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疆

　　对方是魔君唉，而且是四位魔君中公认地位最高的魔君重霄，应该向他行礼的吧？可是……他不会啊！

　　紧张之下，叶霖松一个弯腰，标准地90度鞠躬，同时大声道：“重，重霄殿下您好！”

　　重霄没料到他会突然大声地喊出自己的名字，皱眉头环顾四周，幸好年初魔族们都在欢聚，图书馆顶层就只有他们俩。

　　他看了看眼前依旧弯着腰不敢动的“小魔兽”，绕到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免礼吧。”

　　叶霖松这回可不敢坐了，尴尬地站在桌边，生怕对方发现他的身份，想走又不敢走。

　　重霄拿起桌上的书翻了两页，然后又丢回去：“小水獭？你是谁家的魔兽，主人竟也允许你跑到图书馆来玩？”

　　叶霖松眼珠一转，想起了清泽给他们编好的说辞：“我是魔君清泽殿下府邸里的。”

　　“你年龄不大，居然修出人形了？”重霄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

　　“呃……”叶霖松继续说：“是的，我不过也就十几年的‘兽龄’，我们一族栖息在清泽殿下府邸附近的水域内，几个姐姐都在殿下的府邸里侍奉，见她独自生活有些寂寞，就把我从水里捞上来陪伴。殿下看我还算可爱，就助我修炼，这才早早地化出了人形。”

　　重霄轻笑了声，再次打量了他一番，然后评价道：“确实可爱。”

　　叶霖松尴尬之余，还多了一分难言的羞怯。

　　重霄指了指桌上的其他书，“都是魔族史，你对这些很感兴趣？”

　　“嗯。”叶霖松点头。

　　“怎么一个人跑到图书馆来看了，你对魔族史感兴趣，可以直接问你家主人啊，也正好给她解闷。”

　　“这不是新年嘛。”叶霖松挠挠头，“主人太忙了，我就自己到图书馆来了。”

　　重霄：“看明白了吗？”

　　叶霖松眼神飘忽：“呃……还行吧。”

　　“正好我有空”重霄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坐下来，“哪儿看不懂，直接问我吧。”

　　叶霖松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坐：“这怎么好麻烦您，我也就是瞎看，实在不行我去问问姐姐们就行了。”

　　重霄看他一眼：“刚好我也无聊，你确定不问？可不要后悔。”

　　叶霖松不解地看着他，眼神明明白白地在说：为什么要后悔？

　　重霄挑眉：“你主人不过才两千多岁，她了解的魔族史，也是从她父亲那听来的，而我可是亲身经历了这一切，算是不折不扣的魔族历史见证者。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确定不问？”

　　叶霖松恍然大悟。

　　重霄轻笑。

　　叶霖松没有坐下，而是两步跑到重霄身边，麻溜地翻开书。

　　在这个空档里，重霄靠在沙发上，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身前的这只小水獭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指着书页开始问起了问题。

　　这场答疑持续了一个下午，叶霖松问完了最后一个问题，正心满意足地回味了解的新知识，突然瞥到墙上的挂钟即将指向5点。

　　“哎呀，糟糕！”叶霖松一拍脑袋。

　　重霄皱眉：“怎么了？”

　　“我跟我姐约好了5点回去的，她马上到门口，我得走了！”

　　“你姐？”

　　“啊，呃。”叶霖松脑子反应的很快，“是啊，我姐在清泽殿下府上侍奉，今天刚好殿下和姐姐来城里办事，我就求她们带我来图书馆，约好了5点来接我的。”

　　叶霖松匆忙地抱起桌上的书，重霄见状，抬抬手示意他放下：“算了，你走吧，这些书我帮你放回去。”

　　“啊？”叶霖松先是一喜，又立刻觉得不妥：“这不好吧，怎么能麻烦您呢，我动作快点就好了。”

　　重霄笑着从他怀里把书抽出来：“刚好这几本书我也想再看看，你走吧，我一会儿看完了放回去。”

　　“这……”叶霖松依旧犹豫，他也不傻，知道这是借口，对方可算得上是魔族的“活化石”了！哪里还需要看这些。

　　“还不走？”重霄示意他看挂钟，“还有两分钟到5点。”

　　“哦！”叶霖松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来不及了来不及了！那我先走了哈，重霄殿下谢谢您谢谢您！”

　　又是一个90度的鞠躬，重霄笑着摆摆手，“快走吧。”

　　“好嘞，重霄殿下再见！”

　　看着这只小水獭一路小跑消失在视线中，重霄摇摇头，无奈地笑了。心说还是清泽会玩啊，身边有这么个活泼的小东西陪着，果然心情也跟着松快不少。

　　叶霖松跑到一楼，马车已经在图书馆外等候了，他飞快地跑进去，坐好后大口地喘着气。

　　“跑这么快干嘛？”清泽嗔怪地看着他，一边帮他顺气。

　　“这不是约好了5点回去嘛。”叶霖松拿起桌上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茶喝。

　　清泽：“下次别跑了，晚几分钟也没事。”

　　“嗯，好。”叶霖松又给自己倒了第二杯。

　　“你看的什么书啊，这么入迷，把时间都给忘了？”

　　“魔族史，关于魔疆成立前的那部分。”叶霖松放下茶杯，兴奋道：“姐，我跟你说个事儿，你猜我在图书馆碰到谁了？”

　　清泽挑眉：“谁？”

　　“魔君重霄！”

