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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不一样了
何镜水抱着阮年冲出办公室,在电梯的下降中几乎失控。当他那个所谓的姐姐说出真相的时候,他有那么一瞬间也无法接受,他的阿年竟然和那个软弱的男人谈过恋爱。在他看来,吴天地是个软弱的人,坐在那里一句话不说,任凭她饱受攻击。但是当阮年发疯要倒下去的那一刻,他才明白,没有什么不能接受,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什么怀孕,什么年龄,什么关系,他都不在乎,他要的只是一个她,只要她活着。拦不到车,他就抱着她在马路上飞奔,现在的他比之前的阮年更加癫狂,因为他要她活着。他很庆幸,自己没有看到阮年那些丑恶的表情,她在他眼中仍是完美的。如同摇曳在水中的水仙,自顾自影。即便看见了,他也只会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阮年脸色惨白地躺在那里,平静的样子与刚才发疯的时候大相径庭。如果不是那细微的呼吸,何镜水真的以为她已彻底放弃了自己。他握住她的手,贴在脸颊,细细摩挲,让她感到自己的存在。医生的检查结果很简单,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些刺激,导致暂时的昏迷。至于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要等醒了之后才知道。
“那什么时候会醒来?”他问,不是担心她一时半会不会醒,而是担心她醒来之后又要面对这个世界。
“这个还不知道,估计是几个小时,或者几天。”医生看了一眼有些担忧的何镜水,笑着拍拍他的肩:“没事,不会一辈子醒不过来的。有你这样的男朋友,她能不醒吗?”
医生出去,何镜水苦笑了一下,他哪里是什么男朋友。别人的男朋友会在自己有难的时候及时站出来,避免自己的女朋友受到伤害,而他却眼睁睁地看着她像个罪人一样被口诛笔伐,又让她像个被抛弃的疯子的一样,被他们耻笑嘲弄。他根本就不是她男朋友,曾几何时,他也是他们中的一员,看着她的世界逐渐坍塌。
阮年是在半夜醒来的,张口第一句话是“我在哪儿”。何镜水抓着她的手没有放开过,她一动,他就醒了。打开床头灯,看着阮年有些暗淡失神的眼睛。里面那些晶亮的东西已经消失了,只剩下空洞的瞳孔。何镜水忽然很害怕,他紧紧抓住她的手,叫了两声:“阿年,阿年。”阮年的眼球转向他,面无表情,仿佛不认识一般。两人对视了好一会,阮年才艰难地吐出两个字:“镜水。”
“是我,阿年,是我。”他立刻握紧她的手,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他怕自己的手一放开,就永远放开了。阮年不是念旧的人,他知道,如果他们就此结束,那就是一辈子。
“我在哪儿?”阮年再次开口,干裂的嘴唇表明她现在的状态有多么不好。
“医院,你在医院。”何镜水每次跟她说话的时候,都会重复两遍,为了让她明白自己已经离开那个类似地狱的地方了。
阮年问完之后便不再说话,头扭向一边,闭上眼睛。反倒是何镜水有些慌了,虽然阮年刚刚醒来,但她还是希望她能够跟自己多说一些,总比什么都不说要强。阮年闭上眼睛之后又睡着了,睡得很沉很沉,仿佛什么都感受不到。那些充斥在耳边令她无法接受的事实,也一并在睡梦中消失了。
何镜水看着又陷入睡眠之中的阮年,觉得自己到现在仍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他没有什么能力去保护她,更没有什么能力去唤醒她,让她来面对这个世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她慢慢苏醒。
阮年的这一觉睡得何镜水有些心慌,他担心她醒不过来,又盼望着她能够醒来。而阮年仿佛变成了睡美人,对外界的任何事情都不管不闻不问。她似乎要把之前没有睡够的时间都补回来,所以才会一直在梦里遨游。
第三天的时候,睡美人才慢慢睁开眼睛,说了一个字“水”。何镜水压抑着自己狂喜的表情,赶快为她倒了一杯水。阮年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嘴唇看起来不是那么干白。她仰头看着站在身边的年轻男子,问:“我想出院。”
她说出这句话的逻辑完全正确,但何镜水却觉得不一样了,无论是她的行为举止,还是言语说话,都变得迟钝了。仿佛刚学会说话的小孩子一样,要思考一下才说,又仿佛是变得有些痴呆的老人,行动迟缓且不便。他去问了医生,医生也无计可施,这种由于神经受到刺激而变得对外界不敏感的人有很多,药物并不能起到任何作用,只能通过人为的训练。不止如此,她还得了失忆症,关于那个孩子她忘记了,关于真相她也忘记了,所有不好的事情,都从她的脑海里被一并抹去,包括吴天地、何静水、章永正以及何氏夫妇。她只记得她的生命的来过一些人,比如何镜水。
何镜水并不希望她能够记起任何事情,她只要今后快乐,就不必去过问之前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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