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剧情走偏开始

　　他把设备接入大礼堂的广播，按下播放键，在对话声响起之前朝重闻笑着道：“重闻同学，想用录音的方法来对付别人，那就要录下重要的内容，可以把人一举扳倒的，你就录点小情小爱告白的东西，那可没什么用，我给你示例一下，什么叫做‘重要的内容’。”

　　【要想在众多学生的毕业设计中脱颖而出，我还是认为最好做跟‘阳氏血液症’相关的研究，而这正好有我擅长的一个内容，那就是检测一个人是否患有‘阳氏血液症’。重闻，要不咱俩各退一步，如何？】

　　广播中传出王从舟的声音，所有人都屏声息气地仔细听着。

　　还是王从舟的声音：【我也不跟你闹着要回‘可什尔模型’的专利权了，不过呢，在毕业后，你要把专利权还给我。在这之前，我会尽心竭力为你完成毕业设计，并且让你拥有能够进入头部研究所的资格，不说齐次格协会那种量级的，在它之下的学术机构让你任意选择。】

　　然后中间有一段时间没有任何人的声音，紧接着才出现重闻的说话声。

　　【你说能让我进就能让我进？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算计我，其实最后毕业都不行。】
　　【我现在告诉你研究方向，之后做完设计你再拿去验证，并且我会告诉你答辩时可能会遇到的关键问题。我只是想拿回我的专利权而已。】

　　重闻盯着王从舟，难以置信地道：“你……怎么会？！”

　　站在人群最后方的齐荆却忽然想起来仇仇说的话，说王从舟跟在料理后事的人一样。

　　“那天晚上你跑来找我的时候录下来的。”王从舟说，“一开始买这个录音的，并不是为了对付你，而是打算当我的舅舅容楚辰再暴力威逼我承担赌债时，留存证据。”

　　“这可是你自己撞上来的。”王从舟继续道，“我就没打算跟你妥协，用帮助你通过毕业答辩这件事，来换回本该就属于我的“可什尔模型”专利权，因为你根本不可能愿意将专利权还给我，我说的对吧？”

　　重闻轻微地抽动着脸颊，说不出来话，他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所以我这么说只是想让你松懈下来，忘记要去重新认领专利权，而我就在这期间将专利权拿回来，并且直接卖给齐次格协会。”王从舟双手无奈地一摊，示意专利权不在手中自己也没办法了，“1.64亿哦，我还是很满意的。”

　　“王从舟，你别太得意。”重闻强迫让自己保持镇静，“专利权到底是谁的，整个预科学院的人都知道，入学研究设计你就侵权我，被学院处分怀恨在心，所以今天你就要用毕业设计和录音算计我，为的就是报复我！”

　　王从舟懒得跟他争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你现在就上台来，把我刚才写的‘可什尔模型’步骤背着写一遍，我都能写，你该不会写不出来吧？”

　　重闻不与他针锋相对，转而向预科学院的行政老师们和教授们寻求帮助：“各位老师，请你们为我作证，不要让这种有前科在、劣迹斑斑的人，污蔑你们的学生。”

　　话音刚落，坐在后几排忍无可忍的梁盼终于憋不住了，起身大骂：“你他妈的还有脸在这里颠倒黑白，舟哥当初可是我们这届入学综合评分最高的人，当之无愧的理科天才，就因为你偷走了他的专利权，让他受尽羞辱和唾骂，你到底是怎么敢的啊？”

　　重闻大声呵斥：“闭嘴！这没你说话的份儿！”

　　“该闭嘴的人是你。”前排一位教授站起身来，摘下眼镜说道，“我认可那位同学的说法，王从舟同学虽然偏科严重，但他确实是理科天才，这是我亲眼看到的事实。我也相信，‘可什尔模型’定然出自他的手中，做研究设计时未经允许使用他人专利权，我认为此事事小，反倒是你，我看你才是有前科的那个人吧。”

　　重闻愣了一下。

　　“我当初在王从舟他们班上和你的班上先后布置了一道政治论述题，‘第三区未来是否会在九区中占据主导地位？’，王从舟给了一个十分不靠谱的回答。”想到王从舟的作答，教授似乎都还有些生气，朝台上瞪了一眼，“紧接着在你们班上布置同样的问题，你和你的另外两个朋友给了我跟他这个回答一字不差的内容！实在是太过分了！你的作弊前科在此，让人完全无法信服你的话！”

　　王从舟挠着脑袋，讪讪笑了下。

　　重闻绷紧了下颌，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的大脑在飞速转动思考着，思考如何摆脱比昨天还要难堪的困境。

　　这时候教导主任忽然说话了，不过他说话的对象是王从舟：“王从舟，那你帮助其他同学论文作弊，你的学术态度和品行也十分不端正。”

　　王从舟笑了起来：“老师，这就打算指责受害者了么？”

