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你是例外

　　早上醒来，赵晚莞看到自己睡在床上，一阵惊讶，揉揉还在胀痛的头，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和施楚音一瓶接着一瓶地干杯了。

　　她从卧室出来，刚好看到楚夏也起床了，她以为像往常一样，没想到楚夏见了她，过分地激动：“姐，你酒醒啦！”

　　“对啊，你激动啥？”赵晚莞去卫生间刷牙洗脸。

　　楚夏贼兮兮地笑着，跟在赵晚莞身后：“姐，没见你这么喝过酒，醉得跟个烂泥似的。”

　　赵晚莞忽然想起什么，问：“对了，昨晚我是怎么回来的？”

　　楚夏假装惊讶，夸张地说：“不会吧，姐，你忘了？”

　　赵晚莞挤好牙膏：“喝多了，忘记了。”

　　楚夏在一旁贴脸开大：“那可惜了，错过了这么精彩的瞬间。昨天是我和顾易哥去酒吧接你的。”

　　“顾易也去了？”赵晚莞有些不相信。

　　“对啊，还是他把你抱进车里的。”楚夏笑嘻嘻的样子，“昨天你一点都不记得了？连说什么话也忘记了？”

　　赵晚莞正刷着牙，摇了摇头。

　　楚夏瞬间爆发出一阵狂笑，正在刷牙的赵晚莞见了有些鄙视他。刷完牙，见楚夏还在门口狂笑，以为这小子中了笑穴。

　　“你干什么呢？笑得那叫一个狂。”赵晚莞这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姐，你喜欢顾易哥，还当着他的面表白了。”楚夏凑近赵晚莞，说出了赵晚莞最不想听到的话，说完又在门口狂笑。

　　赵晚莞听了，瞬间觉得不可能，觉得是楚夏疯了：“楚夏，你疯了吧，大清早的说胡话。”

　　楚夏了解赵晚莞，毕竟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你事后肯定不认账，我有证据证明你表白了。”

　　赵晚莞见楚夏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不像是假的，心里有些心虚了，但又不能表露出来：“不可能，除非你给我看证据。”

　　“好，我拿给你看，你等着。”楚夏为了证明昨晚的事，就把手机录像拿了过来。

　　楚夏打开视频，站在远处不让赵晚莞靠近，她知道一旦靠近，就会猝不及防地删掉，他可是得拿着这个证据当护身符的。

　　手机里播放着昨晚赵晚莞在后座椅的醉酒表白，可以说是毫无形象可言，如果当时她看到自己这个形象一定掘地三尺不可。没想到楚夏说的句句都是真的，这样的表白还是当着顾易的面，这邋遢的形象就是不表白，对方也后退三步了。

　　“你……你赶紧删掉！”赵晚莞看完视频开始命令楚夏。

　　“不，我不删，我留着当护身符，以后你敢欺负我的时候，我就拿出来在你面前蹦跶。”楚夏得意洋洋地拿着手机坏笑着。

　　赵晚莞知道楚夏是不删的，那就去抢，于是一个健步上前去夺楚夏手中的手机。楚夏那可是上演了无数次这样的场景了，他当然摸透了赵晚莞的招数，早在她上前抢的时候就快速跑开了，跑进自己的客卧把房门给关了。任凭赵晚莞怎么敲门威胁都没用，他在里面回道：“不行，好不容易拍的视频，不能删。”

　　“赶紧删了，不然你就永远都不用出来了。”赵晚莞在门外不放弃。

　　“姐，你威胁我，你不让我出来，我就发在家庭群里，让你直接社死。”楚夏也是很有主意的人。

　　赵晚莞听到楚夏这么一说，当然不敢乱来了，在家庭群里社死，那可真的是脸皮都没有了，于是缓和了下来，和楚夏进行了谈判：“那你说，你要什么条件才肯删这个视频？”

　　楚夏明显占上风了，在屋里竟吹起口哨来，吹了一会儿就说：“让我好好想想。”