　　“什么？”清泽坐直了，“你碰到谁了？”

　　“魔君重霄！”叶霖松重复了一遍，“我在看书，他突然就站我后面了。他还问我是谁，我就按照之前你给的说辞，看他反应是相信了。”

　　“你先等等。”清泽抬手打断了她，然后打开车窗，对着前面喊道，“青袅，你进来，我有事要问。”

　　“好的主人。”青袅立刻化成鸟，从车窗钻了进来，再化成人形，“主人，怎么了？”

　　“重霄今天已经到了淼城，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嗯？”青袅想了想，说：“几位魔君入境的告知单几日前您不是就看过了吗？我记得上面写着，重霄殿下会提前两日到达淼城，会见旧友，其他两位魔君在初七当天直接前往府邸。”

　　“是吗？我怎么没印象了？”清泽调出笺石中的记录，果然内容与青袅所说一致，她愣了下，“我这几天真是忙晕了，居然给忘了。”

　　青袅：“那主人，现在需要去招待一下重霄殿下吗？”

　　叶霖松忙补充道：“他现在应该还在图书馆。”

　　“嗯。”清泽点头，看向青袅：“你去吧，在淼城给重霄殿下安排下住处，问问他有什么其他需要。另外，表达一下我的歉意，告诉他我明天会在淼城设宴欢迎他。”

　　“好。”青袅再次化为飞鸟，从窗口离开。

　　“姐，我没有给你惹事儿吧？”叶霖松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清泽对他笑笑，“你回答的很好。不过……”

　　她看着窗外叹了口气，“接下来几天，我们都要小心了，不是所有魔君都能被糊弄过去的。”

　　当晚，清泽沐浴后在卧室的梳妆台前梳头，青袅飞了回来。

　　“重霄殿下说，明天的欢迎宴就不必了，他在淼城有几个旧友要见一见，期待着初七到您府上再聚。”

　　“好吧。”清泽点点头，“住处呢？”

　　“已经安排好了。”

　　“嗯。挺晚了，你也休息吧。”清泽继续对镜梳头，却看到镜子里青袅的表情有些微妙，“怎么了？”

　　“重霄殿下还说……”青袅顿了一下，看了一眼主人，“您府上的小水獭，还挺可爱的。”

　　清泽放下梳子，有些惊讶。

　　小水獭指的当然是叶霖松了。

　　重霄作为魔族实至名归的最长者，为了稳定民心，支撑大局，自魔疆成立后从未离开过半步。他在这片土地上活了那么久，什么都见过，什么都听过，自然也就对大部分事物很难提起兴趣。

　　但他这话里的意思，明显是对叶霖松感兴趣了。

　　清泽眼皮跳了下，突然联想到，曾经镇汐若有似无地暗示过重霄的性取向不太一般……但当时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她深吸一口气，无语扶额。

　　“主人？”青袅担忧地看着她。

　　“没事。”清泽立刻就想好了对策，“他不过是一时兴起。明天我得跟大家好好说一下，这几天哪儿都不要去了，等这三个麻烦走了再说！”

　　第二天吃过了早饭，清泽对众人说：“明天是初七，从傍晚开始，要在城堡里举办宴会，其他三位魔君和淼城的一些贵族都会来参加。”

　　众人点点头，这事他们几天前就知道了。

　　“本来我想让你们去城里的别苑避一避，等他们都走了再回来。但这样也不安全，已经有魔君到淼城了，说不定你们会在城里碰上。所以，”清泽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语气严厉了不少：“明天中午吃过饭后，麻烦大家全都呆在自己屋内，拉上窗帘，不要出来。晚餐我会让水獭姐妹给你们送到房内。”

　　“那我们可以在屋里看看视频，打游戏吗？”陈璐璐问。

　　清泽：“可以。房间都是重度隔音的，随你怎么折腾。窗帘也可以隔绝室内所有的光线，切记不要从房间里出来！宴会结束后，他们就会离开了。就忍耐这一晚吧！”

　　叶玲突然问：“宴会结束都那么晚了，他们如果要留宿怎么办？”

　　“应该……不会吧。”清泽也犹豫了，无奈道：“如果真要留宿，最多第二天就会离开了，只能让你们再忍忍呆在房间里了。”

　　姜昌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叶霖松本来还想多问一句，是不是可以再去趟图书馆，借两本书回来。但长辈们都没有提更多的要求，他也就不说了。

　　他不禁回忆起昨天下午重霄给他讲解魔族史的情形，心道：“重霄殿下昨天不就没发现我的身份嘛，而且他这么和善。如果再有机会见到他就好了，还能多问几个问题。”

　　叶霖松暗暗地想着，一抬头，却看到清泽正盯着他，眼神严厉极了，仿佛看出了他内心的想法。

　　“或许，大家从其他渠道或多或少了解了一些其他几位魔君的情况。”清泽把叶霖松的小表情看在眼里，知道他没把自己说的话放心上，便斟酌着语句补充道，“但那都是对待魔族的方式。如果被他们知道了你们人类的身份，我恐怕真的很难保住你们。所以不止这次，哪怕是以后，大家再遇到魔君，也与他们保持距离，不要过多交流，以免露出破绽。”

　　叶霖松听出这话是专门对他说的，想到自己刚才的想法，很有可能会暴露身份，害了所有人，他心里一阵内疚，朝着清泽的方向乖乖点了下头。

　　清泽见他这样，才终于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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