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发现他们很不对劲

　　从藏珍阁出来，黎乔胡乱选了几样摆件，他坚持要把月明剑带出来，慕容晗明便也没有阻止。至于那枚指环，黎乔不敢再想，就留在了藏珍阁。

　　他情绪一直恹恹的，晚膳也没多吃几口。

　　等到了夜间，卧房里便又传来暧昧至极的水声。在极致的痛苦和欢愉中，黎乔甚至产生了些怨怼，为何自己饱受折磨，对方却忘得一干二净，于是他更加不要命地撩拨，激得人数次失控，热潮汹涌。

　　等到了最后，慕容晗明也察觉出了不对，边在他濡湿的鬓边轻轻亲吻，边把人抱得更紧，缓解他的颤栗。

　　眼见着那如水的桃花眸又要凑上来索吻，靖北王按住了他的前额，“你不要命了？”

　　黎乔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今天的事情冲击太大，如今他心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虚，亟待什么东西来填满。

　　“……不要，我要你……啊……”

　　慕容晗明眼神一暗，呼吸急促了几分，恨恨地在他脖颈上啃咬了一口，才勉强忍住心中想要把他撕碎弄坏的暴戾。

　　……

　　第二日，黎乔醒来时慕容晗明早就上朝去了。他被收拾地妥妥帖帖，除了疲累和酸痛，倒没什么大碍。

　　平安听见他叫人，忙进来收拾，脸红得不像话。

　　黎乔敲了敲他的脑袋，“怎么了？”

　　“没……没……对了二公子，四小姐来了，她不让我们打扰您休息……在前厅等了快半个时辰了。”

　　黎乔恨不得掰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忙洗漱完出去见黎婉。

　　黎婉正坐在椅上和身旁人说话，她着了件水红色茱萸纹襦裙，头上簪了八宝攒珠簪子，耳上坠了金片嵌珍珠耳铛，清秀绝俗，端庄儒雅。而一旁站着的男子高挑俊秀，一身宝蓝色劲装，容颜灿若桃李，惊艳四座。

　　两人倒是容貌登对，相得益彰。

　　见黎乔进来，黎婉眼圈霎时就红了，起身上来拉着他的手，“二哥……”。

　　“婉儿，谢公子。”

　　兄妹俩三年未见，但书信不断，黎婉精明强干，把多宝斋打理得井井有条，但黎乔知道，若不是为了他，黎婉其实更愿意在边疆陪伴外祖父母，而非在京城的是非中挣扎求存。

　　“婉儿，这几年辛苦你了。”黎乔说不出的愧疚，他两手一甩浪迹江湖，留下一个重担，确实亏欠了妹妹。

　　黎婉忙笑着摇头：“不辛苦，婉儿都是按照哥哥的意思办事，宫中多有照拂，谢归楼也出了不少力气。哥哥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为何不回兰院？”

　　黎乔想了想，决定还是说实话，几人坐定才踟蹰着开口道：“婉儿，你应该听过一些风声，其实我和靖北王……”

　　一直未出声的谢归楼嗤笑一声。

　　黎婉警告地瞪了他一眼，缓缓开口：“我知道……”

　　三年前黎乔就赖在靖北王府数月不肯离开，多宝斋的军饷和粮草不要钱一样往北疆送，再加上如今黎乔昭然若揭的态度，黎婉怎可能不知道他所思所想。

　　“哥哥想做什么婉儿都支持，婉儿只是担心，靖北王如今位高权重，是否也会对你……哥哥七窍玲珑，可人心难测……”黎婉的担忧并不是毫无由来的，大楚虽有南风，王公贵胄也会豢养男宠，但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从未有人娶过男妻，没有这个先例。

