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同人:黄天道

作者:墨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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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栾提呼厨泉单于


      虽有行刺一事作了铺陈,但高幹对南匈奴的开战却推到了申月之后。这一次为了争夺凉州诸地,双方不谋而合都动了真格。栾提呼厨泉单于甚至不惜将郭援请作援兵,将袁氏部曲引入此间重镇。初秋到深冬的数个月间,战事不断、烽火四起。就连我也跟着高幹,辗转上了数番战场,杀了不少匈奴人。然后就在此时,河东的斥候突然传来了一宗令人意想不到的消息:虚空并州、赶来凉地支援的郭援一部竟兀自遭了钟繇、与马氏的暗袭,铩羽大败。郭援本人更是死在马超部将、南安庞德的手中,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那一日,当郭援身逝之事传来,几乎所有的军师、参事连夜聚集,谋议不绝。大变之下,唯有身为主帅的高幹镇定若常,不动声色。只在散会后面色泛白,将自个儿独自锁在房里,沉吟无言。我守坐门外,透过窗纸凝视着屋内那摇曳不定的灯火,禁不住思绪翻腾、五味陈杂:壮志未酬敌先死,大抵便就是这般的感触罢?照例来说,大军未动、主将暴毙这种事并不常见,不过念及河内诸家、颍川大族于河东一带势力庞大,而郭援又是钟繇之甥,我但觉其中隐隐关联着许多阴谋、设计。毕竟从明上来看,河东郡太守郭援一死,高幹势必会成为名副其实的并州之主。但实际上他此刻被南匈奴缚住了手脚,身居凉地根本无力涉足并州。倒是马腾、韩遂、袁熙,乃至钟繇、曹公,肆无忌惮,大可放手掠食、霸占这无主之地。西地的形势,一夜间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就好似这凉地的雨季一般,叫人难以捉摸。

      随手捏了几根蓍草,漫无目的地摆弄了起来。也不知道自个儿究竟想要掐算些什么,仿佛冥冥之中早就阴阳分定、泾渭鲜明了。这天地一局好似皆落在某些人的掌控之中,异峰难突、己意妄抒。举步维艰,进退皆谷。雨水顺着檐梁滴下,透出丝丝的凉意。近来,图谋高幹性命之人忽然增多了,他虽无恙,但我却有好几回险些遭了池鱼之殃。至于黄承彦更是不意遭创,所幸只是折了手臂,并不严重。不知这些刺客究竟是何方势力派遣而来的,尸首上竟都无迹可寻。高幹不得已便下了死令,加强戒备,甚至勒令我随身佩剑,不许离他丈尺之外。我不愿和他同处堂室、两两相对。如此一来,屋外的檐梁、犄角就变作了我平日里的栖息之地。好在餐风露宿,本就是家常便饭。

      半夜里迷迷糊糊地蜷着睡去,醒来之时却发现天色未明。借着远处的点点火光,朦胧间察觉高幹不知何时熄了灯,正依着墙角、斜坐在我的右手旁边。我支正了身子,随手整了整散发和羌帽,才发现身上覆着他的貂裘大氅,墨黑油亮,很是柔软,散着一股子淡淡的暖意、和油腻的野腥、与汗味。揉在掌心,微微黏稠。当是很久没有人为他涤洗、梳整了罢?高幹总是拒绝侍婢、亲随们碰触他的随身之物,也不知是何缘故。不过即便这样,我却不觉嫌恶。他身上的味道并不难闻。

      “终于下定决心了?”我漫不经心地问道。高幹默默颔首,又像往常筵席上的那样,一把将我拉坐在了自个儿的膝上。手落在我的肩头,眼底里泛着寒光,思绪却似飘得极远。郭援之死,对他的震动,想必不小。

