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遇风辞

　　叶虹看着叶洪湖决绝的脸，看着王秀莲流泪的眼睛，心里的绝望，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她转身冲进房间，锁上门，趴在床上，哭得撕心裂肺。

　　窗外的天渐渐黑了，城北市场的喧嚣声传进来，有人喊着“奥运倒计时，还有八十天”，可叶虹觉得，那声音离她好远，远得像另一个世界。

　　许惟舟回到家，就看到许建国和刘桂兰坐在客厅里，脸色阴沉得像要下雨。

　　“爸，妈，怎么了？”许惟舟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跟叶虹，是不是早恋了？”许建国的声音很沉，手里夹着烟，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脸。

　　许惟舟的身子一僵，捏着书包带的手紧了紧：“我们只是同学。”

　　“同学？”刘桂兰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手里拿着一张照片，是李阳在龙泽广场拍的，他和叶虹靠在一起，笑得很开心，“这是同学能有的样子吗？叶虹的爸爸叶洪湖今天来找我们了，说你们俩早恋，让我们管管你，不然就送叶虹回老家。”

　　“我跟她是在一起了，但是我们没有耽误学习，我们还一起当奥运志愿者，一起为奥运做准备……”许惟舟试图解释，语气带着急切。

　　“志愿者？”许建国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别拿奥运当借口，早恋就是不对！我告诉你，许惟舟，你必须跟叶虹分手，不然，我就把你转到私立学校，让你再也见不到她！”

　　“我不分手！”许惟舟喊了出来，这是他第一次跟爸妈顶嘴，“我喜欢她，我要跟她在一起！”

　　“你敢！”许建国一拍桌子，站起来，扬手就要打他，被刘桂兰拦住了。

　　“你冷静点，跟孩子好好说。”刘桂兰拉着许建国的胳膊，转头对许惟舟说，“惟舟，爸妈不是不让你谈恋爱，只是你现在太小了，初二正是打基础的时候，你要是跟叶虹在一起，耽误了学习，以后考不上好高中，考不上好大学，怎么办？”

　　“我不会耽误学习的，我跟她一起学习，一起进步，我们还约定了，要一起考北京的高中，一起看奥运……”许惟舟的声音带着哭腔，眼里满是倔强。

　　“约定？小孩子的约定能作数吗？”许建国的态度很坚决，“我已经跟叶虹的爸爸叶洪湖说好了，你们俩必须分手，要是不分，叶虹就回老家，你也别想好过！”

　　许惟舟看着许建国和刘桂兰决绝的脸，心里的愤怒和绝望交织在一起，他转身冲进房间，锁上门，趴在书桌上，看着窗外的城北市场，看着那盏亮着的奥运倒计时牌，眼泪无声地掉了下来。

　　他拿出手机，想给叶虹发消息，却发现手机被爸妈没收了，他想去敲叶虹家的门，却知道，叶洪湖肯定不会让他见她。

　　他只能坐在书桌前，看着那对情侣挂坠，看着上面的“舟”和“虹”，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接下来的几天，许惟舟和叶虹都没有见面，在学校里，他们也只是远远地看着对方，不敢靠近。

　　叶虹的脸色越来越差，上课的时候总是走神，下课了就趴在桌子上，不跟同学说话。张琪琪和吴婷看出她不对劲，问她怎么了，她也只是摇头，说没事。

　　许惟舟也一样，上课的时候盯着叶虹的背影，心里像堵着一块石头，下课了就被王浩他们拉着去打球，可他打得心不在焉，总是失误。

　　五月中旬的一天，放学的时候，许惟舟在学校门口等叶虹，他想跟她谈谈，哪怕只是说一句话也好。

　　叶虹背着书包从学校里出来，看到他，脚步顿了顿，想绕开，却被他拦住了。

　　“叶虹，我们谈谈。”许惟舟的声音沙哑，眼里满是红血丝。

　　叶虹看着他，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我爸叶洪湖不让我跟你说话，他说要是再跟你来往，就立刻送我回老家。”

　　“我不管，我只想跟你说，我不会跟你分手的，就算你回老家，我也会等你。”许惟舟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凉，像冰一样。

　　“可是我不想回老家，我不想离开你，不想离开北京，不想错过奥运……”叶虹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不停地发抖。

　　“我会想办法的，我会跟我爸妈许建国、刘桂兰谈，让他们同意我们在一起。”许惟舟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坚定，“相信我，好不好？”

　　叶虹点点头，眼泪掉在他的手上，烫得他心尖疼。

　　就在这时，叶洪湖的车停在了路边，叶洪湖从车上下来，看到他们牵着手，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叶虹！”叶洪湖喊了一声，快步走过来，一把拉开许惟舟，把叶虹拉到身边，“你是不是非要气死我才甘心？”

　　“爸，我只是想跟他说句话。”叶虹哭着说。

　　“说什么？说你们的早恋？”叶洪湖冷笑一声，转头对许惟舟说，“许惟舟，我警告你，再跟我女儿来往，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叶洪湖拉着叶虹上了车，车子开走的瞬间，叶虹从车窗里探出头，看着许惟舟，眼里满是绝望和不舍。

　　许惟舟站在原地，看着车子消失在路的尽头，心里的绝望，像潮水一样涌上来。他一拳砸在旁边的树上，手被划破了，流出血来，可他却感觉不到疼，心里的疼，比手上的伤，要疼上千倍万倍。

　　王浩和李阳从学校里出来，看到许惟舟的手在流血，赶紧跑过来。

　　“惟舟，你怎么了？”王浩拿出纸巾，帮他擦手上的血，“是不是叶虹她爸叶洪湖为难你了？”

