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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风云变幻
地节三年,陛下昭令。
度辽将军,未央宫的卫尉,平陵侯范明友任光禄勋,给事中光禄大夫张朔任蜀郡太守,中郎将王汉为武威太守,长乐宫卫尉邓广漠任少府。赵平为散骑骑都尉光禄大夫统领驻军。
此昭令一出,朝野动荡。
博陆侯府。
以霍禹为首的霍云,霍山,范明友等人汇聚一堂。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将我们都调离京城,分派各地。之前由我们所统领的骑兵、羽林军以及两宫卫队所统领的士兵,都改为陛下所亲信的许、史两家子弟代为统领。”
一向脾气暴躁的霍山怒气冲冲道。
“姐夫为陛下四处征战,立在汗马功劳,如今一纸昭令便被削了兵权,只封了个什么光禄勋的名头,只带高帽子,一点实权都没有!”
一向冷静自持的霍云也难忍怨气,看着昔日骁勇威武范明友,如今只能闲赋其职,不禁埋怨道。
范明友面色铁青,但一向耿直忠诚,只面红脖子粗,却又说不出什么。
半天气哼道,“这些便罢了,陛下是铁了心听信丞相那帮人的谗言,不再宠信我们霍家。近日,流言四起,说什么恭哀皇后都是岳母使计害死的,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什么屎盆子都往我们头上扣。”
“什么?”霍光长女,霍成碧的夫婿邓广漠怒不可遏,“恭哀皇后死了几辈子了,现在竟然还翻起旧账,若是传到陛下耳中可得了!”
“陛下绝不会听信谗言,母亲也绝不是那样心狠毒辣,阴谋诡测之人,”霍禹冰冷道,“定是那帮老家伙捣鬼,知道陛下一直对许皇后之死耿耿于怀,存心散播谣言,想搞垮我们霍家。”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拍案不迭,气恼不休。
一向威严霸道的霍太夫人霍显在旁边默默听着,却是不发一言,她心里再清楚不过恭哀皇后的死因。
只是,这个关头,要她怎么承认呢?谋害皇后,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霍太夫人一向雷厉风行,目空一切,她手中的人命不分贵贱,不计其数。她从未怕过,也从未后悔过。可这次她真的是有些心虚,好像自从恭哀皇后死后,他们家就灾事不断,现在儿孙更是受到宣帝的排挤,无法立足。
难道她真的是错了吗?
睡梦间,有恭哀皇后向她索命,有夫君霍光指责她断送霍家大好前途。甚至她梦到宣帝因此大怒将霍氏家族千余人口,满门抄斩,人头落地。
她被吓得惊醒,惨叫连连,家奴冯子都跑进来,一把将她抱住,柔声宽慰。
她止不住的心慌意乱,胡言乱语,“怎么办?我梦见老爷向我索命,我梦见,霍家被皇帝满门抄斩。”
“不会的,不是你的错,只是毒害了一个女人而已,皇帝是霍家扶持而上的,他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治你的罪,不能这样忘恩负义。”
“真的吗?”霍显倚在年轻男人宽阔的胸怀,仍是不住的颤抖 。
“自然,霍家根基稳固,不会倒下的!既然皇帝不留情面,我们也不能再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手。”
“你的意思是?”
“霍家能够让他坐上这个皇位,也同样能够罢黜!霍家从武帝时期就是手握重权的名门望族百余年兴盛不衰。怎么能让一个乳臭未干的皇帝轻易弄垮?”
情郎坚定沉稳的声音慢慢的稳住太夫人的心神,她的声音渐渐平稳,渐渐狠厉,“你说的没错,霍家不能毁在我们手上,既然是他先不仁,就不能怪我们不义了!”
