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掉马后竟是我师尊

作者:疾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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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冠冢


      只这一句,程渊终于不再挣扎。

      楚见山抬手,第一道雷刑劈在他身上,几乎是瞬间,痛麻的感受遍布全身,程渊只觉得所有的疼都汇聚在了心脏那一处,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开,生长在他的血肉里。

      “师尊……”

      他跪在地上,慢慢向楚见山爬过去,不知道在奢求什么。

      可结界再次闪动,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楚见山甚至没有留给他喘息的时间,不愿听他半句言语。

      三十道过后,程渊的意识已经不太清醒,只凭着身体记忆想要站起身来,想去触碰模糊视线中的那个青衣人。

      他费力从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师尊……何必这么麻烦,不如直接全部一起来。”

      楚见山站在原地,袖中的手微微颤抖:“朽木难雕。”

      正如程渊所言,结界开始蓄积能量,数十道雷刑开始慢慢汇聚,他跪在原地,仰头透过结界看向天边。

      乌云盖日,不见天光,说不上什么好天气,偶有几只孤鸦飞过,又摇晃着落在枯树枝上,扇动两下翅膀。

      这样的景象莫名又让他回忆起了青遥城的那一晚,湖边的枯树枝下,楚见山奔过来扑在他怀里,那样温暖的触感,他恨不得烙在心里,这辈子都不再忘记。

      是他错了,错的离谱。

      一道白光袭来,雷刑应声而至,程渊缓缓合上双眼,滚烫的水珠顺着面颊划到脖颈,不知是血是泪。

      铮——

      比雷刑先到的是方岚剑,可惜也并没有阻挡多少,大部分还是透过方岚,直穿去程渊的身体。

      “程渊——!!”

      白千帆想要冲过去,却被其他人拦了下来,眼睁睁看着程渊生生受下了这一击,甚至身子飞出了结界,地面满是血迹。

      李熙大怒:“白千帆!公然扰乱行刑,你是要与长锦山为敌不成!”

      白千帆胸膛起伏,喘着粗气:“李堂主,已经够了。”

      楚见山垂目不语,眼神一直落在刑台下的那人身上,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喘不上气来。

      忽而,他高声对着众人道:“长锦山弟子程渊,不遵门规,私通奸佞,暗害掌门夫人,特于今日……逐出长锦山。”

      他身边的下人会意,将程渊拖到了刑场边的断崖处。原话是逐出长锦山,自然不会将他好声好气的请下山去,从这里扔下去,能不能活也是看命数了。

      到了断崖边,程渊还有些意识,从这里往下看去,只有层层云雾,他心里突然涌上了一股解脱的感觉。

      “这……”一直沉默的姜檐突然开了口:“一百道雷刑,似乎还未受完。”

      他旁边的李熙弯腰作揖:“是,还余五十道。”

      众人皆看向了楚见山,可楚见山没有继续让他受刑的意思,而是抬手引起了流音剑,对准了程渊。

      程渊在看向他的一瞬间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这一剑,只怕是为了为了抵楚清澜的那一剑,为了宣泄他心中所恨。

      他此时已经重伤,无论如何是躲不掉的,他也甘愿承受这些代价,可为什么……非得是流音剑呢?

      这把剑是楚见山在他十岁生辰时送给他的,当时高兴了好久,抱着楚见山不肯撒手,说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他没有灵剑了。

      他的祈求没用,楚见山还是将剑刺了过来,流音,向来听他的话。

      程渊的身体被一剑贯穿,他身体不稳,踉跄着向后倒去,身后,是万丈深渊。他没感觉到痛,只听得见耳边呼啸的风声和白千帆最后一声嘶喊。

      众人沉默半晌后,忽传来一道人声:“那这剩下五十道……?”

      白千帆几乎失力,红着眼瞪李熙:“从这里掉下去,他还有几成可活?已经这样了还不打算放过他,是准备找到他的尸首拉回来继续受刑吗!”

      李熙欲解释,却被楚见山抢了先:“剩下五十道,是给我准备的。”

      姜檐微微蹙眉,问道:“师弟这是何意?你从未有过什么过错。”

      “有的……”楚见山有些站不稳,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我有错……”

      众人正不明所以,面面相觑,李熙却突然善解人意了起来,笑的温柔:“不过是没有教导好徒弟,算不上什么大错,楚仙尊这又是何苦?”