　　许惟舟摇摇头，坐在路边的台阶上，抱着头，肩膀不停地颤抖。

　　“别难过了，总会有办法的。”李阳拍着他的背，安慰他，“我们都站在你这边，要是叶虹真的回老家了，我们帮你跟她联系。”

　　许惟舟抬起头，眼里满是泪水：“我不想让她走，我想跟她在一起，想跟她一起看奥运，想跟她一起走完初中，走完高中……”

　　王浩和李阳看着他，心里也不好受，他们都知道，许惟舟和叶虹是真心喜欢对方，可在父母和老师的眼里，早恋就是洪水猛兽，容不得半点商量。

　　五月底的一天，叶虹没来上学。

　　张琪琪去问周建明老师，周建明老师说叶虹生病了，请假了。可许惟舟知道，她不是生病，她是被叶洪湖禁足了。

　　他心急如焚，想去叶虹家找她，却被叶洪湖拦在门外，叶洪湖说，要是他再敢来，就立刻送叶虹回老家。

　　许惟舟只能每天在学校里等，等叶虹来上学，等她的消息。

　　六月初的一个早上，陈雨气喘吁吁地跑进教室，手里拿着手机，脸色苍白。

　　“不好了！出大事了！”陈雨的声音带着哭腔，“叶虹……叶虹自杀了！”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陈雨，眼里满是震惊。

　　许惟舟猛地站起来，椅子被他带倒在地，他冲到陈雨面前，抓住她的胳膊：“你说什么？叶虹怎么了？”

　　“我妈跟叶虹的妈妈王秀莲是同事，她说叶虹昨天晚上在家割腕了，被王秀莲发现了，送进回龙观医院了，现在还在抢救！”陈雨的眼泪掉了下来，“听说，是因为叶洪湖非要送她回老家，她想不开……”

　　许惟舟的脑子一片空白，他感觉天旋地转，腿一软，差点摔倒，被王浩和李阳扶住了。

　　“医院在哪里？她在哪个医院？”许惟舟的声音沙哑，眼里满是血丝。

　　“在回龙观医院。”陈雨说。

　　许惟舟推开王浩和李阳，疯了似的往教室外跑，他只想立刻赶到医院，看到叶虹，确认她没事。

　　他跑出学校，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回龙观医院的地址，司机看他脸色不对，开得飞快。

　　出租车里，许惟舟的手不停地抖，他看着窗外的街景，看着那些奥运的宣传横幅，看着福娃的贴纸，心里却像被冰窖冻住了一样。

　　他想，要是叶虹真的出事了，他该怎么办？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到了回龙观医院，许惟舟冲进急诊室，看到王秀莲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哭得撕心裂肺，叶洪湖站在旁边，脸色苍白，双手紧握，眼里满是后悔和痛苦。

　　“阿姨，叶虹呢？她怎么样了？”许惟舟冲到王秀莲面前，声音带着哭腔。

　　王秀莲看到他，哭得更凶了：“惟舟，你来了……虹虹她还在抢救，张医生说，失血太多，情况不太好……”

　　许惟舟的腿一软，坐在了地上，他看着急诊室的门，心里不停地祈祷，祈祷叶虹没事，祈祷她能醒过来。

　　王浩、李阳、张琪琪、吴婷、陈雨、李正、赵宇、王强也赶到了医院，他们站在走廊里，看着急诊室的门，都沉默着，眼里满是担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急诊室的门终于开了，张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叶洪湖冲上去，抓住张医生的胳膊。

　　“放心吧，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只是失血过多，需要好好休养。”张医生说，“幸好发现得及时，再晚一点，就真的来不及了。”

　　王秀莲腿一软，差点摔倒，被叶洪湖扶住了，她哭着说：“太好了……太好了……”

　　许惟舟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靠在墙上，眼泪掉了下来，是喜悦的泪，也是心疼的泪。

　　叶虹被推出急诊室，送进了病房，她的脸色苍白得像纸，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眼睛闭着，看起来很虚弱。

　　许惟舟走到病床前，看着她，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脸，却又不敢，怕惊扰了她。

　　叶洪湖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沙哑：“惟舟，对不起，是叔叔错了，不该逼她……”

　　许惟舟看着叶洪湖，眼里满是泪水：“叔叔，让我照顾她吧，我会好好对她，不会再让她受委屈了。”

　　叶洪湖点点头，叹了口气，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天空，眼里满是愧疚。

　　叶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她睁开眼睛，看到许惟舟坐在病床前，握着她的手，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惟舟……”叶虹的声音很轻，像蚊子叫。

　　“我在。”许惟舟赶紧凑过去，帮她掖了掖被角，“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叶虹看着他，眼泪掉了下来，“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我会一直陪着你。”许惟舟帮她擦去眼泪，声音温柔，“以后别做傻事了，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在，好不好？”

　　叶虹点点头，靠在枕头上，看着他，眼里满是依赖。

　　同学们都围过来，张琪琪递过一个福娃欢欢的玩偶：“叶虹，这是我们一起给你买的，希望你快点好起来，跟我们一起去看奥运。”

　　“谢谢你们。”叶虹接过玩偶，心里暖暖的。

　　王浩拿出一个奥运纪念章：“这是我爸从奥运公园带回来的，送给你，祝你早日康复。”

　　李阳拿出相机：“等你好了，我们再一起去龙泽广场拍照，一起去奥运公园当志愿者。”

　　叶虹看着同学们，眼泪掉得更凶了，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有许惟舟，有同学，他们都在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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