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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载悲苦终得诉
欧阳老板向来说到做到，他说梳头……就真的梳头了= =
于余端坐在镜子前，瞧着他温柔的理顺她的乱发，灵巧的大手穿梭在青丝间，不知不觉竟看得痴了。
是谁说的来着，认真工作时的男人最帅了！
欧阳老板就是这样的人，他的容貌会一世世的更改，但是那股子属于他的气质却永远不变，即使内心不再平和如初，即使变得癫狂以后，那部分也依旧存在着。
他本来，可以是这个世界上最淡泊的存在，却不得不随波逐流，一次次垂死针扎在现实的残酷里。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呢？
怎么就不能恩赐一点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也许，她真的该不顾一切，给他幸福——
“阿余在想什么？”少恭正拢着她的发，尝试着如何搭配才能最美。
“我在想……”于余不自在的垂下眼帘，掩去眼底心事，“我在想即便是活了很久，少恭也还是太厉害了，这女子的发式繁多，你却能一一梳出，当真让人佩服。”
语毕，于余忽然感觉一直忙活的手猛的顿了一下，然后只听后方的男人嘲讽似的嗤笑出声，才接着为她梳发。
“你……”
“曾经有一世，”少恭依然低着头专注的摆弄着于余的头发，温润的嗓音淡淡讲到：“那世的妻子最喜欢我为她梳头画眉，每日晨起，她都会像你这般坐在梳妆镜前巧笑倩兮的夸奖我梳的甚美，那个时候的我觉得，她的笑容比天上的太阳还要明媚。”
直觉告诉于余接下来的故事一定不会很明媚~~o(>_<)o ~~
发丝传来敏锐的感触，她开始从发顶蹭蹭冒冷汗，由头皮到尾椎瞬间僵直。
于余在内心狂撞墙，你丫傻帽，我让你多嘴让你多嘴！
所以说女人的第六感是非常准的，果然，只见老板越发温柔的摸着于余的头发继续道：“她曾说，不论我变成什么样子，都会在第一眼于茫茫人海中准确的认出，即便死亡也不能把我们分开，我们约定，来世，还要做夫妻。”说到此处，他灵活的手顿了顿，表情已完全沉浸在那段回忆，而后只听他发出几不可闻的叹息，接着又道：“所以，我遵守约定，再一次渡魂后寻了个完好的身体来到已经风烛残年的她身边，可惜，人类的誓言啊……往往脆弱的可笑。”
“阿余可知，渡魂若至婴儿之躯便罢，若稍年长，那一动便噬心的痛……是何等让人难忘，可是婴儿无法照顾她，我只能选择成人。”将一头乱发化腐朽为神奇后，他将双手搭在了于余肩膀上，望着镜中同样看着他的于余露出了轻蔑的笑容，声音也变得冷硬：“到头来，不论我怎样说她都不信我所言，甚至惧怕的找来了那些装模作样的臭道士要收我，呵，阿余你说，人类是不是很有意思？”
他在笑……不，他其实，是在哭吧。
他笑的越癫狂，他的心中就越伤痛。
这种被背叛的痛苦，他究竟经历过多少次，失望过多少次。
于余一动不动的看着镜中的少恭，突然发现鼻酸的厉害，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却又被少恭抢了先，只见他神色已冷凝如冰：“她害怕她不相信，我都能接受，一个普通的人类哪里经历过这种光怪离奇的事，唯一让我不能容忍的……是她的食言！如果做不到，就不该承诺！直到最后最后，就算我就站在她面前……她都没有认出我！”发泄过后，少恭盛怒的面色又转为淡然，把玩着她的发尾冷笑道：“不过即便如此她依然是我曾经深爱的女子，我也会在她临死前为她梳她最喜欢的发式，让她带着那份美好上路。可是她老了，眼睛不中用了，看不清镜中的自己，这可怎么好，她最喜欢亲眼看着自己的长发被慢慢盘起，顾念着昔日的恩爱我依旧满足她，将她的头皮剥下，让她在近距离，好好的看个清楚！”
说到这，少恭满脸惋惜的咋舌道：“可惜啊，啧啧，不中用就是不中用，居然还没等我把那头黑白交杂的头发盘好，她就瞪着眼睛死了。”
他的脸上一直带着那平日里的微笑，温柔的语气也好似诉说的是情人间的情话一般。
正如他所说，他活的太久了，就算一直在不断的遗忘，那些让他不快的记忆却还是太多太多，他可能……从来没有这样坦然的与人表达过自己内心的阴暗，又或者说，被他表达过的人，都已经不存在了。
他不想遗忘，不想被抛弃，也渴望着有一个能够诉说苦痛的人，衡山的石壁上记载了他千载的孤寂，如今，他总算是找到那么一个倾听者，可以毫无顾忌的畅所欲言。
他怎么就那么笃定她听了之后不会大骇的逃之夭夭？
“害怕么？”收敛了笑容，少恭低下身子问道。
害怕？
何止害怕，按照他的讲述来看，他所作所为就犹如恐怖电影中的变态凶手一般，如今这样一个变态就在她的面前，她的感受可想而知。
于余苦笑着，道：“怎么可能不怕。”
