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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亲无故
“对不起。”她道歉,后退一步离开楚云端的怀抱。
楚云端:“……”
“好了,道什么歉?让你抱行了吧。”语气像个被占便宜的小媳妇,然后一把把曲襄襄拽回来。
曲襄襄在楚云端的怀抱中不可置信地抬头,这么无耻的话居然是从楚云端嘴里说出来的,楚云端的嘴居然能说出这么无耻的话?
偏偏被曲襄襄紧盯着的楚云端毫不脸红,一边抱着曲襄襄,一边还在欣赏舞池中的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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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寸便要进尺,得尺就想进丈。
楚云端正在找花瓶想把玫瑰花插上,曲襄襄晚上抱着枕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可以睡床上吗?”
楚云端所有拒绝的话被曲襄襄那一双泫然欲泣的眼睛堵在嘴边说不出来。
“带上你的被子。”
曲襄襄得令,搂着被子欢欢喜喜地爬到床上,安心躺下。
融融夜色被厚重的窗帘隔绝,一室漆黑寂静。绝对的寂静中,两人的心跳声似乎都变得清晰,一个平缓,一个急促。
楚云端烦躁地翻过身去,曲襄襄对楚云端的情绪浑然不觉,没心没肺开口:“楚云端,你睡了吗?”
“睡了也被你喊醒了。”
“哦。”
曲襄襄声音里带上一点点愧疚,然后闭嘴,空气再次安静下来。明明是黑夜,明明只有一个音节,楚云端却从中听出欲言又止的意思。
“什么事?”楚云端问她。
“我手冷。”
楚云端在大学的时候领教过曲襄襄的体寒,和曲襄襄同住酒店那一次,他把曲襄襄抱在怀里,就像抱着一块儿捂不化的冰块。不过当时曲襄襄哭的太伤心,没人的注意力放在这件事上。
在寂静的黑夜中,楚云端的叹息如同坠落天鹅绒的羽毛,悄无声息。
“拿过来吧。”
楚云端转过身,面朝曲襄襄,双手合并,温热大掌把曲襄襄的冰凉小手包裹在其中,温度透过手心一点点传给曲襄襄。
曲襄襄窃笑着勾起嘴角,连发出一点笑声都不自知。眼睛渐渐适应黑夜,可以清晰地辨别出楚云端的轮廓,就在她身侧,心脏如同浸泡在温泉里一样温暖舒适。
“还睡不睡?”楚云端握紧曲襄襄不安分的手沉声道。
“我想上厕所。”
楚云端无可奈何,放开曲襄襄的手。
曲襄襄上完厕所回来,再次把小手塞进楚云端手里。洗过的手比刚才更加冰凉,又带着护手霜的花香味。
先要到床上睡,再要暖手,楚云端等待着曲襄襄的下一步动作,可曲襄襄老老实实躺下,说了一句“楚云端晚安”,就没心没肺地睡去,呼吸轻浅,留下楚云端一个人辗转难眠。
失眠的人还要早起上班,一夜好眠的人还在呼呼大睡。楚云端气愤并轻手轻脚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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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楚云端仍旧上班。曲襄襄闲来无事在酒店看了一天文件。
周三,楚云端仍旧上班。
曲襄襄思来想去,觉得等到周末也不是个事,是她追楚云端,那她应该主动一点。下定决心后,曲襄襄再次带着鲜花到了楚云端公司楼下,接他下班。曲襄襄献宝似的掏出两张话剧的票:“这次我可知道要提前订票了!”
楚云端捧着那束那束搭配着松枝和浆果的洁白玫瑰。
“曲襄襄,”
“嗯?”
“你该不会是在追我吧?”
就这么被发现了!
曲襄襄收藏的恋爱秘籍里明明说:不要在最开始就透露追人的信号,要营造一种亲近的氛围,让对方感到舒适与真诚。
楚云端怎么就发现了呢?!
“昂,哈哈,”曲襄襄干笑两声,“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算是是什么意思?”
