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有的是手段！

　　吴茉儿内心小鹿乱撞，不知该如何回答，索性装耳背，“你想吃虾？中午不是吃过了吗？又想吃啦！”

　　“吴茉儿！”江子衍压低声音，道：“你又装傻！我在跟你谈正事，你能不能认真些？”

　　“哦。”吴茉儿纠结一番，道：“这种事，是我想不想就能决定的吗？”

　　江子衍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只要你说想，我来想办法。”

　　吴茉儿吁了口气，稍作酝酿，抬眸，认真地道：“江子衍，你很年轻。”

　　江子衍道：“这是借口。我只想问，你想不想？”

　　吴茉儿道：“不想。”

　　江子衍难以理解，“你心里有我，为什么？”

　　吴茉儿道：“为什么喜欢就要在一起？好好活着不香吗？”

　　恩格斯说，婚姻的本质，是保障每一个男人都有自己的奴隶。虽然江子衍对她很好，但两人是不平等的。她明明成年，却像个不完全行为能力人，享受着他给的好处，却也承受他的管制。

　　她想等她独立了，不一定飞黄腾达，但起码不像现在这样，是条彻彻底底的寄生虫。到那时，她再与他谈婚论嫁，若他愿意等的话。

　　江子衍挑动嘴角，揶揄：“不在一起，我以为你看我和旁人没区别。”

　　吴茉儿道：“有区别！”

　　江子摇头：“没有！”

　　吴茉儿道：“有！”

　　江子衍道：“没有！”

　　吴茉儿急了，索性心一横，踮起脚，噘着嘴朝江子衍的脸凑去。他太高了，鞋底又比她的厚，亲不到。

　　吴茉儿道：“你头低一点！”

　　江子衍莫名其妙，却还是低下头来。吴茉儿扶住他的胳膊，再次踮脚，终于将吻落在了他脸上。

　　柔软温暖的唇，像羽毛飘然落下，又似蜻蜓点水，轻盈短促，却直达脑核。江子衍惊得放大瞳孔，等反应过来，面红，耳也赤。

　　胡茬刺在脸上，脸痒痒，心也痒痒。吴茉儿羞得不能自已，亲完了，放下脚跟，捂着脸道：“够了吧？其他的，我没做好准备。”

　　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江子衍激动中带着期待，“我等着。”

　　吴茉儿害臊到极致，捶了他一拳。

　　挠痒痒似的。

　　江子衍故作镇定地笑道：“不逼你，永远藏着掖着。”

　　“哼！”

　　吴茉儿缩动鼻子，朝他用力哼了一声，提起裙摆，打开门，咚咚咚地跑了。

　　触感仍在。江子衍摸了摸她吻过的痕迹，眷恋欢喜之余，又带着遗憾。

　　她喜欢他，却还是没答应嫁给他。

　　吴茉儿没脸出去，惦记着答应过慕景淮，便吩咐青竹去请郝师傅过来。人到后，她叮嘱其醒面，按青黄红白黑五色和好，其他配料该蒸的该泡发的该焯的该炸的做好处理，之后简单梳洗便睡了。

　　早晨睡醒，想起昨天的一幕，她还是很激动，抓着枕头笑个不停。

　　紫萼打趣道：“夫人今天面色红润，都不用擦胭脂了。”

　　吴茉儿抿嘴：“心情好，自然身体好。”

　　有一说一，她这样好吃好喝地养着，虽然还是虚，但比一开始好多了。

　　吴茉儿梳洗后下楼，到厨房，将制好的配料拌成不同的馅，再用五色的面团包成圆饼状，一部分油煎。一部分上屉蒸。

　　郝师傅道：“怎么看起来像月饼？”

　　吴茉儿也觉得像，食材之多堪称咸版五仁。想到没几天就是中秋，吴茉儿道：“郝师傅，您会做月饼吧？”

　　郝师傅笑道：“少爷不过中秋。我还有家小要养，就算会也不敢做。”

　　吴茉儿心里蓦地难过，附和：“也是。”

　　等饼熟了，吴茉儿叫人每个色放两个，装盘，给慕景淮送去。

　　慕景淮挨个儿尝了，里头有猪肉有腐乳有火腿有熏肉有蛋黄有粉丝有海参有瑶柱有竹笋有菌菇有木耳有炸过的豆腐有韭菜有萝卜等等，还挺好吃。

　　慕景淮笑道：“我知道复杂在哪儿了。”

　　天南海北的特产，要做不同的处理，确实很麻烦。但伍家和江家都算富庶，想办到不算太难。慕景淮揣测着吴茉儿的出身，发现里头有很多矛盾之处，问道：“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吴茉儿蓦地紧张起来，“啊？”

　　她很担心自己被识破。识破不要紧，被当成邪祟，火焚或者浸猪笼，可就麻烦了。

　　慕景淮淡然笑道：“抱歉！我的意思是，原本的应该没这么好吃，你是怎么做的？”

　　“哦。”吴茉儿微微松了口气，道：“就软的配硬的，咸的配淡的，黄配红或配绿的，有涩味的焯水，寡淡的腌了或者过油，味儿大的剁碎，剩下就怎么适口怎么搭配好看怎么来。看个人喜好，不一定要一模一样。”

　　慕景淮意味深长，“你很聪明。”

　　几乎殒命的女子，抓住仅有的稻草，不止搏得生机，相处中，竟逐渐占了上风。他看得出江子衍很喜欢她，是那种捧在手心的喜欢。

　　当然，他也喜欢。

　　吴茉儿莞尔，“您谬赞了。”