　　更何况，黎乔如此高傲，肯定也不会容忍慕容晗明纳妾生子，靖北王这样一个煞神，他若是想要后裔又该如何？

　　黎乔沉思了片刻，在面对慕容晗明时他向来只知道退缩逃跑，如今黎婉提醒，他才不得不正视这些事情。

　　“婉儿放心，我心中有数。倒是你，年岁也不小了，心中可有中意的人选？子屿兄以前虽纨绔，如今倒是改了许多，你不妨考虑一下？当然，你若是有旁的想法，哥哥也一定给你做主。”黎乔忽地想到年年上黎府提亲的柳方洲，便借机探探黎婉的口风。

　　此言一出，两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黎婉下意识看了谢归楼一眼，看他眼神闪烁，忍不住嘴角抽搐，忍俊不禁给黎乔讲起了柳方洲酒后认错人的事情，黎乔愣了半晌，连道“难怪。”

　　黎乔叹了口气：“既然如此，还是要说清楚，柳家应当不会再来自讨没趣，趁着哥哥在京城，尽早把你的婚事定下才是正经。”

　　长兄如父，黎乔当年揽下黎婉的婚事，就是怕黎世昌和柳曼容会在亲事上亏待她，没想到如今却是因自己耽误了妹妹的姻缘。

　　上一世黎乔自顾不暇，慕容恪继位后就以和亲之名将黎婉嫁去了北疆番邦小国，兄妹二人至死未能再见。这一世，无论如何，黎乔也要让妹妹称心，觅得如意郎君。

　　黎乔又提了几个京中数得上名的才俊，可是黎婉一口咬定自己还不想谈论男女之事，她向来主意正，在多宝斋多年又见多识广，早就不似凡俗女子，黎乔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妹妹到底有何打算，只能先作罢。

　　兄妹俩又谈了半晌多宝斋和家中近况。

　　天韵阁之事后，黎世昌大怒，把黎敏关进了别院，不许她再出门，听闻柳夫人日日悲戚，别院也是闹腾不休。

　　“父亲的意思，要尽快找户人家把三姐嫁出去，可是三姐如此心性，怎会愿意？不知还要闹出多少事端。”黎婉叹息。

　　大哥风流浪荡，二哥喜好断袖，三姐偏执桀骜……没一个消停的，黎婉想起这些兄弟姐妹，太阳穴都突突直跳，还说什么亲事，京城哪家的好儿女愿意和他们黎府结亲？即便冲着黎世昌和黎乔的身份来求娶，也都目的不纯，哪值得托付？

　　黎乔也颇为头疼，黎敏一心想嫁入靖北王府做王妃，莫说靖北王不会正眼看她，便是靖北王有这个心思，他也不可能退让半分。

　　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方思即至，不多时，下人通报慕容晗明回府了。

　　靖北王照旧一身黑金华服，大步进了前厅，黎婉和谢归楼连忙起身行礼。

　　慕容晗明看也未看，径直走到黎乔身边，见他懒懒坐着一动不动，脸色还有些白，便抬手握住他的手腕按了片刻。

　　“把公子的补药端上来……”

　　黎乔挣扎了一下，尴尬道：“等会，王爷先见见我妹妹……”

　　慕容晗明方才转身看向厅中两人。

　　“不必多礼。”

　　“王爷……”谢归楼眼神明亮起来，整个人都显出几分生机来。

　　慕容晗明瞧了瞧他，淡然道：“谢公子。”

　　北疆押送军饷粮草，两人是见过的。

　　谢归楼还想说些什么，平安已经早把候着的补药端了进来。

　　黎乔还想抗拒，慕容晗明沉下脸，一手端起药碗，一手拿起汤匙，“张嘴，医师说你有些亏空，再不条理会于身体有碍。”

　　“别说了……我喝还不行？”

　　黎婉看着自己二哥脸颊绯红，乖乖张嘴，雪白的脖颈上露出片片红痕，又想起今日黎乔睡到日上三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再看谢归楼刹那间如丧考妣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被强塞了一碗补药，黎乔才觉出几分饥饿来，便让平安传膳。黎乔住进了之后，王府的美□□致了不少，靖北王没什么架子，黎乔也习惯了和他互相夹菜，看得黎婉啧啧称奇。只有谢归楼兴致不高，有人问话，才勉强答上一句。