      “那、栾提呼厨泉单于会提什么条件,已有腹案了?”唯今之计,除却尽快和南匈奴达成一致,妥协休战,共谋并州之外,高幹可说是别无选择。是故我才会言此一问。毕竟居身凉地,未作耕播,缺粮乏兵,是无法长远打算的。入到冬季若还无法回归并州,这支大军必也会像先前的南匈奴那样,落入水草不济的窘境。见他沉吟不语,我轻笑了一声,附在他耳畔低声咕哝了一句:“虽说失了并州之援,南匈奴毫无胜算、且退路被绝,但是你的境遇栾提呼厨泉单于、袁熙、马腾又如何不知?指不准四下诸侯皆会趁火打劫、落井下石。”他轻蔑地扬了扬嘴唇,似是下定了决心般,用指尖在我掌心里写道:“栾提呼厨泉单于欲图交通曹公、示好令君,蓄谋已久,苦于无道。”

      “什么,他们要交通曹公、示好汉室?我还道南匈奴素来不睦于中原之地,只为劫掠,图一时之利呢。”我微微一怔,转口回道。

      “南匈奴经年之间一直暗中与袁氏互有往来。不过如今官渡一役,情势急转直下,加之袁绍身死,人心惶惶,栾提呼厨泉单于定会重新思量大策。”

      “你的意思是,打算把我、送去匈奴那边?以作交通?”不等他写完,我愣了愣,顿时会意。这一着当真是出人意料。

      “天师之身、何等尊贵?这般良机,栾提呼厨泉单于断然不会拒之不受。”他毫不犹豫地书道,落笔飞快、铿锵着力。我但觉心中一涩,咂了咂舌,随口反驳道:“仅你的一番片面之词,栾提呼厨泉单于如何能信?况乎天下皆知,天师不日前为张鲁供奉,自巴地返还,已然还许都尔。”

      高幹冷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撩开了我的额发,细细端详了我一会儿。冰冷的眼眸里深不见底。他在我裙摆上写道:“我的一举一动皆落于他人的算计之中。你以为荀令君、及那人会丝毫不通气于南匈奴?想必不用我开口,栾提呼厨泉单于定会率先指名要将你,菡萏夫人纳入议和之列,你可信否?”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沉默了半晌,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若是郭援之死,真乃郭嘉和小叔公所为,他们必定早已算定了这一步。高幹作此推测,的确是胸有成竹、毫无纰漏的。念及于此,我不由叹了口气,低声试探道:“除此之外,难道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么?”

      高幹诧异地瞥了我一眼,似乎微微一怔。“怎么,你不想回去?栾提呼厨泉单于意欲示好曹公、和令君,定然不会为难于你的。更何况,马腾、韩遂如今与钟繇部曲同气连枝,你的使命算是顺利达成了。”他沉默一会,突然写道。默然颔首,一语中的,但不知为何我心底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儿。

      “他在许地待你。”高幹轻轻地在我掌心里划道,潦草、模糊,几乎难以分辨。我知道他笔下所书的那人是谁,不自觉地回视起了他的脸庞,刚毅、坚韧,像是山岩一般的不动若常、毫无波澜。偏偏他的眼眸,此刻却像是回避一般,眺望着极远的、远处,看不清其中的颜色。

      “我想我也、是时候该回去了。掐指算来,冬日一过,到了来年春生便正满二年了。归途漫漫,必也需得不少时日。”沉吟了片刻,我扶着铁剑慢慢立起了身,抖去了衣襟上的尘埃,轻轻地呢喃道,“指不准,我们还会在许都再见的。只是不知那时,是敌是友、或死或生、谁王谁寇……”语音渐渐低落了下来,高幹忽然一把将扯过我的胳膊,横身将我揽入怀里,垂头吻来。我不知所措、惶恐地看着他,他却伸手覆上了我的眼。周遭顿时变得一片漆黑。唇齿相触,气息大乱,我但觉睑帘微润、潮气弥散,自个儿的眼泪透过他的指缝不觉涌出。“我、不是你的韩蝉。”我伸手抵着他的颚,含糊地沉吟道,他却不分由说狠狠地堵住我的声。唇边痂破,咸腥之气转瞬之间溢满了口鼻。

