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同人)长歌皓月 半城烟沙

作者:长歌浅唱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为收藏文章分类

    番外篇 蓦然回首忆风尘


      (一)

      她见到他的时候是一个清晨,红日像一个喷薄的大火球,灿然跃出地平线,巍峨的毓霞峰上霞光万丈。

      他一袭青衣站于峰顶,临风而立,仰头眺望天边那一抹金黄,脸上荡漾着自信的笑意,不像是众人口中所说的谋圣,而像一个高傲不羁的风流浪子。

      她那时刚刚因一场大雨结实义兄萧何,听萧何说,自从汉军扎营在此处,这人每天都会起早来离营地不远的毓霞峰看日出,一边看一边若有所思的絮叨。真是个怪人……不过这里的风景美倒是不假。

      “张良谋士,看日出呢?!”站在她身边的萧何有些按捺不住了,笑道,语气颇有些戏谑的意味。

      “原来是萧丞相,这位姑娘是?”看日出的男子回过头,轻声问道,声音潇洒如人,他的目光从她身上匆匆掠过,又游离在天际。她忽的感觉有些恍惚,脸涨的厉害,微微笑着低下头。

      “前几日路过沛县,见这姑娘因战乱家破人亡,沛公说好歹是自己的沛县老乡,一时心软,就命我收留了来,跟我姓,算是我义妹。她们家世代铸剑,在县里也是小有名气,可惜了啊……”萧何一边踱步一边喃喃道。

      “哦,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小女跟义兄姓萧,名……子汐”她鼓起勇气抬起头,恰巧撞见张良猛然从天边收回的视线有些惊愕地落在自己身上,忙问道“怎么了么……”

      “呵……没什么,只是这个名字让我想起一位故人罢了。”张良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忙用微笑掩饰,一边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瓜子脸,柳叶眉,恬静如水,一双墨色的眸子在金色的阳光下折射出灵动的光芒……就算名字再像,和无论在哪里都锋芒毕露的她还真是相差甚远呢。

      “是么……真是巧呵……”子汐一时语塞,原本就有些慌乱的心绪此时更加起伏不定,赶忙将视线移开,手指不住地拨弄着自己鬓边的长发。

      半晌无言,一群乌鸦呱呱呱从两人上方飞过……

      “汐儿,我可是一心为你啊,好好争取。”萧何见状不妙,想故意制造些动静似的咳了几声,然后伏在子汐耳边轻轻道了几句,转身离去,走出几步还踯躅地回头瞥了一眼。

      “刚才听萧丞相说姑娘家世代铸剑,想必对世间的几把名剑也是了然于胸。不妨就说一说姑娘你最感兴趣的。”张良随口找话道。他当然懂得萧何的心思,也有些犹豫了,不能因为旧事误了前程,时光本是无法倒流的,如果真是和这位子汐姑娘成了,说不定该忘的也就忘了吧。不知为何,心中却隐隐涌起一阵歉意的暗流……

      “名剑……那就说说天问吧……”

      “天问?!”张良自认为对这把剑的故事已是够了解,但仍想知道一些其它,示意子汐继续说下去。

      “天问剑通体银白,嗜杀,在适合它的主人手上便能威力无比,剑法第十重的最后一式‘天问九歌’一旦使出,百步之内便无人生还。但仿佛是有某种咒,天问剑的每一代剑主终不得善终。这把剑的铸造者已无从考证,只知是曾是楚国的名剑,最早的持有者是诗人屈原,后来又楚王赏赐给麾下的一员大将,这位将军家在楚国灭亡时被被大火烧成了灰烬,天问剑便不知去向,只是后来不知如何到了咸阳宫中,成了嬴政的佩剑,有人说是嬴政从将军家搜来的,还有一种说法,这把剑根本就不是嬴政的,而是他手下曾轰动一时的一位名叫楚月汐的女杀手的,这个楚月汐,很可能就是当初那个楚国将军的女儿。”提起剑和剑的故事,子汐便开始侃侃而谈,没有注意到张良的表情已有了些许变化,“是个很传奇的女子啊,现在在为项羽效力呢。”

      张良隐隐叹了口气,眺望东方,朝阳的光芒渐渐金黄而刺眼,惊起一阵鸟鸣。楚月汐……太多人看到的只是她耀眼的光环,其实,她也是个普通人呵,她有自己的梦,有自己的爱,她的故事,远不止那么多呵……

      “子汐……”

      子汐一愣,他叫她什么……

      (二)

      不知为何,子汐心里渐渐装下了这个人,或许是因为他运筹帷幄的智慧,或许是因为他为人处世的淡然,或许是因为他无论如何都信心满满,或许是因为那朝阳下孤傲的背影……

      不久后子汐便知道,张良其实是很爱喝酒的,人生不如意便借酒消愁,那张良不知有多少愁要等着去消。

      她开始有意识地去学习如何煮出好酒,然后兴致勃勃地端到张良面前,看着他喝下去,从张良紧缩的眉宇间她看不出一丝厌恶,虽然她深知自己的煮酒技术是糟糕的前无古人。

      “怎么样,好喝么?”

