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城

　　三月五日，特安部总部。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但伊里斯特这新官上任非但没有火，反而一拍完照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火速离开了，整个特安部除了摄影师以外根本没有人看到他。

　　本来人家伊里斯特就还在休假期，强行给他安排工作实在有违上城区的劳动法，于是他正大光明地把部长的活丢给了副部长，开着他那辆才从维修店里领回来的“爱妻”带着林旸一路杀回了下城区。

　　随着时间的逼近，距离拍卖会也只剩下十天，为了可以在船上得到他们想要的答案，于是两人都回到了下城区着手准备他们即将携带上船的“代价”。

　　这次开车的依旧是伊里斯特，兴许是这套不贴身的制服影响了他的发挥导致这次车速并不算快，于是林旸便将出发前特意准备的提神抗疲劳小零食（其实是过年没吃完害怕放坏了的零食）从后备箱取出来一路走一路吃。

　　伊里斯特这个人很奇怪，无论是零食还是饭他似乎都只对草莓味情有独钟，其他风味的他都是随便尝上一两口后就不乐意吃了。如果林旸执意要给他喂，那么那些零食都会被伊里斯特带着挑逗意味地用舌尖玩弄一番，最后趁着林旸不注意利用吻给他喂回去。

　　一来二去，明明是给他准备的小零食都被林旸喂到了的肚子里，起初还有些无奈的林旸在看到他一脸计谋得逞的模样便也不在意那么多了，只要他高兴就好。

　　自李文心在监狱里死亡的消息在新闻上登出后，伊里斯特做什么事都闷闷不乐，吃饭玩筷子看饭菜出神，打游戏拿火系角色打火抗怪，甚至就连事后清理都险些被他忘了，还是林旸强行把他架浴缸里解决的。

　　林旸对此没有办法，他所能做的就是尽量的利用别的事情去转移伊里斯特的注意力，让他不要继续沉浸在那段回忆里。

　　好在，这样的日子没持续多久，在伊里斯特将新的军礼服放回研究院后，便向林旸提出了要回下城区的想法。

　　“在前面换你开吧。”嘴里还含着草莓软糖的伊里斯特用余光扫了一眼仪表盘，含糊不清地向林旸说：“刚好前面有个加油站。”

　　“嗯。”林旸将方才喂给伊里斯特的零食包装用一个大塑料袋装起来，准备下车后一起拿去丟了。

　　下城区的加油站大部分都是私人代理加油站，占地面积相对于上城区的较小一些，因此当伊里斯特特意减速在加油站周围绕了一圈都没看到吸烟区时，眼里顿时多了几分不爽。

　　“还有半个小时就到城内了。”林旸知道这是他烟瘾发作前的征兆，但目前仪表盘上的油箱已经发出红色预警，他也只好提醒伊里斯特先去加油。

　　“98号，加满。”伊里斯特摇下车窗向一旁不知道在看着什么书的工作人员说。

　　“98号没有了，只有95号。”那工作人员也没想到居然会有玛莎拉蒂这样的车子出现在下城区，他抬起头来又打量了一眼伊里斯特，最后在看到他蓝黑色制服时瞬间认出了他的身份，于是他一脸无奈地说：“下城区一般没人加95号，98号的就更不用说了，这里距离a区收费站还有一百五十公里，实在不行你在开一段？”

　　“最近的加油站也没有98号吗？”伊里斯特耐着性子追问，他的语气里其实已经因为烟瘾即将发作而有一些不耐烦，但油箱里的油又的确撑不到他们到市区，于是他只能想办法先加上油。

　　“有倒是有，只是……”工作人员很明显地迟疑了一下，眼神飘忽不定地在伊里斯特的制服上来回扫。

　　“只是什么？”