      “还是说……仙尊有什么不得不罚的理由?”

      “是,”楚见山承认:“我有大错,悖逆人理,罔顾人伦。”

      李熙眉梢微挑,期待着他能说出什么惊为天人的错。

      楚见山垂眸:“我同程渊……师徒□□。”

      “你……!”

      李熙被震惊得说不出话,即使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可这样的消息还是让她惊愕失色。

      姜檐像是被气着了,奋力压下自己怒气,对楚见山道:“师弟怕是糊涂了,来人,送他回去休息。”

      楚见山抬手屏退了众人,提摆跪了下来,逐字逐句道:“我同程渊,相处已有半年之久,他年纪尚小不懂情爱,是我引诱他,如今他做出这样的事,也是我教导无方,我……不配为人师尊,特此求掌门师兄,允我领罚。”

      “长锦山怎么能出这样的一对师徒?”

      “实在是……太恶心了。”

      “两个男人怎么能……!”

      “我竟不知楚仙尊竟有断袖之癖,亏我之前还觉得他高风亮节。”

      污言秽语不停传进楚见山的耳朵,他没什么反应,倒是姜檐面子上挂不住,指着楚见山的鼻子打骂:“你……你疯了你!这种事也能干得出来!干出来也便罢了,竟还有胆量说出来!你要领罚是吧,好,我成全你!”

      姜檐气极挥袖离开,楚见山朝着他方向磕了一个头,高声道:“谢掌门成全!”

      白千帆紧闭双眼不愿再去看,周围的弟子散了不少,可也留了一些想要看热闹的,面上挂着讥笑,紧盯着楚见山。

      楚见山抬起手,五十道雷刑凝于一道,蓄势待发。

      白千帆瞪大双眼,想去拦着也恐怕来不及了,他心里清楚,楚见山这样做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自我惩戒,想用痛苦来盖过心里的愧疚。

      可随着楚见山一口血吐出,白千帆也发现不对劲了,以楚见山的灵力,不该让他这么快就撑不住。

      “楚见山!”他冲过去,撑着楚见山的身子,心里开始忍不住犯嘀咕,于是将手搭在了楚见山的脉搏上。

      “你……你干什么了!”白千帆大惊失色:“你的修为怎么就剩这么点了!”

      楚见山不说话,白千帆心里也清楚了,忍着心里的怒气,低声骂他:“你果真是疯子!”

      这是楚见山昏过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之后的两个多月,他都是在半梦半醒间度过的,听到最多的就是白千帆的声音,可惜他神志不清,也听不清楚。

      他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彻底清醒过来的,一睁眼,就看见茶桌旁坐着一个人,太阳刺得他视线模糊,下意识轻唤了一声:“阿渊……?”

      “醒了?”白千帆走过来,习惯性地替他把脉:“还好,身体在逐渐恢复了,你要是再不醒,我都要怀疑自己的医术了。”

      楚见山反应过来自己叫错了人,垂眸没再说话,睫毛轻颤着不知在回忆什么。

      “行了你,”白千帆劝他:“过去的事都这么久了,没必要再念念不忘了。”

      “话说你就不好奇程渊怎么样了?从醒来到现在竟没问过一句,不像你啊。”

      提到程渊,楚见山才微不可察的有些反应,想开口说话,嗓子却哑得生疼。

      白千帆会意给他倒了杯水,温润的茶水划过喉咙,才让刺痛的感觉消下去了些。

      楚见山问:“他,是不是回到临邑门了?”

      白千帆挑眉:“呦,这么笃定呢,拿什么换的?”

      楚见山不想说,又要翻过身躺下去。

      “逃避也没用,你还能瞒得过我?”白千帆一件一件细数他的罪行:“把程渊锁在天牢里,不让人给他消息,是怕他为了你自戕;对他放下狠话,是为了让他彻底同你决裂,不再回来;只有五十道的雷刑,逐他出长锦山,都是为了他让带着仇恨活下去,以及你散了大半的修为,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全都给程渊了吧,怎么给的我不清楚,不过你这么自信他没死,应该是猜到了临邑门会救他;而你当众说出师徒□□的事,也是为了让众人把矛头指向你自己,好让程渊喘口气。”

      “这么了解他,却全都被你当成算计他的把柄,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楚见山把头埋在被子里,声音有气无力:“白千帆,你真的很啰嗦。”

      白千帆翻了个白眼:“行行行,我啰嗦,那你就不想知道,程渊到了临邑门以后的事吗?”

