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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公主(1)
孩童中口耳相传的最受欢迎的故事里,总是存在着美丽外表与善良内心相称的公主,他不仅存在于童话,现实里,他是众人口中倍受喜爱的“水晶公主”。
水晶国的掌上明珠——花瓣般的卷发衬着瓷白的肌肤,睫毛下是剔透得如同最昂贵的水晶般的眼睛,举手投足都让人怜爱,外表足以让明媚的花朵黯然失色。
绪晶就是被优渥着被举国呵护的珍宝,像这样水晶般耀眼的人,出现在任何男人面前,都能轻易地捕获他们跳动的心脏。
艾祀如是想到。
即使他是碧蓝国的王子,同样有着显赫的身份和优秀的外表,依旧为这位美人倾倒。
艾祀的指尖温柔地托起绪晶的发梢,克制着不去嗅已经撩拨到鼻尖的芳香。
在月色的衬托下,绪晶害羞的面容似乎更诱人了,面对着心仪的王子他含蓄道:“你真的想好要和我......”
“是的。”
尊贵的王子在月亮的见证下单膝跪地,显出最诚挚的爱意,“公主殿下,我希望你答应我。”
“只要见到你,我的心便会忍不住翩跹,我对你的爱意早已熟练,请给我一个能与您相伴一生的机会,嫁给我,好吗?”
公主的脸已经羞红得说不出话,他轻了嗯声,点头。
一对碧人在浪漫的夜色相拥。
——
绪晶提着裙子推开了房间的门,难得地忘记了公主的仪态,因为小跑微乱的发丝还粘在脸上,他有些激动:“吉奥!”
“我在的,公主殿下。”吉奥早就替公主安排好了一切入睡前的准备,见到公主的第一面就蹲下身替他换为舒适的拖鞋。
绪晶着急地把人拉起来,漂亮的眼睛满是情窦初开的喜悦:“我要和艾祀王子订婚了!”
仆人的动作顿住。
“就在刚才,他向我求婚了!”
明朗的声线几乎把吉奥淹没,他掩下眼底所有的情绪,僵硬地站起身,“祝福你,我的殿下。”
“我为您感到幸福。”他听见自己宛如空心木头的声线。
——
水晶国的宫殿许久迎来了一位极为贵重的客人——黑曜国王子欧塔库,他的坐席几乎与这里的王平起平坐,却没有人敢说什么。
无非其他,国力强盛。
欧塔库的坐姿嚣张又狂妄,连同他不屑的眼神,似乎连这里身份最尊贵的国王都看不上。
他尝着水晶国为他精心准备的酒水,近乎残忍的问:“为什么要放过你们?”
“我要你们的水晶矿脉,如果不愿意,你还能拿什么更有价值的东西跟我换。”
听见黑曜国王子的要求,水晶国国王额头渗出了汗水,矿脉是他们国家赖以生存的东西,把这个也拱手让人了,跟不战而败简直没什么区别了。
但是这个好战的王子唯一看得上的又只有这个,否则凭借着黑曜国强悍的军事实力,大军碾压过来,像水晶国这种小而淳朴的和平国度说不定在短时间内就会被这群暴虐的家犬踏平,生灵涂炭。
国王只能用上了缓兵之计,他举起酒杯,“请再给我们一些时间考虑,会有让贵国满意的答复。”
欧塔库只是瞥了一眼,没有留下任何评价,不给面子地站起身,身后立马有人殷勤地为他整理衣袍。
在别人的花园横行无忌的欧塔库背着手,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侍卫。
他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被什么吸引了般。
凉亭里,美丽的公主低头写着情书,有蝴蝶落在了他的肩头也浑然不觉。
欧塔库知道会有人听着,他对着空气传达:“换成他,可以。”
绪晶心有所感地抬起头,撞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眸,不自知地礼貌地浅笑。
——
在离开水晶国的地界,有人急切地拦住车队。
绪晶不想也知道是谁,他还是做不到狠心地直接和爱的人诀别。
车上的公主掀开帘子和外面的人相见,眼神眷恋,“抱歉。”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即使都放不下浓烈的情感,他们互相都明白有些比儿女情长更重要的事情。身份的桎梏让他们只能舍弃一些东西,比如没来得及结出果实的感情。
“愿你去的地方能给你带来幸福,我的爱。”
艾祀注视着扬长而去的车队,目不转睛地说。
落后几步的祝福追不上疾驰的车队,幸福的婚后生活并未在美丽的公主身上灵验。
公主,不,黑曜国的王妃换上了嫁娶后的妇人装扮。身材因为束缚的衣饰更出挑诱人了,白净的脖颈袒露的面积更大了,让人不能轻易移开眼,华贵地象征着财力的黑曜石点缀在重工的项链,似冷酷无情的枷锁,似波斯猫的项圈,戴在了这位王妃的脖子上。
下人们经常悄悄议论,明眼人都知道这位被欧塔库王子强行娶来的美人并不高兴。从绪晶踏入国门的那一天开始,笑容就没有出现过在他的脸上。
凉亭的匆匆一瞥,是第一次,也是欧塔库最后一次看见他的微笑。
皇宫的众人纷纷感叹这副绝色的面容如果出现笑容会是多么动人的景象,这些话甚至被传进了欧塔库的耳中。
蒙尘的水晶。
这是众人对新王妃的别称。
绪晶坐在下位的椅子上,腿上盖着柔软的摊子,眼神瞧着门外摇曳的树影。
欧塔库在处理着堆积如山的文书,尽管他是好战的王族,同样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被文字中愚蠢的发言激得烦躁了,他就抬起头看一看被他喊来的人形摆设。
