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逗不了你开心了
江沚开学考排名掉到了年级的二十几名,班级排名也掉了。
从南江回到海市,其实他是能适应学习模式的,毕竟他在海市上学的时间那么长,不过到底南江的教学进度还是落后得有点多。
海市高考制度和南江不一样,五月多就要进行小高考了,他们副科进度赶得很快,他补进度需要耗费的时间也更多。开学考时他根本没有补好进度,最后分数十分不理想。
很多人都知道江沚刚借读回来,他们觉得会失误很正常,所以老师和同学都不怎么看重这个成绩。
但江沚却十分地不满意,虽然他觉得自己对成绩应该不怎么看重,但长时间都处于同一个水平,真正地面对退步时,还是会让他有一种很深的挫败感。
他有努力赶时间追回自己原来的水平,但最近却不知为什么,总是感觉心有余而力不足。
*
九月下旬的天很热,周三的上午江沚班上却是两节数学课和两节英语课,午测还是物理的压轴题集合,上得人心凉凉的。
再过一个星期就是国庆节了,国庆节后就是市联考,学校没有给他们安排复习时间,依旧在赶一轮复习进度。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放学勉强得到放松时间,熬了一早上都累了,同学们吃完午饭都在午睡,但江沚却没有丝毫困意,做完午测卷后他放轻动作走出教室,来到了走廊尽头的无人的阳台上。
阳台上摆着几盆三角梅,但经常被学生糟蹋,长势不是很好。
已经一点半过了,江沚吹着微风拿出手机,点进微信,却依旧没有乔新月的消息。
乔新月几乎每天起床和睡觉前都会给他发“早安”和“晚安”,中间一天也会掐着江沚课余能看手机的时间点前给他发一堆信息。
但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对方都没有给他发过信息,江沚昨天晚上下晚自习后给他发的那几条也没回。
江沚又发了两个问号,但乔新月依旧没回,看着那个沉寂的小狐狸头像,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打个电话过去。
嘟声一声一声连绵,但始终没有人接电话,响了好久自动挂断了。
江沚眉头一拧,有些不舒服的感觉浮现,果断地再次打了过去。
又是长得牵动着神经的响铃声,就在江沚以为依旧没人接时,电话终于通了。他立马道:“乔哥。”
“江沚,是你啊。”乔新月不知道是在哪里,那头有点吵,江沚差点就没听清他的话。
“乔哥,你怎么了?”江沚立马询问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昨晚到现在都没见你回信息,你那出了什么事吗?”
乔新月的声音也是前所未有的沙哑,还带着深深的疲倦:“江沚,我哥生病了。”
“生病?严重吗?”
乔新月好像换了个地方,刚刚嘈杂的声音消失,只剩下一片沉默。他的声音也随着变化的环境沉默了下去,过了好半晌才轻声开口:“是肺癌。”
乔新月的声音很轻,轻到江沚差点就没听清,但他还是听清了。
江沚脑子像卡壳似地顿了好一会儿,才眸光一闪有些不敢相信地开口:“肺癌?你没有骗我吧?”
“对。”乔新月声音的哑意都在表示这件事的真实:“我没有骗你。”
江沚消化了一下才再次开口:“什么程度?是早期吗?”肺癌早期治愈率目前来说还是很高的。
“还不知道。”乔新月回答:“他是因为肺栓塞住院做检查才检测出的肺癌,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得看后面的详细检查。”
乔新月昨天下午接到乔东珩朋友的电话,乔东珩突发性肺栓塞昏迷,急救后住院检查拍胸片时在肺部发现肿瘤阴影,又做了CT检查确诊肺癌。
具体情况还需要看后面的MRI和PET扫描检查,还要过两天才能出结果,因为那朋友也是临时帮忙,自己也有工作,就让乔新月赶紧去看一看。
他当时接到电话什么都来不及细想,直接就去了辅导员办公室配合他哥朋友发来的医院证明,迅速请好了假回宿舍整理了一点东西就坐最近一班高铁从南湾回到了宁城。
乔新月从昨晚到医院,就一直独自忙前忙后去缴费和拿各种报告单,精神一直呈高度紧张状态。
他刚才和乔东珩的主治医师谈了一会儿,到现在才得到了一点喘息时间,接到了江沚的电话后,他一直绷着的精神终于裂开了一条缝。
“江沚,我该怎么办,我……现在根本不知道我能做什么。”说着说着,乔新月突然有些崩溃了。
“没事的乔哥,你冷静一下,应该不会那么严重的。”江沚的心猛地缩了缩,但他只能这样安慰道。
“但是我就是害怕,我没了父母,不能再失去我哥了。”江沚第一次听到乔新月的声音里带上哽咽:“我在发现他经常感冒咳嗽的时候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早点让他去医院呢。”
他似乎害怕到只能靠不停地说话才能缓解一下情绪:“我当初就应该阻止他抽烟的,都怪我,都怪我。”
江沚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乔新月在他面前一直都是一副强大、无所不能的样子,突然显露出脆弱的一面,却让他不知如何面对。
“乔哥,这跟你没关系的。”
乔新月听到这话依旧没回答,但江沚却能听到他发抖的呼吸声。
……
挂断电话后,江沚紧紧握着手机,看着学校外面络绎不绝的车流,脑子忽然涌上一股冲动。
他立马打开手机,点进购票软件,直接买了今天下午五点半到宁城的机票。
买完他就快步走下了教学楼,边走边打通江湄的电话,江父江母没有原因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帮他请假的,江湄还有机会。