　　“好好想想什么，我上班都要迟到了。”赵晚莞有些心急了。

　　“那你先去上班，容我想想再告诉你。”楚夏当然不急不躁，反而很是得意，常年被赵晚莞压着，这次算是碰到了赵晚莞的死穴。

　　“你也别想了，我请你吃大餐，你把那视频删掉。”赵晚莞在房外很是焦急。

　　“行，地点随我挑。”楚夏一下子也没什么好主意，谈判到一顿大餐也是可以的。

　　“好，那你现在赶紧删掉。”赵晚莞在屋外还是不放弃。

　　“那不行，我得吃完大餐才能删，万一你不守信用呢。”楚夏给自己留了一招。

　　“你……你个臭小子，我什么时候食言过？”赵晚莞拿他没办法，“行，那你今天赶紧挑，晚上下班就去吃，吃完删掉。”

　　“你去上班吧，我选好告诉你。”楚夏在屋里狂笑。

　　赵晚莞看上班时间近了，也不继续和楚夏纠缠，还是先去上班，晚上吃好大餐再说。于是她又回去洗漱完，拿起包就出门上班了。

　　当她打开门的时候，怕遇到顾易显得丢脸尴尬，竟一个人偷偷摸摸的样子来到电梯口狂按电梯键。电梯很快就到了该楼层，赵晚莞回头一看，还好顾易没有这个时候出门撞见。

　　她快速地走进了电梯，按了B1层，电梯关上门的那瞬间，一只大手忽然挡开了电梯门，赵晚莞抬头一看，果然是顾易，该来的还是来了。赵晚莞的脸在看到顾易的那瞬间，红得跟个苹果似的，此刻多想有个地缝钻进去啊。

　　赵晚莞挪了挪脚往角落靠，一时不知道找什么话题，一想起昨晚的那个视频，嘴里喊着“喜欢顾易”的话，她就浑身不自在，更不用找话题了，只是在角落里心潮澎湃地站着。

　　顾易看到赵晚莞见到自己有些不自然，想必是知道昨晚的事了。他走进电梯站定，想跟赵晚莞说昨晚的事，还没说出口，就听到赵晚莞抢先一步：“早。”

　　顾易也只能生硬地说：“早……”

　　本想继续昨晚的事，没想到赵晚莞又抢先一步：“昨晚送我回家，谢谢你。”

　　顾易嘴角上扬：“不用谢，应该的。”

　　赵晚莞很是没脸，但为了堵住顾易的嘴，说道：“昨晚的事，我记不清了，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赵晚莞的话刚说完，电梯就到了B1层，顾易刚要回赵晚莞的话，就已经看到她从电梯里像条无影的蛇溜走了。顾易见此情景，更是笑意全开，没想到赵晚莞表白后这么害羞，他觉得很有趣。

　　两人一前一后将车开出了小区门口。

　　晨光透过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洒在光洁的地板上。赵晚莞揉着还有些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走进办公室，正好碰上同样脚步虚浮、按着额头的施楚音。

　　“早……” 两人异口同声，声音都带着宿醉后的沙哑，随即相视苦笑。

　　“昨晚……断片了？” 赵晚莞靠在办公桌旁，努力回想，记忆只停留在和施楚音在酒吧里一杯接一杯的模糊画面，后面怎么回家的，一片空白。

　　“我也是……” 施楚音摆摆手，一脸生无可恋，“就记得最后喝得挺开心，后面……黑屏了。” 她完全忘记了是谁送自己回去的，更别提照顾了自己一晚上的人。

　　直到午休时分，施楚音这边，才从徐北慕本人发来的问候消息里，拼凑出了昨晚的真相。

　　徐北慕：头还疼吗？记得喝点蜂蜜水。
　　施楚音：昨晚……是你送我回去的？
　　徐北慕：嗯，看你醉得厉害，不放心。
　　施楚音：谢谢……麻烦你了。
　　徐北慕：应该的。以后别喝那么多，伤身。