      次日信使往来、络绎不绝。栾提呼厨泉单于果然同意了与高幹的面谈之事。大军森森、远缀其后,两将突前,阵前会晤。黄承彦、牵招等一干武士谋臣都随着高幹走上了前头,但我却知趣地规避在了卫队之后,远远地眺望着那头的形势。南匈奴也合着规矩,出了些人手参与会谈。这些匈奴权贵们一身花花绿绿的华服,混杂在大军里头、极是惹眼。不过定睛细看,却发现他们游牧蛮族较之并州将士们明显要矮小、瘦弱许多。甚至够不上黄承彦这等书生的体格。不过人却精干彪悍,灵巧敏捷。大多是一副双眸细长、肤色黝黑的模样儿。无论在心思还是武力上,似都是些难缠至极的人物。为首的栾提呼厨泉单于与我想象中蛮横粗俗、虬髯满面、噬人骨血的匈奴王不尽相同。居然是个年岁不大,纤细孱弱的贵族少年。远远望去,端坐马上时,他较高幹整整矮了一个头,身形也差了许多,倒像是江东那些弱不禁风、文气绉绉的书生少年。不过此子的眼神却极为凌厉,嗜战之气匿于其中,令人不觉联想到游荡在草原上,成群结队的野狼。难怪年少如斯,凶名却很是不弱,叫中原的各方势力大为忌惮、闻之变色。但我总觉得他的五官似是相识。

      会谈从日中持续到日暮。见各方主将平安归来,一副意气风发、胜券在握的模样儿,两侧的大军这才长吁了一口大气,松懈了整整半日的戒备。毕竟南匈奴与并州纠葛极深、芥蒂满怀,虽一度盟誓同战,但相互间皆行过背信弃义、倒戈相向之事。是故,高幹与栾提呼厨泉,谁也信不过谁。

      高幹回归后,二话不说,便示意我收拾行囊、即刻启程去栾提呼厨泉那头。我心下了然,当即回转营帐,裹了些随身衣物、式盘,绑好铁剑、放妥药草。临走时,还不忘携上绿绮予我的那卷琴谱。步出大帐时,高幹随手解下了身上的大氅,覆在我的肩头,默默替我系定了绳结。手指自我脸庞处掠过时,微微一滞,随即避嫌似的、一言不发掉转了头,将我丢在原处,径向士列而去。一旁的修儿赶紧上前,扯着我的袖口细声道别、依依不舍。我心不在焉地回了他几句,直到再也瞧不见高幹的背影才堪堪回了神。就在这时,陪送的黄承彦忽然轻声说道:“没有想到这般就要作别了。其实乾门一战还不能算是落定。”

      “黄先生,有一言妾身不知是当说、还是不当说。”我犹豫了半晌、缓缓地启口。虽说事不关己,但不知为何却总觉不吐不快。

      “天师,但说不妨。”自得知了我的身份,黄承彦便立时改了口。

      “当日或言辞不信,难达其意,但诸多相处之下,先生岂会不知高幹将军虽怀雄才,却难有大为。先生大才,又何必苦苦拘泥于这开门之地?”说出此话时我又何尝不曾犹豫?只是大公之下无私可循。黄承彦其人,有名相之资,埋没此地绝非天下之幸。

      “初逢之时,天师已然明言。今日提及,定是必有他指?”我点了点头,停住了脚步,缓缓说道:“君不闻,凡成大事者,皆可据死地而后生。西南巴蜀、坤卦死门,若得明主,亦有问鼎、逐鹿之资。先生大才,为何屈居刘表、高幹麾下,缘木求鱼、刻舟望剑?再见之时,还望先生不堕迷途、不失真心。”黄承彦闻言愣了半晌,突然朝我深深揖了一个大礼。我见他会意,微微一笑,径自走向了南匈奴大军的所在之处。

      “天师,恕小生有一事多加欺瞒!”耳边忽然远远地传来了他的喊声,“黄承彦并非真名,我实则另有苦衷。”见我顾首,他笑着冲我扬了扬手。整着口型,无言地对道,“小生复姓诸葛,单名一个……”我手指抵唇作了噤声之状,淡淡一笑,不再理会。

      我知他叫黄承彦,便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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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章 栾提呼厨泉单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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