么两样。”
花玥意外,没想到那个石头一样冰冷的斯辰竟然给他来了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沉吟一下笑道:“有趣了。我这混世魔王做这般事情也就罢了,他不是神仙一样的人物么,竟不顾身份也玩起这个把戏来。”
路长风硬着头皮问道:“玥哥儿,见还是不见?”
花玥道:“自然要见。这可是常大哥的产业,烧了还不把他心痛死。”
到了会客厅,惠儿已经听到消息先一步到了,匆匆迎了下去,深深一福:“斯辰大人。”
斯辰冷冰冰的看了她一眼,嘴里发出一个模糊的单音,也不知他说什么。斯辰身边跟着的李流烟上前一步:“斯辰大人不喜凡人靠他太近,你站开些。”
惠儿因为李流烟想嫁给常生的事,对她颇有芥蒂,但是畏惧斯辰的法力,只得道:“是我不知。”往后退了一步。
李流烟见她示弱得寸进尺道:“还不奉茶?”
惠儿连忙叫丫环端上茶来,亲自给斯辰奉茶。李流烟又挡住惠儿:“这等粗茶你竟也敢拿出来。斯辰大人哪会用这些粗东西。”
惠儿依旧隐忍:“家居粗鄙,没有备下上好清茶,请勿见怪。”
李流烟道:“常公子好歹也是县丞,家中连点好茶都没准备。夫人这家当成可真不差啊。”
惠儿听了这话,一改刚才谦恭表情,唇角略勾,矜贵中带着一份傲气,傲气不多既让人感觉不可侵犯又不会令人觉得咄咄逼人:“我与斯辰说话,姑娘再三插话太过无礼。贵贱有别,姑娘最好注意下自己的身份。”又冲斯辰一福:“大人在百姓心中,就是神一样的人物。奴婢虽是小事,毕竟是大人身边的人,她言语失当,也会损了大人的脸面。小妇人多嘴,还请体谅小妇人对大人的爱戴敬仰,不忍大人威名受损万一。”
李流烟万万没有想到惠儿的反击如此犀利,一时红了面孔,张大了嘴却说不出话来。斯辰半闭的眼眸终于分开了些,打量这个看着并不起眼的常夫人,以前也曾见过,只觉是个温柔贤良的平凡妇人,今日听她说话,倒有些不同。一番话绵里藏针,让他发作不得,只得轻斥自己的侍女:“流烟放肆!快向夫人赔礼。”
李流烟咬咬牙,她平日其实也是个极乖巧懂事的女子,要不然斯辰也不会这么宠爱她,只是因为常生悔婚,心里对惠儿却是恨到了极处,要向她赔礼,心中一千一万个不愿。斯辰见她犹豫,将声音又放冷了三分:“还不快去。”
李流烟不敢违背,只得上前行礼:“小婢冒犯,夫人恕罪。”
惠儿正色道:“我也是为了姑娘好。望姑娘不要怪我。莫说姑娘现在只不过是个侍女,就算将来嫁人做了别人家的妾室,也要时时记得自己的身份。”这话明劝暗讽,却是嘲笑流烟不自量力,就算她与常生的婚事真能成,也不过是个侍候人的妾室,何况其它?
惠儿这般义正辞严的话落到早已站在门外偷听的花玥耳中,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惠儿,果然深得娘亲真传。遇事先退三分,牢牢站在理上,一旦反击,必定是招招犀利正中对手要害。
花玥的笑声出卖了他,斯辰的眼睛立即完全睁开了,盯着门口道:“花小郎君既然来了,为何不立即出来一见?”
花玥整顿仪容,从容跨过门槛,施了一礼:“斯辰大人,早上刚见了,怎么又想起来找我。”
斯辰见花玥出来微微一笑,但这笑过份冰冷僵硬让一旁的惠儿打了一个冷战。斯辰道:“早上君来为的是公事。此时我来,却是来讨杯茶喝。小郎君总不至太过吝啬吧?”
花玥听他说话不再像平日那么冰冷,倒多了些好感:“早上吃了你不少点心,还礼是应该的。不过我也是在姐姐家做客。要先问过姐姐才成。”转脸问惠儿:“惠儿姐姐,我想邀斯辰在家吃顿午饭可好?”
惠儿早在花玥进门开口的时候就呆住了,眼前少年风度举止沉稳得体,言谈高贵有礼,哪里还是她熟悉的淘气小哥儿?花玥连叫了两声她才清醒过来,连忙道:“当然好。大人请坐,奴家就去安排酒菜,一会就好。”
见惠儿匆匆去了,常家下人都退得较远,斯辰想找着话说,便道:“现在才知道常夫人竟是个妙人儿。幸好我家流烟没有嫁过来,不然哪是她的对手?”
花玥微笑:“我的姐姐自然不是任人欺负的。”
斯辰眸光转深:“小郎君竟也有这般正经的时候,刚才在我家,却怎么那幅不正经的模样?”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好好跟我说话,我自然好好答你。你用计阴我,我当然也不会被你当傻瓜玩。”
斯辰叹了口气,语气真诚地道:“ 是我的错,其实那日在码头见到你和你的手下,我就知道你们绝不会是下毒的人。后来我也抓住了一个,其它的却跑了。我再三问下来,也只知道他们应该是冲你来的。至于其它人中毒,利用常生留下你,却是我一时好奇,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物如此与众不同,惊动了这么多高手。”
花玥不信:“你骗谁?为了好奇,就用这么多法子?”