　　简单的对话，却让施楚音握着手机，心绪难平。一股强烈的暖流混杂着难以言喻的感动瞬间击中了施楚音。他竟然守了她那么晚？还如此细心周到……这份无声的关怀，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分量。她几乎能想象他坐在昏暗的客厅里，时不时查看她情况的样子。

　　然而，这份感动刚升起，就被沉甸甸的现实感压了下去。

　　实习生苏缓的实习时间已经到期，而赵晚莞则和业主在大厅里交流装修的风格。

　　办公室里只剩下键盘敲击的声响。施楚音正对着电脑屏幕出神，一杯冒着热气的蜂蜜柚子茶轻轻放在了她的手边。她抬头，撞进徐北慕深邃而温和的眼眸里。

　　“喝点这个，会舒服些。” 他的声音刻意放得很轻，带着一种只有两人能懂的关切。

　　“谢谢。” 施楚音低声道谢，端起杯子，温热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到心里，却让她更加心乱如麻。

　　徐北慕没有离开，而是顺势坐在了她旁边的空位上。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打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斟酌词句。

　　“楚音，” 他转过头，目光坦诚而专注地看着她，“昨晚的事，不用有负担。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近乎恳切的认真，“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那些……确实存在。但是，能不能请你，给我一点时间？”

　　施楚音的心猛地一跳，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他果然都明白……明白她摇摆不定的根源。

　　徐北慕的目光带着不容错辨的坚定：“给我一点时间，去处理一些事情，去证明一些东西。我不奢求你现在就给我答案，更不想用所谓的感动来‘绑架’你。我只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一个让我们能抛开外界干扰，真正看清彼此心意的机会。”

　　他的话语像羽毛，轻轻搔刮着施楚音的心。感动于他的理解和担当，他愿意去“处理”和“证明”，而不是一味要求她勇敢。但内心深处那点小情绪——对他擅自闯入自己生活、搅乱一池春水的埋怨，以及对他“多管闲事”照顾自己反而让她欠下人情的不自在——又让她有些别扭。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真诚和期待的脸，内心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不断。感动是真实的，小情绪也是真实的，家庭的压力更是沉甸甸的现实。

　　在徐北慕专注的凝视下，施楚音沉默了很久。最终，她深吸一口气，避开了他过于灼热的目光，低头看着杯中晃动的柚子果肉，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和一丝微妙的松动：“徐北慕……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但是……” 她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眼神里有迷茫，有犹豫，也有一丝无可奈何的坦诚，“那些事情……不是一时半刻能解决的。我……我现在心里很乱。我们……还是顺其自然吧。”

　　“顺其自然？” 徐北慕重复着这四个字，眼神微微闪烁，像是在咀嚼其中的含义。没有明确的拒绝，也没有热切的接受，像一道留有余地的门缝。

　　他看着她眼中复杂的情绪，明白这已经是她在重重顾虑下，所能给出的最不违背自己内心的答案。强求不来，急不得。

　　徐北慕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温和的弧度，没有失望，反而像是接受了这个小小的挑战。他点了点头，声音依旧温和：“好，顺其自然。” 他站起身，临走前又轻轻拍了拍她的椅背。

　　说完，他转身离开，朝自己的工位走去，步伐沉稳，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挺拔。

　　施楚音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那杯温热的蜂蜜柚子茶，心里五味杂陈。感动、愧疚、一丝隐秘的期待，还有那挥之不去的现实压力，交织在一起。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甜中带着微涩，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

　　“顺其自然……” 她低声呢喃，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对未来的一种期许。门没有关上，但路，似乎变得更加漫长而扑朔迷离了。她不知道这“自然”会流向何方，但至少，他还在努力争取，而她，也并没有彻底关上心扉。时间，成了他们之间唯一的，也是最公平的裁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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