接通电话,江沚就直奔目的:“姐,帮我请个假。“
“请假?你要干嘛?你过几天不是要考试吗?”江湄应该是在吃午饭,有些悠闲地开口。
“我有事,求你了姐,现在就请好吗?”江沚跑得有些气喘吁吁,也忘记说要请多久,撂下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江沚现在还没有假条根本出不去,他也就没有往学校校门跑,而是往学校靠后门那边跑去,走进一片围墙前的小树林。
之前吕秋跟他说过一个秘密,说这边围墙前有一棵歪脖子树很适合借力,可以在逃课的时候爬出学校。
但江沚包括吕秋自己都不是那种会逃课的人,没来实践过,但现在他却只能寄托于这个所谓的“秘密”了。
走进那片稀疏的树林,江沚来到围墙前,谢天谢地,找了一下就看到了那棵歪脖子树,粗大的树干歪曲,刚好横在围墙前,像个阶梯。
江沚心里说着老天保佑,甩了甩双手,就爬上了那根歪曲的树干。
虽然有一节树干借力,不过距离围墙顶端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江沚的身体素质还是那样,两手抓住围墙顶端突起的砖头,手臂的青筋绷起,施加力气抬脚跨了上去。
好不容易上到围墙顶,加上刚才跑了好久,江沚有些喘不上气来。
坐在上面缓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拾了一点力气。
海大附中的围墙有三米多,虽然爬上来是有一段借力的树干,但下去的路却没有任何缓冲点。
看着那高度,江沚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后他才找好角度才往下跳。
到底还是太高了,江沚落地的时候没站稳,还是跌倒了在地,不过他用手撑住了,所以除了掌心磨破了一些,膝盖刮蹭到了地面突起的砖块也没别的事。
他站起来拍了拍手,没怎么理会那些伤口就往家里赶。
海大附中的校服只要求穿上衣,今天体育课江沚穿的是自己的短裤,他为了盖住膝盖的伤口,回到家里用最快速度换了套衣服,套了条宽松长裤。
拿上身份证、充电器这些必需品和一套衣服,他背上一个书包就打了个车去了机场。
期间江湄又打了几个电话过来,江沚没都接,因为他知道这样的话江湄肯定会迫于无奈地帮他把假请好。
五点半飞机准时起飞,落地宁城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八点钟了。
现在不是什么旅游季,刚才江沚那一班飞机上人就很少,机场大厅十分冷清。
江沚站在机场大厅,才反应过来自己只知道乔新月在宁城,并不知道对方在哪个医院。
犹豫了一下,他才给乔新月打了个电话过去,对方这次倒是很快就接了,声音依旧带着疲惫。
江沚接通就问道:“乔哥,你在那个医院。”
“江沚?”乔新月也不是个蠢的,听到这话一下子就意识到江沚要干嘛,音量都抬高了一点:“你想干嘛,你别冲动。”
“是市中心医院吗?”江沚刚才搜索了一下宁城的医院,就直接说了一个最有可能的答案。
那边乔新月听到就沉默了,江沚也知道自己猜对了。
“现在很晚了。”乔新月沉默了几秒钟才再次开口。
“我知道。”江沚低下头重重眨了眨眼睛,他现在不想给乔新月带来困扰,却也不忍心让对方一个人面对这些。
“但是我已经到了,准备去到医院了。”他补充道。
乔新月听到这话,像是有些无奈地开口,可他的声音却依旧沙哑:“好,我等你。”
宁城的机场在郊区,离市区很远,等江沚折腾一通来到市中心医院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十点了,医院也十分冷清。
他按照乔新月给的地址往住院楼走去,刚进到走到住院楼前,就见到了蹲在门口阶梯上的乔新月。
对方比江沚预想的还要憔悴一些,面容在路边冷色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瞳孔和眼尾都泛着未散的红意。
“乔哥。”江沚快步走了过去。
“你啊。”乔新月闻声站起身来,却还是忍不住道:“我不是让你不要来吗?”
“我请假了。”江沚说着,上前一步直接就抱住了乔新月,想把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对方,乔新月被抱住后身子僵了一下,才慢半拍子动了动胳膊,拥住了江沚的身体。
“没事的,乔哥。”江沚感受到乔新月逐渐放松的身体和抵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
乔新月没有说话,但江沚却感受到了他炽热且带着颤抖的鼻息。
过了好久,乔新月才直起身来,眼尾发红,有些勉强地对江沚笑了笑:“累了吧,坐了那么久飞机来。”
江沚摇了摇头:“还好。”再累也没有你累吧。
“我昨天到现在都没洗澡,刚才抱着我不臭吗。”乔新月继续说。
“没有,还是你以前的味道。”江沚实话实说。
听到这话,乔新月又指了指自己嘴下冒出的一点胡茬,依旧像平常一样开玩笑地说:“我现在是不是特滑稽,长着胡子,像斗地主里面的农民。”
但江沚却没有笑,只是垂下眸子再次摇了摇头:“一点都不好笑。”
“那怎么办呢?”乔新月像是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乔哥现在都逗不了你开心了。”
江沚看着乔新月,鼻尖的酸涩攀升,仿佛漫上了眼眶,他抹了抹眼角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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