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枝败叶

　　谢照野在凌晨三点突然惊醒。
　　他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心脏还在为刚才的梦境剧烈跳动。
　　那不是噩梦，却比噩梦更让人心碎——他梦见了五岁的生日。
　　那是母亲还在时的最后一个生日。
　　在梦里，他是个刚满五岁的小男孩，穿着母亲亲手缝制的睡衣，赤着脚跑过洒满晨光的走廊。
　　"妈妈！今天我是小寿星！"
　　谢暮雪系着印有小熊图案的围裙，从厨房里转过身来。
　　她总是那么温柔，笑起来时眼睛会弯成月牙，声音像春天的溪水一样清澈。
　　"我们小寿星怎么不穿拖鞋呀？"她蹲下身，轻轻握住儿子冰凉的小脚丫，"着凉了可就不能吃蛋糕了。"
　　小谢照野立刻乖乖穿上拖鞋，却迫不及待地拉着母亲的衣角："蛋糕是什么味道的？"
　　"是惊喜的味道。"谢暮雪神秘地眨眨眼，指尖还沾着面粉，"爸爸去取蛋糕了，等会儿就知道啦。"
　　那时的父亲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梦里出现的谢寄穿着简单的衬衫，头发还没有白，笑起来眼尾会有细密的纹路。
　　他提着蛋糕盒进门时，会先给妻子一个温柔的吻，再把儿子高高举过头顶。
　　"五岁啦！我们照野是大孩子了！"
　　早餐桌上摆着谢草莓松饼，每一块都淋着金黄的蜂蜜。
　　母亲坐在他身边，耐心地把松饼切成小块。
　　父亲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猜猜是什么？"
　　小谢照野兴奋地拆开包装，里面是一套天文学启蒙绘本。
　　封面上，穿着宇航服的小兔子正站在月球上招手。
　　"哇！是太空！"
　　他立刻翻开绘本，指着上面的星座图案："妈妈你看！这是北斗七星！"
　　谢暮雪轻轻抚摸他的头发："我们照野以后想当宇航员吗？"
　　"我要带妈妈一起去月亮上！"五岁的他信誓旦旦地说。
　　父亲在一旁笑着补充："那爸爸呢？"
　　"爸爸也去！我们全家都去！"
　　那时的阳光很暖，餐桌上的笑声很甜。
　　母亲身上的栀子花香，父亲爽朗的笑声，还有松饼的甜香，这些细节在梦里都如此清晰。
　　梦里的生日行程总是排得满满的。吃完早餐，全家会一起去游乐园。
　　小谢照野坐在父亲的肩膀上，能够到最高的树叶。
　　母亲走在旁边，小心地护着他的后背。他会指着旋转木马大声说："要坐那个！"
　　在旋转木马上，父亲会举着相机不停地拍照。
　　母亲则站在围栏外，随着音乐轻轻哼歌，目光始终追随着儿子小小的身影。
　　"妈妈看我！"每次转到母亲面前，小谢照野都会使劲挥手。
　　"看到啦！"母亲也会笑着挥手回应。
　　坐完旋转木马，他们会在树荫下的长椅上分享一个冰淇淋。
　　父亲总会把最大的那颗草莓让给儿子，母亲则用纸巾轻轻擦掉他嘴角的奶油。
　　"我们照野今天开心吗？"母亲柔声问。
　　"开心！"五岁的他用力点头，"要是天天过生日就好了！"
　　父亲揉乱他的头发："小贪心鬼。"
　　梦境的最后，总是回到点燃生日蜡烛的时刻。
　　傍晚的客厅里，窗帘都拉上了，只有蛋糕上的五根蜡烛在黑暗中摇曳生辉。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