      “好……喝……”

      “那我以后天天给你煮!”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张良从未说过一个爱字,就算是子汐日复一日地去给他送酒,日复一日陪他共话到天明,然后上毓霞峰看朝阳从地平线上跃起…… 只是张良从没有告诉任何人,每陪着子汐一天,他心里的内疚就更深一分。

      “你倒是说说啊……子汐那姑娘怎么样?”正所谓妹妹不急老哥急,张良不冷不热的态度让萧何忍无可忍了。

      “如果我觉得她不好,会愿意她天天陪在我身边么?”

      “你喜欢她么?”

      “……”

      他选择缄默,对着自己的心缄默,他无法告诉萧何、无法告诉子汐,他爱的是另一个子汐——一个永远也不属于他的人。他依旧是那个谋圣,依旧在大大小小的战役中立下丰功伟绩,当一个人成功时,人们只会看到他成功与光辉的一面,看不到他内心的空虚与寂寞——对于远方那个叫月汐的女子,亦是如此。

      “如果让一个女子去陪你一辈子,你希望她是谁?”又是一日,残月孤悬,清泉旁,张良喝的酩酊大醉,衣袂随风扬起,桀骜而洒脱。一旁的子汐鼓起勇气开始对他旁敲侧击。

      谋圣便是谋圣,就算是喝了酒也不轻易落入别人圈套,但他不想再瞒下去了,他不想再愧对第二个人:“萧姑娘,如果我说,不是你……”不知为何,除了第一次见面,张良很少喊她的名字子汐,仿佛是某种禁忌,就算要喊,也是“萧姑娘”。

      这是他第一次像子汐承认,他心里已容不下她。子汐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但还是觉得心有不甘,不明白为什么她已经是尽力到精疲力竭,做了她能做到的所有,还是不能得到他的心,她暗暗下决心,一定会有一天,他的眼里只有她。

      “你哥今天来跟我提亲。”张良犹豫了一会,有些含糊不清道。

      恍若一声惊雷在子汐的头上炸响,莫大的欣喜后却是一阵隐隐的担忧,强拧的瓜不甜,她是明白的。

      (三)

      人的一生总是不断在无奈中放弃,在放弃中听着晨钟暮鼓、看着花开花谢。当然,放弃是为了得到——如果放弃的值得的话。从窗户的缝隙中透过的缕缕阳光洒在安静叠放在屋内的大红喜服上,更是红得刺眼。

      计划却总是不如变化快,一切的一切,全都在今日被彻底打乱。

      子汐看着张良火急火燎地冲进了牢房,神色焦虑地抱出了一个浑身血污的女子:“先把她放你的房间,可不可以?”就算是求人,他也从不用求人的语气,好像每次都有着十足的把握。

      “好……”还没弄清楚状况的子汐,随口答应了下来,因为无论如何,她都相信他。

      将已经不醒人事的女子放在床上躺好,又去叫了大夫,张良才略微松了口气,子汐注意到他的额前有密密的汗珠不断渗出。

      “她是谁?”

      “楚月汐。”张良顿了顿,见子汐有些怀疑,便义正言辞解释道,“吕雉竟然折磨人质,万一她有什么闪失,楚汉局面很难控制。”

      “啊?”子汐有些惊愕了,心思压根就不在张良的解释上,她惊愕的是这个人竟然就是传言中叱咤风云的楚月汐?!子汐看着床榻上的女子面色惨白,眉宇微锁,浑身的衣衫已经几乎被鲜血浸透,“你先去忙吧,我等大夫过来……”

      “嗯,好……”张良有些踌躇地退了出去。

      没想到……这竟是惊涛骇浪的序曲……

      当晚,本该是洞房花烛。夜深人静后,张良却在房里不安地来回踱步,最后索性推开门,瞥了一眼在桌前假寐的子汐,走入了茫茫的夜色中。她跟了出去,认识了这么久,她依然觉得张良有什么在有意瞒着自己,她要弄明白,一定要弄明白。

      ……

      他跟她解释,他只是为了给楚月汐送一瓶药。

      子汐从未有过的心寒,原来自己在他心里,竟是那样的无足轻重,他可以去念天下一生,甚至是在新婚之夜去给人质送药,也不愿叫她的名字。

      “子汐……”她却猛然听到,离开房间之前他这样念叨了一句,不知是叫她还是自言自语。

      (四)

      子汐无那忘却那日烟沙苍茫、横尸遍野的战场。

      她站在隐蔽的角落,看着远处两个人的生死对决,它知道张良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对手——哪怕对手是刚刚受过重伤。

      从早晨到傍晚,子汐站在原地动也没动,无能为力的她手心渗出细细的汗珠,很快被黄沙风干。夕阳即将落下地平线的那一刻,她看见狂风中一个挺立的身影缓缓倾倒,一袭嫁衣似燃烧的烈火在风中狂舞,仿佛要燃尽最后一丝生命。

      胜利了……子汐终于舒了一口气,无力地依靠在石头旁,巨大的喜悦后却有一丝怅惘浮出,难道天问剑主……注定逃不脱那个宿命的诅咒么?