“……是啊，应该都会害怕。”少恭也跟着笑了笑，然后从身后整个揽过于余的肩膀，头轻轻的靠在她的上方，喃喃道：“阿余，觉得我残忍么？”
“非常……残忍。”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于余还是轻轻点了头，不论是游戏中，还是现实中，他都同样的残忍，不过……，闭上眼复又睁开，于余话锋一转又道：“如果我是你，一定，会变得更加残忍。”
于余敢肯定的这样说，在不断地付出自己最真挚的心却被背叛被一次次践踏后，他还依旧没有完全失去自我，已经足够让她佩服。
也许，他后来所做的一切让人觉得丧心病狂，可不能否认他还保存着一丝善念，见村民情状可怜，他也曾动容的教他们净水，并赠予丹药去除污秽，可最后他们的所做所为还是让他失望了，是人类的贪婪毁了自己，也许后来的种种手段令人发指，可那不过是他在最终绝望前的苦苦挣扎，他不想就这么消失，他到最后，也在寻找当年的幸福。
有谁，不想得到幸福，又凭什么唯有他不能幸福。
他的残忍，是被太多的绝望与悲恸堆积而成，他不是个好人，却是个能让人心疼的坏人。
“是么……”少恭将头埋在于余的颈间，引得她一阵敏感的瑟缩，隐藏着自己此刻的表情沉沉问道：“如果是你的，会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将我认出么？”
平淡的语气中没有任何起伏，可是于余听的出这一问中隐藏的小心翼翼。
“……我，”面对着承载了他累世的希望的一问，她犹疑的顿了顿，最终沉下心接着说：“我……”
“别说了。”少恭率先打断了她的话，直起了身子，修长的手指附上她的颈侧，定定的注视着镜中的于余叹道：“经过许多年，我已明了这世上没有所谓的永恒，也没有打不破的誓言，可是，我还是会失望，如果连阿余都食言的话，我不敢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那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那么真实的脆弱无助，是了，他的心再坚强也有被完全摧垮的时候，游戏中的巽芳虽然最后还是背叛了他，但也依然给了他一段最让他快活幸福的日子。
那么她呢，又能为他做些什么——
“你说的对，这世上，没有永远，你说的我确实不敢保证。”于余垂眸颔首，然后下定决心的将手搭在他的手背上，仰头看着他保证道：“不过我敢保证，即使第一眼认不出那么就第二眼，第二眼还认不出就再认，继续认，我会努力的寻找，不放弃的追寻，这一点，请你相信我！”
“不放弃么……”少恭闭上了双眼想着什么，然后淡然一笑，问道：“听我说这些，很烦吧。”
“唔……”于余思索了片刻，决定还是活跃一下气氛，偏着头调皮的看向他，学着他的语气道：“这没什么，人活得久了唠叨自然就多一些，我懂得尊老爱幼的，少恭以后有什么想说的就不用顾忌的跟我说就是了。”
别的她不行，大学的时候恐怖片可是她们寝室的精神食粮，比他变态的凶手多了去了╮(╯_╰)╭
“尊老？……你啊。”欧阳老板被她逗笑了，抬手抚过她额前的刘海，不着边际的来了一句，“阿余的眉长的极好，不加修饰亦让人赏心悦目。”
“一、一般啦。”于余有点跟不上这位的思维，结巴的应道。
其实长的是不错，但英气了些，一点也不女人。
“阿余无需自谦。”少恭摇头轻笑，然后将于余从镜前拉起来仔细端详开，如同欣赏一件自己珍藏已久的古董一般。
那是一种让人脸红心跳的审视，于余不由的微微侧目，躲开他直勾勾的视线，居然学起了公主殿下娇羞的拢着鬓角的碎发，末了把自己恶心了一把，抽了抽嘴道：“那个，我知道你的手艺很好，这个发式很美很好看，所以可不可以不要看了。”
“呵，阿余是在害羞？”此时这厮居然又开始调戏她。
岂有此理！
于余猛地转过头想傲娇的反驳两句，却不料看到了他眼底满满的笑意与柔情，一时愣在了那儿没了反应。
这男人，真正笑的时候真勾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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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有点苦逼，下章就来点甜蜜小清新好了，约会什么的，不大意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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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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