偶然会有微风溜进来,顽皮地玩弄绪晶耳鬓的发丝,尽管只是一丝,也足够观赏的人愣了楞神。
“你在这里过得不开心?”欧塔库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
侍奉在一旁仆从有些吃惊略微瞪大了瞳孔,如果不是随侍在殿前,他怕不是会揉揉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么温柔的口吻怎么会是出自那位暴虐为名的欧塔库王子。
绪晶反应慢一拍地回头,把思绪从自由的风和林间拉回来。
待在这里,不能与心爱的人相见,相反,待在水晶国,要目睹他珍视的子民被战乱牵连,无论在哪里,结果都是一样悲伤。
”不是的,殿下。“
”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你不应该这么叫。“
绪晶柔顺地低着头,”明白了,欧塔库。“
欧塔库的内心莫名窝火,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要比文书带来的烦躁感更加强烈,他忽视掉,重新握紧笔尖把注意力放在公文上,”你回去吧。“
做工华丽又繁复的裙摆掠过门边消失了。
欧塔库把看着措辞糟糕的公文揉皱,厌烦地砸在了脚边。
——
”你看,今晚的月亮多圆啊。“绪晶倚在窗边,不畏惧夜晚渗透在墙壁的寒意,任由月光洒落身上。
吉奥一眼也没有看向窗外,”是的,很美。“
浅淡的叹息飘进了吉奥的耳朵,绪晶的声音蕴含了化不开的遗憾,”他也会看见吗?“
”你说的是......“替王妃忌讳着现在的身份,吉奥并没有把那位让绪晶思念的人的名字说出来。
他的殿下,思念着某个人,却嫁给了其他人。作为应当为殿下分忧效力的随侍,他在殿下的身边却对殿下的痛苦无能为力。
甚至吉奥就在唾手可得的距离,遥远地凝望着他爱的人——的心、和□□都被自己以外的人瓜分。
吉奥觉得心脏在被蚂蚁噬咬,分解成蚂蚁肚子里的尸块。他干脆渴求上帝把它再溶解得彻底些,这样就不会再痛了。
殿下越是难过,他只会比他更难过百倍千倍。
吉奥是殿下忠诚的仆人、自幼成长的玩伴,现在亦成为了陪嫁的贴身佣人。他的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过绪晶一刻。
哪怕是亲自把绪晶送到花园与其他男人幽会,送到别国的皇宫寝房,他都一直把绪晶的一举一动,神情神态通通看在眼里。
绪晶说:”吉奥,我好想他。“
吉奥听见了自己无法习以为常的心碎声,他说:”我知道的,殿下。“
”你该叫我王妃了。“
他摇头,”您永远是我守护的殿下,殿下。“
哽咽的声音落入吉奥的耳朵。
逾矩的下人把满脸泪水的公主紧紧拥抱住,让公主的脸庞挨在自己肩膀,任泪水打湿。
他轻抚着绪晶的背脊,安慰道。
”您很快就不会难过了。“
”真的吗。“
”我答应您。“我一定会将您带离这个伤心之地。
很快很快。
——
皇宫的仆从们跪了一地。
低着的头颅,嘴巴紧闭,彷佛刚才在背后议论欧塔库王子是非的人不是他们一样。
打死他们也不敢想这些闲聊的话流到王子的耳中他们会面临什么惨遭人寰的后果,幸亏听见的人是王妃,如果对方心软,说不定会放他们一马。
绪晶对着这群鹌鹑般的后脑勺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但是王子...我的丈夫——他没有逼迫我做不喜欢的事。”
“还有,宫廷里那些无聊的虐杀案也不是他做的。“
听说最近的皇宫的园林里有好几起小鸟被残忍对待的事件,”暴君“欧塔库自然是仆人间最受非议的对象。
一位尊贵且势大的王子,绝对是他们最畏惧,同时也是辱骂贬低起来最痛快的人。
扭曲的心态早就在这群身份低人一等的人的思想里、在压抑的皇宫里生根发芽。
绪晶难得摆出一副冷脸。
他答应与黑曜国的王子结婚,是国家间约定俗成的交易,也是自己的决定。他思考不语,他可以厌恶自己或者把他交易过来的人,却不应该把内心表现出来惹人诟病。
酿成这些流传的是非也有自己的问题。
”下次别让我再听见你们抹黑欧塔库王子。“
仆人的嘴里生动地复述王妃的话,一字不漏地传达道。
”王妃是这么说的。“语毕,在欧塔库王子的颔首下,仆人回到了一侧的列队中。
有关王妃的事情,都会被一清二楚地转述到欧塔库的耳中。
他一向知道自己的凶狠残暴的形象流传在仆人间,他并不介意。上位者,只需要得到臣服,和他想要的。
名声对他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代价。
尽管有人不是这么想的。
看来,他的王妃比他本人还要更看重维护自己的名誉。
“明明王妃自己是被‘卖’过来的”——这些闲话绪晶不是没有听见,绪晶却从来没有为自己出过声。
欧塔库看向空的椅子,偶尔那里会坐着被传召过来当花瓶的王妃。近侍眼色极快地说:”我去请王妃过来。“
“不用了。让他休息吧。”
“是。”
近侍懊恼着,自从王妃的到来。他越来越摸不准殿下的脾气了。
只是今天殿下的心情看起来还不错,又是因为王妃吗?
“还有,把今天王妃训斥过的几个叫过来。”
是了,这才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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