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有长风

　　自从林河和陈野在一起后，日子过得平静又充实。西巷的重建工作进展顺利，林河的摄影展在业内小有名气，陈野的改装工作室也接到了不少订单。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直到那个电话打来。
　　那天傍晚，林河正在暗房冲洗照片，手机搁在客厅茶几上嗡嗡震动。陈野擦着手从厨房出来，瞥了一眼来电显示——“父亲”。
　　他皱了皱眉，还是接了起来。
　　“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一道冷淡的男声：“林河呢？”
　　“他在忙。”陈野语气平静，“有事可以和我说。”
　　对方嗤笑一声，似乎懒得废话，直接开门见山：“行，那你也听着。你们两个男人在一起，以后连个孩子都没有，老了谁给你们养老送终？”
　　陈野的手指微微收紧，但声音依旧平稳：“这就不劳您操心了。”
　　“呵，不操心？”林河的父亲冷笑，“林河是我儿子，他赚的钱，总该回报家里吧？他王姨生的弟弟还小，以后让他弟弟给你们养老，现在你们供他上学、买房，也算给自己留条后路。”
　　陈野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您倒是算得清楚。”他语气讥讽，“可惜，您儿子现在是我的人，他的钱，他的时间，他的未来——全都归我管。”
　　电话那头一滞，随即怒道：“你算什么东西？！”
　　“我算什么东西？”陈野轻笑一声，语气慢条斯理却字字带刺，“我算那个在他生病时守夜的人，算那个陪他熬过低谷的人，算那个让他现在笑得比从前多的人——您呢？您算他生物学上的父亲，还是算那个十几年对他不闻不问的陌生人？”
　　电话那头呼吸粗重，显然被激怒了：“你——”
　　“还有，”陈野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养老送终？您要是真惦记这个，不如先想想自己老了靠谁——靠那个您和王姨生的宝贝儿子？行啊，等他长大了，您问问他愿不愿意养一个连亲儿子都能算计的父亲。”
　　“啪！”
　　电话被狠狠挂断。
　　客厅里一片寂静。
　　林河站在暗房门口，手里还拿着刚洗好的照片，表情有些怔愣。
　　陈野回头看到他，顿了顿，随即走过来，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都听到了？”
　　林河“嗯”了一声，低头看着照片——是那天在野菊花丛里，陈野单膝跪地向他求婚的画面。阳光透过花瓣的缝隙洒下来，落在陈野认真的眉眼上。
　　他忽然笑了。
　　“原来你骂人这么厉害。”
　　陈野挑眉：“后悔了？”
　　林河摇头，把照片塞进他手里：“不，挺爽的。”
　　从那以后，只要是林河父亲打来的电话，陈野都会接起来，然后毫不客气地怼回去。几次之后，对方终于意识到讨不着好，电话渐渐少了，最后彻底消失。
　　某个晚上，林河靠在陈野怀里，忽然问：“要是他以后真老了，没依靠了，怎么办？”
　　陈野捏了捏他的手指，语气平静：“该给的赡养费，我们一分不会少。但多余的心思，他最好别动。”
　　林河笑了，仰头亲了亲他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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