　　饭后茶点，黎婉忽道：“哥哥生来金尊玉贵，还请殿下珍而重之，不要让他受了什么委屈……若是有一日，殿下觉得无法相处，便送他回兰院，婉儿感激不尽。”

　　慕容晗明抬眸看了她一眼，又望向黎乔。

　　黎乔还以为他不会回答，蓦地听他道：“不可能。”竟让人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

　　不可能放他走。

　　青山荒芜，白骨成灰，也不可能放他走。

　　这个人既然敢引火烧身，便要同自己一起烂在泥里，这是他自找的。

　　……

　　黎婉看着那狂热偏执的眼神，心中一紧。

　　又是一个疯子。

　　两人从靖北王府出来，上了黎府的马车。

　　看她垂眸思索，谢归楼咬牙切齿，再也忍耐不住：“你逼我来王府，就是为了让我看你哥哥和王爷亲亲我我？”

　　黎婉凉凉地看他一眼，“是为了让你认清现实。如今你还觉得你能在王爷心中有一席之地？”她似是不忍，又道：“阿楼，你既已跳出火坑，就不该再回去。天宽地广，好男儿大有可为，我教你那么多，不是为了让你钻牛角尖的。便是你真的改不了，非要和男人纠缠，也不要惹到我哥哥头上，否则，黎府再也容不下你，你可明白？”

　　谢归楼牙都要咬碎了，他何尝不知，黎乔还了他自由，黎婉教给他本事，说是再造之恩也不为过。为这两人上刀山下火海，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但是……靖北王……

　　他忘不掉……

　　年少时他初挂牌，牙尖嘴利，脾气嚣张，得罪了不知多少恩客。有次被人弄得伤痕累累，他再也忍受不了，反手打了那人一顿。

　　他被鸨母套了头，绑在大门口，走过路过，只要一两银子，便能拉着去后院玩半个时辰，只是不能摘下头套。

　　一身傲骨，生生要被搓碎，还要磨成粉，让他自己和着血饮下。

　　他以为要咬舌自尽，才能终止这场残酷的折磨。

　　但他不甘心，也没有自尽的勇气。

　　他才十几岁，还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还从未回到过母亲口中的故国，如何能就这么死了？

　　他想活下去……

　　他要活下去……

　　挣扎、求饶、哀嚎……

　　都没有用。

　　谁来救救他？谁能救救他？

　　眼前是漆黑一片，身后是万丈深渊。

　　不知道这残忍的刑罚经历了多久，忽地有人摘下了套在头上的麻袋。

　　有光透过了薄薄的眼皮，直达脑海。

　　那人不甚温柔地替他穿上衣衫，擦干下颌上咬破唇流下的血迹。

　　他哭地汹涌，眼泪不要命地掉。

　　那人什么也没说，任由他抓住前襟，哭了半晌。

　　等红肿的眼睛能视物了，他才看清，眼前人只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玄甲，墨发，眉飞入鬓，鼻梁高挺，薄唇锋利……俊秀无匹的一张脸。

　　两颗黑曜石般的眸子冷冷看着他，仿佛初冬一场雪，落在了他干涸的心尖，给这条即将枯萎的生命，注入了一丝活下去的养分。

　　“哭够了？”那个少年的声音冻得人直哆嗦。“你若不愿，天韵阁以后不做皮肉生意，但我要你……”

　　记不清了，那个少年说了什么？不重要。大抵是要他迎来送往，收集消息，为他所用。

　　这些有什么要紧的？谢挽根本不在乎，他只知道，他想留在这个少年身边，一生一世，来生来世。他愿用热血浇灌，用年岁等候，哪怕做他门前一棵树，后院一棵草，只为等他经过，片刻回眸。

　　可如今，梦醒了，一切不过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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