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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育
向椰石破天惊的一句话,把安晋的神思瞬间拉回。
安晋惊愕地转过头,冰冷的一双赤眸还尚未褪去血色,宛若一抹朱红掉入潺潺溪水中,颜色由浓转淡,最后只剩下几丝红丝浮动在瞳孔周围,萦绕不去。
大殿之中,气氛为之一松,从刚刚的一片死寂,微微有了人的呼吸声。
寂寥已久的宫廷又一次仙音渺渺,月亮又将自己半掩在厚重的云层当中,月华不复方才的冷清刺目,变得隐约柔和。
向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也不敢确定,但是,我觉得像是这样……不如等一下托皇夫寻个大夫帮我检查一下……”
安晋不待她说完,小心翼翼的用手指触了触向椰的脸颊,虚环着她,还带着几分没有褪去的惊骇端详着她。
大殿之中,歌舞升平依旧,刚刚的变故,仿佛不存在一般,这并不是说,无人察觉,只不过,那些机敏睿智足以感知到的人,早已在心中惊惧万分,但审时度势,根本不敢妄动妄言,面上一副和乐太平装糊涂,只盼此事赶快过去,哪里还敢旧事重提?
只怕就是刚刚安晋变出了一只哥斯拉,她们也会视若无睹,该吃吃该喝喝,继续未完的宴饮。
至于剩下的大多数人,根本就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就像走神做了一个白日梦一般,本就是不求甚解的性格,再者人家早在钱权美色上耗完了心思,此时此刻,就是一个放松,想想该打点哪位长官,该和哪个阵营亲近,这个月的进项,还有家中的美侍……
皇夫松了一口气,疑惑的看向安晋那一桌,心里好奇刚刚向椰在安晋耳边讲了什么?
莫说他与安晋一桌,只不过咫尺之遥,就算是千里之远,只要他凝神倾听,没有他听不见的东西。
只是适才安晋升起的气剧烈的几乎实体化,可以说形成了密不透风的结界,在结界最中央的向椰,别说是附耳轻声说了什么,就是放声大嚎,也是听不见的。
心怀天下的女帝秀眉微蹙,神色忧虑,一手端着碗碟,另一只手捏着一根细长的脆米芝麻条,飞快的沾了桂花蜜,咔哧咔哧,像兔子啃食萝卜,碎木机裹挟树干一般进食。
别说,女帝的吃相多少给了惊惧的朝臣们一点安全感,毕竟…陛下吃得这么香……想必现下的情况,应该也不是太糟糕…吧?
安晋从一脸面瘫的杜仲手中扯过锦袍,包裹住向椰,打横抱起,招呼也不打,就转身离去。
皇夫这边也像打了鸡血一般“腾”的窜起来,尾随而去。别看女帝身重如山,动作却轻盈的很,迅速抄起一碗莲子羹跟上。
群臣不但未感不安,反而觉得帝后离席,松泛不少,吃喝走动也方便了。
遂也无人去关心这番到底是为何,只一径关心桌上杯盏,与那御前歌舞。
此时向椰与安晋的居处,虽是深夜,平素清净少人的院落,却是灯火通明,往来仆从不绝,俱是低眉顺目讳莫如深的匆匆而过,各司其职,院外侍卫镇守,就算是再不知事的冒失鬼,也知道此院此门中,正发生着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向椰被包成一只结蛹的蚕,安放在卧房的大床上,安晋坐在床沿,遮挡住一切企图窥视的目光。
皇夫进门来,轻咳一声:“咳…晋儿,弟妹这是?”
安晋头也未回,默了片刻方答道:“大约是有孕了罢…”
皇夫“哦”了一声,随即眨眨眼,像是咋摸了一下这话中的意思,忽的“啊”的一声大喊,吓得女帝呛了一口,险些端不住汤碗。
安晋猛的一转头,墨发飞扬,眉头紧锁,眼光不善道:“你狼哭鬼嚎什么?不能轻声些,就别杵在这儿,外头地方宽裕。”
皇夫捂着嘴用气声保证道:“抱歉抱歉,下不为例。”随即又小心的问道:“这个…呃……晋儿,有孕这事儿,你也应该知道……”说着,倒有些吞吞吐吐起来。
向椰被他这话勾起了好奇心,问道:“有孕这事儿,是怎样?我知道公子不是平凡人,那么,我们的宝宝,恐怕也不会以平常的方式出生,那会是以怎么样的方式?啊比如说,我会生一枚蛋么?”