　　怕待久了引发误会，吴茉儿连忙行礼，回了院子。

　　早餐已经备好。江子衍独自落座，慢慢喝药。

　　吴茉儿在对面坐下，道：“子攸呢？”

　　江子衍道：“起不来。”

　　吴茉儿道：“表哥呢？”

　　江子衍道：“也起不来。”

　　吴茉儿很疑惑，“他昨天起挺早的。”

　　江子衍笑了笑，道：“他昨晚喝酒，天亮了才回来。”

　　吴茉儿吃了口燕窝粥，道：“待会儿我叫人做个醒酒汤。”

　　江子衍点头，道：“此事因我而起，麻烦你安排了。”

　　吴茉儿道：“也是我的原因。”

　　她看了看江子衍。

　　想到昨天的吻，江子衍蓦地耳红了，道：“昨天你亲我。”

　　吴茉儿的脸好似火烧，小声咕哝：“嗯。”

　　江子衍道：“现在没人。”

　　吴茉儿有点困惑，“嗯？”

　　江子衍道：“今天换我。”

　　“……”

　　吴茉儿的心砰砰乱跳。

　　江子衍望着她，目光热忱而真挚，“行吗？”

　　吴茉儿一时招架不住，闭着眼，点了点头。

　　江子衍甚是欢喜，紧张地舔了舔唇，凑过去，有样学样地吻在她脸上。

　　“啵——”

　　江子衍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吴茉儿亦是。她像只鹌鹑，攥着衣角，紧张又期待进一步的温存。

　　江子衍短暂停留，吻上她的额角。颤抖的唇，小心翼翼，仿佛翕动着翅膀落下的蝴蝶，温柔，温暖，虔诚而克制。

　　暧昧的气息，仿佛夜雾，越来越浓。

　　“嘎吱——”

　　就在这时，厢房的门开了。听声音，出自安怀尧的房间。

　　想不到他能起这么早。吴茉儿睁开眼，示意江子衍赶紧坐回去。

　　江子衍不情愿地道：“怕什么？”

　　见他两耳通红，吴茉儿抿着嘴，面容娇羞，“我不想和他扯皮。”

　　江子衍为之倾心，道：“听你的。”随即坐回原位，与她相视一笑。

　　安怀尧出了房间，萎靡不振地打着哈欠，漱完口，大喇喇地走过来。

　　“早！”

　　“早！”

　　“早！”

　　三人异口同声，相互打招呼。

　　安怀尧一身酒气，胡子拉碴，穿着昨日的衣裳，颓然地坐到江子衍和吴茉儿中间的位置，顺手捏了捏吴茉儿的脸。发现有些湿，他习惯性地搓一搓闻一闻，疑惑地道：“怎么像口水？”

　　他本想蹭到江子衍的衣服上，又觉他面目可憎，蹭在了自己身上。接着，他拿袖子给吴茉儿擦了擦脸，道：“这驿站的狗有舔人脸的习惯，表妹你离远点，脏。”

　　吴茉儿瞪了他一眼，道：“我乐意！”

　　江子衍窘然，又是气又是好笑，索性拿起蒸的绿饼吃起来。饼里有海参蛋黄熏肉竹笋木耳，又放了胡椒、盐、姜等调味，挺好吃。

　　他笑了笑，心道，这女子是惯会糊弄的，轻而易举就交差了，搞得还挺像回事。

　　看得出昨晚的争执对安怀尧打击不小，吴茉儿起身道：“我叫人熬醒酒汤。”

　　安怀尧打着哈欠，道：“我没醉。吃完饭，再睡会儿就没事了。”

　　见他神志还算清醒，吴茉儿道：“你确定？”

　　“确定。”安怀尧昏昏沉沉地点头，反应过来是江子衍亲了她的面颊，嫌弃地看了他半晌，道：“登徒子，光天化日就敢占人便宜！”他拿起袖子，对着吴茉儿的脸好一阵擦。

　　他衣上绣着暗纹，力气又大，磨得吴茉儿脸疼。她烦躁地去推他，大声道：“这是我的自由！”

　　“女儿家家，洁身自好，要什么自由！”安怀尧住了手，将手指用茶水冲了，在衣服上擦了擦，道：“这小子有没有跟你说，你只是寄放在江家。一年，不是，两年，他娶不到你，我带你回去。”

　　他以为江子衍是正人君子，发乎情止乎礼，想不到竟越界来亲她，没比这更过分的！

　　吴茉儿愕住，一掌拍在桌上，气道：“你俩太过分了！我是人，你们拿我赌！”

　　“我也不想！”江子衍向吴茉儿道歉，无奈道：“他一直说我娶不了你，叫我让给他，我怎可能让？”

　　江子衍的好胜心很强，被激怒了想要赢也是没办法的事。

　　吴茉儿只能认栽，叹了声气，“你俩能不能尊重下我的意见？”

　　安怀尧道：“若你的意见是错呢？”

　　吴茉儿道：“错也是我的问题，我自当承受相应后果。”

　　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嫁呢！却在讨论相关问题，都快烦死了。

　　安怀尧道：“别闹！有些后果你担不起。”

　　无论哪家，一旦做了嫡长媳，再嫁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他也是想了好久，迈出这一步。哪承想，她没有选他，而是选了更难的路。

　　寡妇本就受人轻视，再嫁不成，十之八九会受尽嘲弄。江子衍可以再娶，到那时，江家却不会再有她的立足之地。

　　吴茉儿无所谓地道：“不就叫人说闲话吗？脸皮跟你一样厚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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