      “子汐……子汐……”她听见张良绝望地声音穿透沙尘。

      子汐起身走近,却意外地看见残阳的余晖中,张良望着怀中垂死的女子,脸色变得宁静而安详,他叫她——子汐。

      他要怎样告诉她,他是多爱她;

      他要怎样告诉她,他分别的那日对她是真心的挽留;

      他要怎样告诉她,他从未忘记过她;

      他要怎样告诉她,他多么希望她今天的一身嫁衣是为了嫁给他;

      他要怎样告诉她,他来给她送药的那个夜晚,那声“子汐”,其实是在叫她……

      他要怎样告诉她,他的无奈、他的信念、他的迫不得已……

      (五)

      几度风雨几度春秋,汉朝的大旗挥舞在中原土地之上。

      高祖二年春,张良带着自己的妻子萧子汐去桑海观光。昔日的硝烟如梦般消逝不见,一切都恢复了盛世的喧嚣与繁华。远离闹市,青山之上却呈现出一派别样的安逸与宁静。

      霏霏细雨飘洒,润湿万物,青石板街被洗刷的渐显明亮,就像是洗刷掉了岁月的浮尘——一如与她相遇的季节。

      半山腰上,红墙的庄园依然屹立,却被不知名的杂草与树木掩盖,最顶端“小圣贤庄”四字已被时光打磨地失去了光泽。张良生怕弄坏了什么似的,小心翼翼地推开腐朽的木门,他多么盼望听见里面朗朗的读书声,看见长衫的儒家学子愉快地跑来迎接他:“三师公回来了……”可是……什么都没有。

      依旧是熟悉的池塘,只是脏乱而干涸;依旧是熟悉的屋舍,只是被深深地杂草盖满,杳无人声……

      他领着子汐一个屋子一个屋子的看,从六艺馆到三省书院,从桑海畔到后花园……一切的一切,他都是如此熟悉,仿佛昨日刚刚来过……这是他生活过的地方,一个埋藏着爱与恨、仇与情的地方。

      “子汐,我来给你讲个故事怎么样?”一直在回忆中的张良忽地问了一句。他打开的是一扇在学舍深处的木门,与其它房间一样,简单的床,简单的桌子,上面覆盖着一层浮尘,只是墙角还放着一块被劈了一条裂缝的床板——当然,这是某个脾气暴躁的女学生生气时的杰作……窗外正对着蔚蓝的大海,海浪声悠扬,荡涤着他心里的尘埃……

      “好啊……这里的故事,应该会很有意思吧……”子汐也不敢乱动,生怕破坏了这份回忆气息的美好,只好半倚在门框上,听张良缓缓道来。

      “秦朝时,这里还是一个儒家的学院,繁华而美丽……直到有一天,来了一个女子,也是这样细雨霏霏的春季,她跪在门口整整一个下午,为的只是到儒家来学习,儒家从来不收女弟子……可却为她破了例……”

      “这是为什么?”

      “因为啊……这又是一个故事了……”张良淡淡地说着一件一件模糊不清却又仿佛近在眼前的往事,像是说着一个不属于他的故事,目光在四处逡巡,希望再找到一些曾经的痕迹……忽的,他眼前一亮,又瞬间被一股潮湿的雾气笼罩,在床前的墙上,一个小木牌在海风中摇摇晃晃,上面是两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字:子汐。

      “也许你早就猜到了,她是楚月汐,是个卧底与杀手……但她在这里是子汐,仅此而已……”

      萧子汐没有嫉妒,没有吃醋,只有一股淡淡的哀伤涌上心头。

      张良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缓缓勾起了嘴角,笑了,回忆也可以是如此美丽……后来的一切,如果都没有发生,多好……恍惚中,他看见不远处一个高束着长发的携剑女子欣喜若狂地飞奔而来,眼神清澈而明亮:“三师公!终于找到你了!你说今天和我比剑的……”

      “子汐……子汐……”

      无论他怎样呼喊,子汐的身影还是从他身前掠过,隐去在淡淡的湿气中……
    插入书签 

    ←上一章  下一章→  
    作 者 推 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
    关闭广告
    关闭广告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wap阅读点击:https://m.jjwxc.net/book2/1282155/72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关闭广告
    ↑返回顶部
    作 者 推 文
    昵称: 评论主题:


    打分: 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作者加精评论



    本文相关话题
      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请点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