　　“大家都知道，我家境不好，不如学院很多同学那么有钱。有一个生病的弟弟，还有一个喜欢把赌债赖在我头上的舅舅，我就是没钱，也没权没势。”王从舟说，“所以当重闻拿着我舅舅的借条来找我，甚至对我施加暴力，威胁我替他作弊，我有什么办法呢？”

　　“反正我就是没钱，如果你们认为贫穷和无力就是错，一定要跟我比谁更有钱，坚持要指责受害者，那我也没有办法啊。”王从舟扫视着台下，“但我今天就是要你们知道，我是受害者，但我不是软弱无力、不知抗争的受虐者，哪怕今天没有人相信我的话，我的目的就是要把这件事讲出来，传出去，让第三区的所有人来评判你们的做法吧！”

　　大礼堂内鸦雀无声，教导主任狼狈不堪地顶着许多指责的目光坐下，心急地望向院长，希望院长能拿出好的解决办法，但院长也仅仅是灰头土脸地坐在位置上，别说开口讲话，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想比谁更有钱是么？”人群最后方忽然响起低沉冷肃的声音，“那就来跟我比比。”

　　后方围着的人群自动分开让出一条宽敞的道路，谁都没有注意到大礼堂内什么时候多出来了十余名身着统一制服的人，有男有女，有年轻人也有头发花白的老人，他们皆昂首挺胸，端正地站在面容冷沉、俊美的男人身后。

　　齐荆出现的瞬间便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修娅激动地站起身，霎时间还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她连忙走到齐荆面前，恭恭敬敬地低头行礼：“会长。”

　　随着修娅的那声“会长”，场内立即骚动起来，有人也站起身来，似乎想朝这边走来。

　　站在台上的王从舟也看见了齐荆，笔直的过道仿佛无形的线将他们连系在两端，隔着熙熙攘攘的人潮远远地对视。

　　齐荆没有穿着跟其他人一样的齐次格协会正装，而是浅灰色衬衣、马甲和长外套，只在领带上用黑金色的线刺绣着齐次格协会的标志“Zeiger”，清透的脸上唇色很淡，头发一丝不苟地梳拢，只看了一眼，王从舟就被他帅到了。

　　“好帅啊。”王从舟感叹一声，配合刚才说的那句话，他都快被迷晕了。

　　越来越多的人站起身来朝齐荆走去，他们向他行礼，虽然大部分人都没有见过这位传说中第三区的“衣食父母”，不过毋庸置疑，只有齐荆才会有着这样的气质。

　　齐荆却很不耐烦地皱眉，围过来这么多人做什么，挡着他看王从舟了。

　　他抬起手示意众人安静，而后才开口道：“我以齐次格协会会长之名，要求预科学院限期整改行政高层，对违规学生做出处罚，并当众向受侵害者赔礼道歉，如果不能做到，那么从明年开始，多罗廷商会将消减向第三区注资的50%。”

　　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他们不约而同回过头，看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预科学院的行政层。他们只是相互独立的机构，但在来自第一区的巨额投资面前，他们是共存亡、共荣辱的一体，如果这个群体中出现了会影响到整体的瘤疾，那么所有人都会怪罪到个体头上。

　　院长的脸色更为难看，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僵直着身体坐在位置上，双眼无神。

　　而重闻在齐荆出现于众人面前、看清楚他那昳丽的脸时，就吓得满脸血色全无，身体也微微哆嗦起来。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想起昨天的事情，虽然齐荆只给了他一拳，但他被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铺天盖地的杀意吓到了，差点都要以为自己会死在齐荆的手中。

　　“你是齐荆？”重闻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声音都有些变了，“你才是齐荆？你不是鲸飞吗？！”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以他人的眼睛为镜、为尺度，照见行走在这个世上的我，从爱我者、知我者、成我者口中，诞生出我的身份、我的地位、我的名字。”齐荆微微抬着下巴，越过漫漫人海，仿佛在朝台上的王从舟说话，“而真正爱我的人无需要名字，他也会知道我是谁。”

　　王从舟笑了起来：“我忽然想起教授的那道政治论述题了，第三区是否会在九个区中占据主导地位。”

　　系统111：“嗯？”

　　“我的回答是不会，因为大家都知道第一区才是给钱的爸爸，除非第三区哪天研究出来控制第一区那些人大脑的方法，达成哲学上的命题‘自己做自己的爸爸’，才可以消除支配和被支配关系。”王从舟说，“现在看来，齐荆还真是第三区这些人永远的爸爸，哈哈。”

　　齐荆看见王从舟对着他笑了，就好像十二年前把他送走前最后那一幕。他想拨开面前围堵着跟他行礼的人们，走向大礼堂正中央的台上，去把人给抓回来，但是面前人影绰绰的晃来晃去遮挡视线，他一个不留神没盯住王从舟，再次看向那地方时，已经空无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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