女帝显然也被这个话题所吸引,连喝莲子羹的速度都慢下来了。
皇夫被问的一愣,没有直接回答,转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安晋。
安晋思忖片刻,对上向椰的瞳孔,用一种郑重的态度询问道:“妻主可是真想知道?”眼神中划过一丝挣扎之色。
向椰一瞧安晋的神色,心叹一声糟,恐怕这孩子生起来怕是不轻松,随即答道:“公子,我是这么觉得的啊,可能生育这个娃娃会比较凶险,如果你怕我害怕,不告诉我,我也可以理解。但是于我个人来说,比起已知的东西,我更害怕未知的事物呐……
就像我以前和同学看恐怖电影,哦就是吓人的皮影戏,我胆子小,总会想办法预先弄清楚剧情,例如什么地方会突然出现鬼怪,这样到看的时候,心里有个预计,便不至于从开演就惴惴不安,草木皆兵。
事实上,”向椰一笑:“我发觉整部片子看下来,真正吓人的地方,也就那么几处,反倒是我在脑海里补充了不少鬼啊血呀的画面,自己吓自己更多些。”
说完,向椰不好意思的捏捏自己的手指头,心想:为何公子每次说个什么事情,三言两语就能说个清清楚楚,条理分明。到了自己这里,有时脑袋一抽,嘟嘟囔囔啰啰嗦嗦扯着话题讲了一大堆,有时将重点都带偏了,自己也不知道说没说明白……
但是安晋等人却是听明白了,皇夫也劝道:“晋儿,我也觉得弟妹此言有理,这些日子,我从旁看着,她也不是个经不起事的软弱女子,你不妨说给她听听,之后咱们再做打算也不迟。”
安晋看了看向椰圆溜溜的眼睛,叹了一声:“好罢。”
“虽是鲲鹏有雄有雌,可真正的鲲鹏,俱是雄的。雌性的鲲鹏,一生只有一个任务,便是孕育后代……”安晋开始了讲述。
原来鲲鹏虽是神明,可法力无边,能够永生不死的,就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可这类鲲鹏的不死不灭,也是建立在每隔一世便□□消亡,神魂转世投胎,这样的基础上实现的。
普通人转世投胎,肉身消亡的同时,身前万事皆忘却,一切也都重新洗牌。
而这些鲲鹏,转世之后,待时机合适,以往的记忆便会逐渐苏醒,前世的法力本领,也都会渐渐复苏,待一切完成,鲲鹏也就相当于重回人间。
而这一切,需要一个媒介,一座桥梁,那便是引渡鲲鹏神魂的容器,雌性鲲鹏。
雌性鲲鹏严格说来,甚至不能算是鲲鹏,她们迟缓愚钝,外表也朴实无华,身上的动物性很强,有些甚至不通人言,但韧性惊人。
可以说是应运而生的生子模具。
鲲鹏诞生需要极大的能量,以至于虽每次都大行祭祀,供奉无数人牲,一旦鲲鹏幼崽降生,其母亲也会即刻力竭死去。
雌性鲲鹏的驽钝,说起来,也是老天的恩赐。
否则,一个但凡心智正常的人,得知自己未来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这样可以预见的悲惨命运,难保不会郁郁而终,甚至自寻短见。
也因雌鲲鹏世代牺牲,虽是神志只能堪堪算作半人,依旧也被尊称为鲲鹏,享受优待和礼遇。
但是,如若有雌性鲲鹏拒不履行职责,那么等待她的,就是无尽的追杀和残忍的惩罚。
生为鲲鹏,便要行本分之事,这就是世代流传的规矩和命运,推脱塞责,不但是自身不正,也是对前人的不恭敬。
向椰听完,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所以公子从前一阵子开始就不粘着我啪啪啪了,我还以为是身体虚弱的缘故呢,其实是公子找回了前世的记忆,怕我怀孕生子会死掉对吧?”说罢趴在安晋胸前扭扭扭,哼唧道:“我就知道公子不是嫌我吃胖了,而是担心我吼吼吼~”
安晋没想到向椰如此直言不讳,当众说了这些,脸色微红,眼睛转向别处,有些害羞的抿起嘴,倒有了些早先的傲娇模样。
女帝与皇夫看得一愣,没想到向椰听闻此事之后,非但没有绝望恐惧,反而这般没心没肺似的。
向椰瞧着安晋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伸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道:“好啦,反正此刻我已经怀了这娃娃了,事情已成定局,索性开怀些,整体提心吊胆也是过,快快活活也是过,那何不开心一些呢?
况且我并非此地人,也许我的身体机能与旁人不同呢?
自从我来到这里,发生了很多想都未曾想到的事情,如果之前有人与我说,我会经历这些奇闻异事,那我是必然不信的。
可是你看,这些事情就这样一桩桩一件件的发生了,自然而然。
这些天方夜谭都有可能发生,难道我就铁定没救了么?
要我说,我是不太相信老天爷把我从我的时代送到这边来,是要叫我早死的,我虽不算什么善人,最起码也堂堂正正,对得起天地良心。”
安晋闻言,将向椰揽到怀里,用下颚磨蹭她的头顶,苦笑道:“好,便如你所说。”
皇夫与女帝听闻也是深感此女虽缺些心眼,但也着实乐观,某种程度上也很令人敬佩。
“说起来啊,公子,你说我们的宝宝会是什么样呢?是像你?还是像我?哦我犯傻了,肯定是像你嘛!嗯,蛮好的,像公子比像我强。”向椰嘀嘀咕咕,自得其乐。
皇夫一拍脑门儿,啧了一声,刚觉得她形象高大,这会儿又开始冒傻气:“那胎儿哪里是你们的亲子?天知道会是哪只鲲鹏祖宗转世……”
向椰“哎?”了一声,想了想道:“也是啊…”
随后不知想到什么,又笑开了:“不管,他在我肚里,就是我的娃,管他是个什么,都得管我叫娘,管公子喊爹~”
众人皆醉,可依着向椰话里溢出的希望,还是扬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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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十一快乐,我来了~之前事多+倦怠,于是让大家苦等了,我也悟出了一个道理,永远没有合适的时机,现在觉得忙,不做,就会发现过了这段时间,依旧也很忙,所以该做的事不能等。从今天起每天尽量更新,一鼓作气好好写完,最后感谢看文的大家^_^记得好好享受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