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效应

　　何胥说是要回家一趟，下了楼才发现司机早就候着了，看到两人的出现贴心的将后座车门打开。
　　“不用买点东西吗？”许未闻问。
　　何胥：“不用。”
　　“应该要的吧，这算是我第一次去你家……”
　　按理来说情侣之间，男方第一次去女方家一定是要准备些礼品之类的，不然会被说没规矩。
　　何胥只看眼许未闻的表情就猜出了他心里想的什么，扬了下唇角：“又不是让你上门提亲去的。”说完伸手按住许未闻的后腰将他推上了车。
　　“你说啥呢！”刚坐稳，许未闻就怪叫起来。
　　即使没开灯，何胥都知道许未闻脸上是幅什么色彩，笑了下，叫了声“王哥。”
　　后视镜里，前座的司机嘴上也挂着浅浅的微笑，将车子启动。
　　许未闻哪还好意思瞎嚷嚷，老老实实的跟小学生一样。
　　一路畅通无阻，小院的大门敞开着，院里灯火通明，路上雪又下大了，小院地势高，白天到现在树上已经雪白一片，里里外外的灯加在一块与天然的洁白好像要将天照亮。
　　许未闻在车上维持一个姿势的时间太久，下车时脚已经麻了，脚掌一落地，小腿跟着发软，差点一个趔趄。
　　何胥将他稳稳的扶着，不怀好意的笑着：“用不着紧张的腿软吧。”
　　许未闻：“……”
　　偷偷看了眼一起下车的司机，见对方没什么反应，才将身体站直，为了给何胥证明自己不是腿软。
　　许未闻呼出一口气：“让你失望了，单纯脚麻。”
　　屋里的人已经听到动静。
　　台阶上的门被人打开，张姨的身影很快就闪了出来，见两人在院里傻站着，远远的喊了句：“这么冷的天快进屋！”
　　许未闻立马老实了，让何胥走在前头自己跟在他身后。
　　何胥回头看了他一眼，没在开玩笑，将他冰冷的手攥住：“放松。”
　　他轻飘飘的两字安慰对许未闻却又莫大的帮助，两人进了门，发现大门不远处玄关正立着一个人，左手正前方就是电视，电视上播放着新闻频道，何尊行虽然目不斜视地看着电视，但对两人也十分在意。
　　他动了下一到下雪天就变得僵硬的腿，手里的拐杖敲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来的路上雪大吗？”
　　等再次实打实见到何尊行，许未闻竟然一点紧张也没有了，他安安静静的站在何胥身旁，何尊行已经移动到了沙发前，缓慢的坐了下去，何胥却没吭声，许未闻看了眼他的侧脸，才反应过来，何尊行问的并不是何胥。
　　“还好，不过今晚要是下一夜，明早恐怕也摞的很厚了。”
　　何尊行将拐杖靠在一旁，“嗯”了一声，虽然和何尊行也不是第一回交手了，但此人阴晴不定很难猜测，许未闻一时半会还真猜不出他的态度，正这么想着，手上却动了动，他再抬头就发觉何胥已经带着他往前走了。
　　“大晚上您还折腾这么一通，您一个电话，我们明早也照样会回来。”何胥引着许未闻在何尊行旁边另一侧的沙发上坐下。
　　何尊行鼻腔里挤出一声轻哼，故意说：“嗯，今晚让你们来是麻烦你们了。”
　　何胥挑了下眉，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拿了棵橘子塞给许未闻，接着对何尊行说：“您这话说的，我可不是这意思。”
　　何尊行没再搭理他，电视上放的新闻从两人进屋起他就听不进去了，抬眼瞧了下斜对面的那孩子，裹得那叫一个严实，双排扣的羽绒服差点从脖子包到脚，脖子上围着一条红色围巾将巴掌大的小脸立马缩减了一半，这还不够，头顶还带着顶灰色针织帽，将那只圆眼衬得跟葡萄似的就愣愣的盯着手里那只橘子。
　　这打扮真是看的人忍不住想笑，何尊行还记得自己那点在小辈面前的威严，忍着笑意：“这屋里这么暖和，你还捂成这样是准备随时开溜吗？”
　　许未闻抬头，脸上红扑扑，看的何尊行一个后悔，人也没怎么呢，进屋就说一句话，自己还得阴阳怪气一下。
　　张姨虽然人在厨房，但一直观察着客厅的动静，这会儿已经走了过来：“小闻？来把外套围巾帽子脱下来，张姨给你找个位置挂起来。”
　　“谢谢张姨。”
　　张姨将许未闻的衣服挂好见这爷三客气的样子属实看不过眼，将菜上了桌叫人吃饭。
　　“你们动静闹得挺大，傍晚公司总经理都来电话向我确定真实性。”何尊行手撑在沙发上，可坐垫太软也不好使劲，他的膝盖屈起来却使不上力，站不起来。
　　见状，何胥连忙起身将他扶了起来，有了儿子的搀扶，也用不上拐杖了。
　　“网上的八卦媒体总是小题大做。”何胥说。