　　“没什么。”工作人员并没有将他的疑虑说出，他给伊里斯特说了一个加油站的名字并提醒他在前面的岔路口下高速路后不用多久就能看到。

　　“安石加油站？”坐在副驾驶上调整座位的伊里斯特将这个加油站输入导航系统里，嘴里还低声念叨着导航系统上显示的距离：“五十公里……”

　　丢完垃圾坐上驾驶座的林旸顺手系上安全带，他还没来得及去看导航，上车第一件事就是把伊里斯特歪了的外套拉好，随后他才坐正了身子去看导航，“五十公里应该没问题，但是这个位置可能有点……”

　　“有点什么？”伊里斯特望着这一个二个都说话之说一半的样子，语气也不由得加重了些许。

　　“你还记得当年你在下城区做实验的那个病毒实验室叫什么吗？”

　　“好像叫什么国家研究院安石病毒研究所……”伊里斯特突然意识到了这两者之间的关联。

　　“在你死后，这所专门为你而建的病毒实验室便被易然强行关闭。”林旸关闭停车键准备起步，他顿了顿继续说：“关闭后，由于当时下城区特安部设备较为落后，以至于当年在对实验室里的病毒转移并消杀时出现了意外导致大量黄金病毒外泄，最终使得b区安石市十五万人全数丧尸化。”

　　车内一阵沉默。

　　“那……”伊里斯特很想问后来的丧尸怎么样了，但他又想起之前他无意间所翻越到的每年给下城区调配的物资清单，便没有继续往下说。

　　“在我在任的这五年里，我不止一次向上城区打过报告申请支援，但无一例外，每次申请每次都原样被退回，甚至有几次还显示文件未被打开。”林旸自嘲地摇摇头，将车速提到了一百二十码。

　　“等等。”伊里斯特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严肃地问：“那些被感染的市民身上身上只出现了黄金化吗？”

　　“据说还有少量的皮肤腐烂以及啃噬同类的古早丧尸，但大部分都是黄金丧尸。”林旸非常肯定的说。

　　“不可能。”伊里斯特突然加重了语气，“黄金病毒不具有侵染其他病毒的特性，而且当年我在这个实验室根本没有做与黄金病毒有关的项目，我做的明明是电子干扰素。”

　　“什么？”林旸又再度发动了他一激动就减速的老毛病，方才还快飙到两百码的车速又被他极速回落，但此刻他来不及向伊里斯特道歉，“你刚刚说研究什么？”

　　“电子干扰素。”伊里斯特被他这一下甩的不轻，他双手扶着仪表台狼狈地抬起头来狠瞪林旸一眼，“你能对我老婆好点吗？”

　　这时的林旸可不想去和他做这些无用的口角之争，导航上已经显示出安石加油站就的位置。林旸为了能从伊里斯特那里打听到更多的信息便刻意降低了速度企图拖延时间，“什么是电子干扰素？”

　　“半世纪前由某位争议颇多的科学家所提出的一种作用不明的干扰素。那位科学家声称所有病毒里都有一种人类无法观测到的物质，那种物质可以通过特殊频率与某种电子设备链接。而有心之人可以通过该种电子设备控制病毒，从而达到定向感染。”伊里斯特一边回忆着当时他做实验前所搜寻到的资料，一边眺望着窗外那逐渐荒凉且寸草不生的城市，眉头紧成了一团，“在下城区研究黄金病毒的第一年我就在黄金病毒体内发现了一种新全新的且难以被观测到的物质，于是我便从上城区申请调配所有的莫名消失但不知为何消失的丧尸病毒运来下城区，对其进行集中观测并检测是否有那种物质。结果在我即将要得到答案的那一天早上，我吃包子被噎死了。”

　　“真的是被噎死的吗？”林旸依旧对这个离谱的死法保持怀疑，他看了一眼眼前越来越近的加油站，不由得提了些速。

　　“真的。”伊里斯特仿佛不愿意承认那段悲剧的故事一般，“你知道我为了等那个实验结果在仪器面前蹲了几天吗？”