“是是是,行了吧。”曲襄襄气急败坏地承认。
“行啊,当然行”楚云端大发慈悲。然后语气悠悠补充:“我这人,不太好追,起码要表白很多次,让我看明白你的心意,让我有安全感,我才愿意……”
曲襄襄仰头期待着他的下文。
“愿意考虑。”
“只是考虑吗?不是同意?”曲襄襄感受到楚云端对她的刁难,不满大声道。
“怎么,不满意?不满意别追,没人逼你。”
曲襄襄还能再说什么,只能连声道,穿过下班的人流追上楚云端:“满意满意。”这点搓磨而已,比起她给楚云端的,十不足一。
两人坐地铁往剧院走。
“怎么去维多利亚宫?女王剧院和皇家剧院都离酒店更近一点。”
“哎呀,”曲襄襄兴致勃勃的开始介绍,“我查了,我订的这个《汉密尔顿》是百老汇剧目,只在维多利亚宫剧院驻演。”
“才来几天,摸得还挺清楚。”
“那当然,追人得用心。”
下班时间点,地铁里人有点多,曲襄襄害怕走散,下意识地拉住楚云端的衣角。楚云端感受到袖口的一点力度,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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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多利亚宫剧院的灯光渐渐暗下,舞台中央,伊丽莎站在聚光灯里,泪光微闪,唱着《Burn》,她的声音穿透力极强,每个字都像是烧尽的灰烬,落进观众的心里。
曲襄襄原本的主线任务,观察楚云端、必要时给予安慰,全部被打乱。
她自己的情绪从音乐剧的前半段就开始起伏,到了这场戏时,紧紧盯着舞台,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随着歌词的吟唱,某些情绪被翻涌上来,席卷得她有些猝不及防。
伊丽的嗓音不算激昂,却带着某种刻进血液的挣扎和反抗,那是在被期待顺从的环境里撕扯出的不服从,是在痛苦与失望里拼命争取自由的呐喊。
曲襄襄的指尖攥紧了剧场的扶手,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酸涩又沉重。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舞台,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已经在发抖。
舞台上的灯光像是撕裂了黑暗,伊丽莎的歌声攀上高点,压抑的情绪终于决堤。
曲襄襄的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她吸了口气,想悄悄擦掉眼泪,可下一秒,一只温热的手伸了过来,拂过她的眼角,慢慢擦去了她脸上的泪痕。
曲襄襄怔了怔,偏头,看到楚云端垂着眼,神色淡淡的,修长的手指收回,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靠在椅背上看着舞台。
他没问她为什么哭,安静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伊丽莎与父亲并不是故事的主线,很快,剧情再次亚历山大身上,曲襄襄的情绪得以平息。演出结束,她也不忘自己的任务,对楚云端关心道“你觉得怎么样?”
演出的时候,楚云端全程坐得端正,神情淡漠,看不出任何情绪。
楚云端慢条斯理地看向曲襄襄:“还行。”曲襄襄撇嘴:“你一定是没认真看。”
“倒是有一幕很不错。”
曲襄襄瞬间来了兴趣:“哪一幕?”
楚云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哭的像个花猫。”
曲襄襄:“……”
“有那么感动?”
曲襄襄再次想起伊丽莎的唱词,怔了怔,轻轻吸了下鼻子,然后摇头否认:“一般般吧。”
楚云端没说话,视线落回舞台,片刻后开口:“她选择掌控自己的人生,这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再次抬手,他的动作很轻,指腹带着点温度,顺着曲襄襄的眼尾一点点拭去,动作克制又温柔,拂去未干的泪痕。
“曲襄襄,你的人生也在自己手里,你会越来越越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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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楚云端仍旧上班。目前进展顺利,曲襄襄不敢松懈。
下班前,楚云端接到顾孟平的越洋电话。电话一接通,顾孟平就劈头盖脸道:“你不是说回伦敦拿点东西,两天就回来吗?我这难得回来一趟,也看不见你人。”
楚云端边打电话边按电梯:
“有点感情纠纷,正在处理。”
“什么纠纷?你当小三被抓了?”
“有人追我,我不敢辜负。”
“……”
楚云端在电梯里,可以清楚望见曲襄襄搂着鲜花的身影,是一束橙色大丽花,色泽温暖,仿佛秋日余晖凝结成实体。深绿色的尤加利叶舒展着纤长的枝条,叶片在微光下浮现出淡淡的银蓝色调,替这束花添了一丝沉稳。
曲襄襄的存在,让电梯下降的时间显得漫长又短暂,漫长到恨不得立刻冲到她面前,短暂到想要再多看一眼。
电话挂掉,电梯刚好到一楼。楚云端捧着花,看着曲襄襄手里美术馆的门票,不知该哭该笑。“走吧。”他认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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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站在莫奈的《睡莲》前,她忽然问:“如果有人给你画肖像画,你觉得最适合你的背景是什么?”
“财报。”
“……能不能有点人情味?”
楚云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随口道:“那你呢?”
曲襄襄被问住了,想了想,指了指墙上的《星夜》:“这个吧。”
“倒是挺符合你的。”
曲襄襄正要得意,下一秒就听见他补充:“混乱。”
她气得捶了他一拳,楚云端却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轻声道:“我饿了,走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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