斯辰一笑,他这一会笑得比他过去一年都多,开口道:“我自然有别的原因,但却不能告诉你。我现在当你是朋友,不想对你说假话,所以只能不说了。也希望你能当我是朋友。”
听出他语气中的真诚,花玥也笑了:“这话说得对我脾气,那就勉强做个朋友试试吧。”两人大笑,只是让旁人看来,花玥的笑可以看出他的确很快乐,斯辰的笑却冷硬了许多,虽然也有笑意,却像夹着许多冰粒子在其中。
等到丫环来报酒菜备妥,两人早已冰释前嫌,当下把酒言欢,常生不在,惠儿不便同席,因此席上仅有二人。二人说笑不断,斯辰走过不少地方,风光民俗,异域风情都见过不少,而花玥八年间都在宫中,宫廷密珍也知道许多,一番畅谈下来,都觉收获不小,不知不觉一坛酒就见了底。花玥年纪还小,平日从不碰杯中之物,一时高兴喝得多了,就开始有点管不住自己,红着脸又笑又跳,一会呤诗,一会舞剑。
斯辰酒量不错,除了平日苍白的脸色红润了些以外,看不出任何异常。眼前白衣少年玉颊泛红,醉态正憨,起身扶住立足不稳的花玥:“玥弟,你醉了,快坐下吧。”这一会工夫,两人已经称兄道弟。
花玥不肯坐下,挣扎道:“我还没舞完呢。”
斯辰见他步伐已乱,哪里还能舞剑,半哄半劝的将他拉回席旁坐下,花玥伸手又去拿桌上的酒杯。斯辰一见,连忙伸手按住:“别喝了。吃口菜吧。”挟起一箸菜转头要喂花玥,却见他已经趴在桌面上睡着了。
斯辰放下木箸轻轻推了他几下,花玥没有半点反应。见他真的睡了,斯辰脱下外袍轻轻盖在他的身上。手指轻轻掂住花玥蒙眼的那块青布,犹豫了一下,终于慢慢解开后面的那个结,小心抽出布条,少年酒醉后的容颜完整的露了出来。担心的可怖伤痕并没有出现,花玥双眸紧闭,卷翘的长睫随着他的呼吸轻轻颤动着。斯辰只觉有只手握住了他的喉咙,呼吸立即变得艰难起来,眼前的景像如梦如幻,让人感觉如此的不真实,他忽然觉得心慌意乱。
急急扭了脸去,斯辰拿起旁边的茶壶,倒了一杯冷茶一口饮尽,酒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千万不能多碰。不敢再盯着花玥看,起身走到窗外转睛四望,却见外面有一个人冲他淡淡一笑,竟是□□阳。斯辰的酒意一下全醒了,哭笑不得的低头看看醉着的花玥,难怪他如此放心,倒忘记此时是在他的地盘。好在刚才仅仅是看了一下他的眼睛,并没有其它伤害他的举动。
斯辰看看丢在一旁的布条,本来还想给他重新戴上,怕他醒来知道自己偷看了他的容颜,现在倒不想多此一举了,微微摇头,斯辰坐回花玥对面,若有所思的看着花玥,一手执壶一手托杯,慢慢地品起茶来。
有香茶可润喉兮,不亦乐乎?有美色可悦目兮,不亦乐乎?可是——就算在这种时刻,他眉间的冰冷依然没有片刻融化。
斯辰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忽然门口再次传来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沉思,外面传来周东池的声音,声如洪钟,震得斯辰眼皮一跳,只听周东池在门口大声喊道:“小郎君,皇后娘娘不好了!!!”
本来正在沉睡的花玥听到这一声,浑身一抖,双目猛地睁开,露出道道寒光:“什么?皇后娘娘怎么了?”在皇宫中皇后娘娘数次护他周全,对他更像儿子一样宠爱照顾,在花玥心中,早将她当成除了母亲之外最亲最近的女人。皇后身为一国之母,若有事定是大事。乍闻这个惊人消息,神魂皆震下竟然没有注意到遮眼的青布已经被人拿开。
等他清醒过来,发现眼前一片明亮,斯辰正用惊诧无比的目光瞪着他时,一切已经晚了。惊慌只在一瞬间闪过花玥的眼底,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飞快地拿起布蒙住眼睛,才出声道:“进来!”
周东池这才敢走进屋来,伏地道:“皇后娘娘私自出宫,去向不明,可能是奔鲁镇而来!”
皇后离宫,这是石破天惊的大事,也难怪周东池分寸尽失。花玥脸上显出一抹狠色:“娘娘出什么事了?你要是敢编造对皇后娘娘不利的谣言,我定不会饶你!”
周东池见他脸上一抹狠色,知道事态严重,连忙禀道:“不敢欺瞒小郎君。实在是京里有人传话。”
“谁传的话?”此事大出常理,花玥一时难以相信。
“是我!”悦耳的女声出自周东池身后,斯辰忍不住将目光定在了那个矮小瘦弱的男子身上,这般相貌,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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