　　“三天，整整三天，我不吃不喝不睡觉地在那个仪器面前守了三天，好不容易反应结束了我说我去吃个早饭回来再看，结果早饭吃完就再也看不到实验结果了。”伊里斯特的语气里有些惋惜，“其实这不是最难过的，最难过的是因为该项目为国家项目具有一定的保密性，等我复活想要得到结果时他们告诉我我无权查看。”

　　林旸：“……”

　　那真的很惨了。

　　幸好该加油站距离安石市还有一些距离，因此路边除了有些没来得及清理的丧尸以外，倒也还算安全，伊里斯特从车上取出一套防护服装备好，一个人下车去自助加油箱前取下油枪去加油。

　　在加油的间隙，他还趁机将四周丧尸都大量了一圈，大部分丧尸的确均为黄金丧尸，只有少部分的身上出现了红梅状以及全身腐烂状。

　　那一切都说的通了。

　　伊里斯特趁上车透过隔离服用手机拍下几张关于这些丧尸的症状，随后他便拔下油枪换下防护服回到了车上。

　　伊里斯特打开一瓶被林旸放在中控台上的草莓味ad钙奶，一边用牙咬着吸管含糊不清的正在向谁发信息的林旸说：“等会儿到了总部你在以你的名义向上城区写一封关于石安市病毒泄露案的报告，明日我就派专案组下来协助你们清理。”

　　“嗯。”林旸按下了发送键并抬起头来向伊里斯特问道：“我刚刚收到一条任务交接通知，他们说王水疫苗的案子被移交给了那位新指挥官。”

　　“啊对。”伊里斯特仿佛才想起这件事一般，他松开那被他咬瘪了的吸管，说：“由于职位的调动，王水疫苗的案子被归到了新的指挥官手下，不过这位新指挥官你也认识。”

　　“不会是白琛吧？”林旸在听到你也认识的那一秒瞬间想起他那个只加了微信的“师弟”。

　　“对。”伊里斯特说，“不过现在得叫他白指挥官了。”

　　·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而下城区特安部也迎来了两位“新人”。

　　一位是被林旸风风光光带回来的今天上任的上城区特安部部长，一位是板板正正穿着指挥官军礼服被王部长亲自从机场接回来的白琛。

　　在应付完王部长后，白琛就像那被欺负了的孩子一般绕到了伊里斯特的办公室里向他抱怨下城区的条件艰苦。

　　“部长啊你下来前怎么没和我说这里出任务的武器都有限制啊？”白琛绝望地向靠在林旸办公椅指导林旸写申请的伊里斯特哭喊道。

　　“没事，更艰苦的还在后头呢。”伊里斯特弯腰替林旸删掉两个不合适的词，“明天你还要带人去清理安石市剩余的丧尸呢。”

　　“啊？”白琛瞬间石化在原地。

　　说好的只用蹲办公室打游戏还双休加五险一金工资贼高呢？

　　还不如回去当兵。

　　“部长，我现在辞职还来得及吗？”白琛的目光又落到了他的直系对接人林旸身上，看着林旸那满脸防备的神情，人已经快要偷偷的碎了。

　　“来不及了。”伊里斯特依旧没有抬头看他，他推了推他那有些下滑的眼镜，心不在焉地说：“对了，下城区没有给你配车，明天跑现场你要么起早点和他们挤一辆要么等我起床送你一起过去。”

　　“不不不不用了。”白琛赶紧拒绝了伊里斯特的“好意”，先不说他旁边那敌意巨大的林旸，就伊里斯特那惹不起的起床气，他宁可和那帮人挤挤也不坐他两的车。

　　“那你先回去休息吧，宿舍在隔壁二楼，别走错了。”伊里斯特不耐烦地向白琛挥挥手，示意他快滚。

　　仿佛被骗进诈骗窝的白琛麻木不仁地走入了他的宿舍，但他并不知道的是，更绝望的还在明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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