未央宫玉堂殿。
殿宇重楼,楹栋宏壮,轩廊宫阙,规整大气。围院的灌丛是娇艳欲滴的蔷薇,院内宽敞,一株盛开着极美的樱花树尤为抢眼,萧萧漱漱,如梦幻般洒落似雪的花瓣。
绍安爱花,尤其极爱花树,院中的白樱树一直由她亲自修剪。修剪主要是剪去一些枯萎枝、徒长枝和重叠枝,保留长势健壮的枝条,以利通风透光。
虽然身为婕妤,身份尊贵,绍安仍是朴素衣装,清爽发饰。
皇帝进来时便看到的这幅场景。
她闲适幽静,站在如梦幻般的樱花树下,好似精灵般圣洁无暇。
皇帝看了一会儿,却有些不服气,终于忍不住开口。
“咳咳。”
一心修剪花枝的人竟丝毫未动。院中服侍的侍从早已习惯这种情景,暗暗偷笑,也不敢出声打扰。
男人终是气急败坏,轻咳两声,“王婕妤。”
正在踮着脚径自剪枝的女子猛地一僵,随后赶忙回过头,“陛下,你什么时候来的?”
“樱花树枝有那么好看吗?朕站在这里半天了都没发现,”男人答非所问,语气不善。
绍安赶忙丢下铁剪子,上去赔罪。
一脸认真道,“陛下恕罪,臣妾一时忘情,已至没有听到动静。”
“一时忘情?”男人鼻间重重哼出凉气。
七年的相处,绍安岂会不懂他的心思,无辜道,“是臣妾的错,皇上不会吃一棵树的醋吧?”
刘病已并不作理,只看着樱花树若有所思起来。
“皇上不会有砍了这树的想法吧?”绍安一脸错愕。
“你向来喜爱花树,朕知道。这次就饶了你,下不为例。”
“是。”
刘病已轻刮她精巧的鼻尖,看向她朴素的发饰,又是额间一皱。
“朕送你的那些首饰玉坠不喜欢吗?怎么也不见你戴过?”
“首饰虽然贵重,到底也沉重,臣妾一向舒适惯了,不喜欢那些繁琐的东西。”
“这样也好,”皇帝用脸颊轻轻磨蹉着她柔软的发顶,“朕喜欢你柔软又清香的发丝,触感很好。”
男人似笑非笑,眼中柔情。
绍安浅笑着低下头去,“陛下快进去吧,外面愈发冷了。”
“嗯。”刘病已向后探望一眼,“奭儿呢?怎么不见他出来问安?”
绍安笑道,“阿澜不知从哪抓来一只灰兔子,奭儿喜欢,在她房中玩儿呢。”
两人一面说一面向殿中走去,珍石范金的梁栋,白玉的墙壁温润昏黄,紫红毛绒地毯上,高耸的金炉中烧着上好的红萝炭,七孔散出温暖暗香的徐徐白烟,使偌大的宫殿在严冬之际也温暖似春。
宽阔的正殿大门敞开着,两人随意坐在矮桌旁,绍安沏上一碗飘着浓香的茶递到男人面前。
刘病已小酌一口,放下紫砂杯,沉思道, “如今,霍氏已不惧威胁,霍家所掌握的天下大部分兵权朕已尽数收回,此时再立奭儿为太子,他们的反对就无关紧要了。”
“霍家会就此罢休吗?虽然兵权不在,毕竟他们还是身处高位,手握重权。而且皇后也不会应允的,若是逼急了,难保他们不会鱼死网破…”
男人墨黑的眼眸眯起,散发危险的光芒,“这次也算是个试验,若他们真的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朕也没什么好顾及的了。”
绍安想起霍成君那张时时高傲却又落寞的脸,不禁心中微凉,“恭哀皇后的事,霍皇后不一定有参与,她虽然心高气傲,到底也没做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若她没有参与毒害恭哀皇后的事,陛下会放过她吗?”
“你可怜她?”刘病已皱眉。
绍安叹气,“说到底,若是没做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也不过是个求而不得的可怜女人罢了。”
刘病已看着她惆怅的神情,怀念过往,也不禁尽是唏嘘。握住她发冷的手掌,柔声道,“朕又不是昏君,她若是毫不知情,朕自然不会降罪,让她安度此生,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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