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上嫁男

　　寒气像浸了冰的丝线，慢慢在深夜蔓延开来，缠在人裸露的肌肤上，带着清冽的凉意。守岁的烛火燃到后半程，焰芯都添了几分倦怠，明明灭灭地映着厅堂里的梁柱。

　　徐钰拢了拢身上的厚锦袍，指尖触到布料下温热的内衬，才稍稍驱散了些许寒意。他侧目看向立在一旁的徐达。少年郎身姿挺拔，却难掩眉宇间的倦色，墨色的眼睫垂着，时不时轻轻颤动一下，又勉强睁开双眼。

　　“熬不住了就回去休息吧。”徐钰的声音被夜风吹得柔了些，带着几分的关切，“守岁虽是辞旧迎新，祈福纳祥，但往年咱们都没有过守岁，困了就回去休息吧，天冷了，生病了就不值得了。”他说话时，目光落在徐达泛白的唇色上，心里清楚徐达有些执拗，他不开口，徐达就会一直守着也不主动张口。

　　徐达抬眼，眸子里还带着几分惺忪的睡意，看向徐钰时，眼神清明了些，恭敬地应了声：“嗯，知道了。”目光在徐钰脸上停留了片刻，又悄悄移开看向徐钰腿上的人，梁一天上半身倒在徐钰的腿上，下半身又在自己的椅子上。

　　徐钰没再多说，看着腿上的人，动作轻柔地把散落的发丝挽在他的耳后，生怕惊扰了梦中人。梁一天睡得沉，眉头微微蹙着，应该是睡着的姿势不是很舒服。嘴角却还带着一丝浅浅的弧度。徐钰伸出手，指尖先试探着碰了碰他的脸颊，温热的触感传来，让他心头一暖。

　　小心翼翼地将人抱起时，将他的头放在自己的颈肩，徐钰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人的重量，不算沉，却带着实实在在的存在感。梁一天的头无意识地靠在他的肩头，鼻息间的热气透过衣物渗进来，烫得他脖颈微微发麻。外袍的料子蹭过梁一天微凉的手腕，徐钰下意识地将人往怀里紧了紧，用自己的体温裹着他，一步步朝着卧房走去。之前两人怄气，梁一天赌气去侧房睡，现在又把他抱回去了，不知他醒来后会不会生气。

　　徐达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眼前，眼底闪过一丝意想不到的诧异。他原以为两人的别扭还要持续些时日，却没想到徐钰竟然趁人家不注意偷亲人家，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是他跟着徐钰这些年来从未见过的。

　　卧房里，徐钰将梁一天轻轻放在床上，手上小心翼翼生怕把他弄醒。他蹲下身，褪去梁一天脚上的软靴。接着慢慢地解开梁一天外袍的系带，锦袍滑落，露出里面月白色的中衣，布料轻薄，勾勒出的腰身。

　　徐钰直起身，坐在床边上，目光落在梁一天熟睡的脸上。烛火时不时地轻轻颤动，也在晃动着徐钰的心。他想起往年的年节，总是冷清得很，偌大的徐府里，只有他和徐达两人，炉火燃得再旺，也暖不透那份孤寂。

　　母亲和外祖父母远在长乐镇，路途遥远，总要等年后仆人们返工了，备齐礼品，再驱车前往探望。那些年的除夕夜，他和徐达不过是对着一桌子菜喝两杯闷酒，烛火燃到天明，只剩满地灰烬，哪里有如今这般，身边躺着温热的人，连呼吸都带着暖意。

　　徐钰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听着梁一天均匀的呼吸声，看着烛火一点点变短，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晨光像染了一层金色的光辉，透过雕花窗棂筛进来，落在梁一天的脸上，带着暖意的光斑在他眼睫上映着。

　　梁一天被光亮扰了睡意，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刚睡醒时的眼神带着几分迷茫，直到看清坐在床边的徐钰，慢慢起身，眼神才渐渐聚焦。他原想开口问徐钰怎么不去睡觉，怎么在这儿坐着，喉咙里却像堵了团棉花，还没等声音发出，就被徐钰先一步打断。

　　“新岁纳福，万事胜意。”徐钰的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却格外清晰，目光落在梁一天脸上，带着满满的真诚，还有希望得到回应的眼神。

　　梁一天愣在了原地，眼神里满是不知所措。晨光也落在徐钰的脸上，勾勒出他硬朗的下颌线，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强势的眼神，此刻却温柔得像春水。这句话像是投进了梁一天的心湖里，泛起层层涟漪。他忽然想起在现实世界里，在手机上看到的那些跨年祝福又或者凌晨卡点发送的生日快乐，总是别样的珍贵。而如今没有手机，没有时钟，也没有定时，这份在睁开眼时听到的第一句祝福，便显得越发沉甸甸的，带着无法言说的郑重和在意。

　　梁一天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软软的，连带着脸颊都热了起来。

　　“新岁纳福，万事胜意。”他张了张嘴，声音带着几分羞涩的沙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好原封不动地将这句话还了回去。说完后，他不好意思地垂下眼，手指无意识地攥着身下的锦被，摸着锦被的纹路，让他心里的慌乱稍稍平复了些。

　　徐钰看着他泛红的耳尖，眼底的笑意深了些，语气也变得越发温柔：“要吃什么？我去准备。”

　　梁一天抬头，恰好对上徐钰含笑的目光，心里又是一暖，连忙伸手拉住了正要起身的徐钰。他的指尖触到徐钰的手腕，感受到对方微凉的体温，眉头微微蹙起：“你不是一夜没睡吗？要不你先休息一会儿，等一会儿咱们一起去准备。”

　　徐钰的目光落在被梁一天拉住的手腕上，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顺着血液蔓延到心脏，暖得他心头一颤。他又看了看梁一天身边空余的位置，那片锦被还带着褶皱，像是在无声地邀请。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心里默默想着：他都说等会儿一起了，我现在睡会儿，他是不是也会陪着我睡？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疯长的藤蔓，缠得他心头发痒。徐钰不再犹豫，反手握住梁一天的手，轻轻挣开，然后俯身褪去自己的软靴，解开外袍的系带，将厚重的锦袍随手搭在床边的衣架上，动作一气呵成。接着，他掀开被子，躺到了梁一天里面的位置，侧身朝向梁一天，伸出手臂，毫不犹豫地揽住了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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