　　许未闻脸上挂不住，有种自己是什么深山老林来的妖怪将人家儿子带坏的感觉。
　　“小闻，你站在我们后头我就看不到你了？你这是掩耳盗铃！”何尊行向后瞥了眼说。
　　“没有没有。”许未闻只得加快脚步，再也不敢一个人在后面遛了。
　　何胥将何尊行扶到餐桌前，何尊行抬头看了眼许未闻，说道：“上回你见我也没有害怕成这样啊，听伶牙俐齿的啊，怎么这才多久变成了这副样子。”
　　许未闻抬头“啊？”了一声，盯着何尊行看了会儿又看向何胥，上回不是说两人的见面不要让何胥知道吗？怎么这老爷子自己撂挑子了。
　　何尊行一瞧他那眼睛在何胥身上轱辘转就知道他想的什么，说：“你真当你不说他就不知道？”
　　何胥坐在何尊行的左手边，对两人的对话不置可否。
　　“孩子，你小心被骗了还帮着骗子数钱。”何尊行意味深长地说。
　　许未闻在对面看了眼何胥，恰巧对方也看了过来。
　　“叔叔，他从我这也没什么好骗的了，我要钱没钱要权力没权利一年前还是个小透明，唯一有的感情也早栽在他那了，他骗无可骗了。”许未闻说。
　　何尊行又冷哼了一声，恨铁不成钢：“你倒是护着他。”
　　这顿饭吃的尤为和谐，张姨在旁边看着，发现何尊行总是安安观察俩孩子，看的顺眼了就往碗里夹一筷子菜，一来二去的第一碗饭就被他这么一筷子一筷子的吃完了。这也就是何尊行平日里的饭量了，未曾想，何尊行又让他盛了一碗，张姨差点愣住，很快就反应过来为老爷子添了饭。
　　盛饭的时候他就在想，这都多少年了，这才像个家的样子。
　　二楼东边那间是何胥的房间，上回住还是过年的时候，张姨在傍晚知道两人回来时就将房间收拾了出来，可有犯了难，跑去问何尊行，要不要再收拾出来一间客房。
　　何尊行本来在练字呢，一听也愣住了，反映了会，将毛笔放下：“两间还有必要吗？”他早就从阿娇那知道两人已经住在一块的事了。
　　这都不知羞耻大半年了。
　　张姨大半辈子都在何家帮忙，丈夫去世后也未再嫁，她是农村走出来的从前哪里听说过同性恋这一说，不久前听何尊行说阿胥找了个男人谈恋爱给她吓得几天晚上都没睡好觉，俩年龄差不多的老人就这么在家里，何尊行比张姨强点，充当她半个老师教她了解这方面的信息。
　　他虽然也是一知半解，但也让张姨明白了个大概，只要不是病，一辈子美满幸福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何尊行气两人悄摸摸的同居半年，虽然许未闻是个男的，但他们何家就没有让别人不明不白就跟着的道理。
　　张姨不懂：“阿胥是个懂事的孩子，再说了……再说了……”张姨再说了半天，半天说不出下一句，脸都憋红了。
　　何尊行气还没消，急着问：“在说什么！你倒是说啊！”
　　张姨干脆就破罐子破摔了：“再说，又弄不出孩子你担心什么！”
　　何尊行：“……”
　　两人大眼瞪小眼，张姨一看他又要吹胡子瞪眼献溜之大吉了。
　　总之，那间客房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没收拾出来。
　　外头的雪一直没停，这么晚下不了山这点许未闻是理解的，但他不理解的是，怎么自己就被安排和何胥住一块了，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比起许未闻，何胥欣然接受，这恰恰代表了，何尊行已经认可许未闻这个“儿媳妇”了，认可的不行。
　　许未闻眯眯眼睛，总觉得这里头还有别的阴谋。
　　“你该不会忘了今天几号了吧。”何胥觉得许未闻这态度是百分之一千忘了这事，他决定提醒一下。
　　“几号？”许未闻真的忘了一干二净了，原本是要刻在大脑皮层日期因为今天的首映礼又因为被人拍上了热搜，许未闻将十二月二十八号这个日子忘得一干二净了。
　　何胥：“打开手机看看。”
　　许未闻手机关机一晚上了，现在才开机，都不用解锁就看到了锁屏上的日期——十二月二十八。
　　“十二月二十八号呀。”许未闻回答。
　　何胥不吭声了。
　　搞得许未闻一头雾水。
　　十二月二十八号咋了？
　　他又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何胥这表情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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