      楚见山默不作声又把身子翻了回来。

      白千帆沉默了会,说道:“乔奕……退位了。”

      楚见山抓紧了被子的一角,一时没有言语,乔奕退位,那首当其冲会继位的是谁,可想而知。

      长锦山临邑门双方正是如火如荼的时候,乔奕选在这个时候退位,有百害而无一利,除非,他原本就没打算让临邑门赢了这场仗。

      “白千帆,”楚见山突然出声,“我好像……知道乔奕是谁了。”

      白千帆一头雾水:“乔奕,不就是乔奕吗,还能是谁?”

      楚见山垂眸:“说来话长,以后再同你讲,我阿姐……”

      剩下的话他没说完,但白千帆清楚,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掌门夫人已经下葬,就在后山处的枫林,掌门下令不许任何人过去打扰,衣冠冢也安置了,有时间你可以过去看看。”

      楚见山点点头,又问:“季时呢?”

      楚清澜死的时候季时吓得不轻,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白千帆道:“他现在情况也不太好,每日守在夫人衣冠冢前,开始林木木还在,多少能安慰安慰他,后来青遥城出了事,她也没理由再在长锦山待下去了。”

      楚见山问:“青遥城?那里能出什么事?”

      “说是出了命案,临邑门说是派人过去查探,实则是把他们半围了起来,城北还好,城南已经几乎是临邑门的地盘。”

      白千帆道:“好了,先别管这么多,这几日别乱跑,先把身体养好。”

      楚见山听话点头。

      不乱跑,不可能的。

      傍晚的时候,稍微能下床,楚见山就离开了未眠居。

      去的地方只是楚清澜的衣冠冢,他不敢去阿姐的墓前,有他这样的弟弟,活着的时候没少让她操心,死后就让她清净清净吧。

      衣冠冢设在了汀兰轩后山,一片寂静的林子里,环境倒也算幽雅。

      楚见山蹲下来,伸手摸了摸面前的石碑,手指在楚清澜三个字上停留了很久。

      “楚见山?”身后有人叫他。

      楚见山回头,看见的正是季时。

      他手里提着不少祭品,给楚清澜上完香又拜了几拜后才敢抬眼看向楚见山,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竟然就像陌生人一般。

      终究是楚见山先开了口,问他:“怎么不去枫林?”

      楚清澜真正的墓在那里,季时又没犯什么错,只要同姜檐说说,没道理不放人进去。

      季时垂下头,手指扣弄着衣袖,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半个字。

      楚见山一针见血:“你在自责什么?”

      季时停下了手上的小动作,沉默了会,道:“那天,我本来能挡住那一剑的。”

      楚见山问:“什么意思?”

      “就是,阿……程渊的剑刺过来时,我本来能挡住的,佩剑不在身边,哪怕我用身体给师娘挡着,她也不会……”

      “可我犹豫了……”

      一阵微风略过两人之间,烧尽的香灰被折断,悄无声息的落下。

      “不怪你,”楚见山对他说道:“这并不是贪生怕死,只是面临危险的本能反应,阿姐也不会怪你的。”

      “我心里都清楚……”季时垂着头,肩膀轻颤着,像是在忍着哭腔:“可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后悔,我这样没有价值的人,就算死了又能如何?如今师娘死了,这么多的人都会因此痛苦,我也没办法面对师尊和阿笙。”

      楚见山拍拍他的肩膀:“痛苦不是通过多少来比较的,若那日死的是你,我也一样会难过。”

      “别哭了,”楚见山试着缓和气氛:“你可是以后要做大英雄的人,大英雄可不能随便哭。”

      季时点点头,勉强止住了即将脱框而出的泪水。

      楚见山问道:“对了,阿笙呢,她怎么样了?”

      季时抹了抹脸上的泪:“她被师尊照顾着呢,师娘死后,她就生了场大病,好久没出过屋子了。”

      楚见山听闻心里有些担忧,阿姐已经不在了,万不能再让阿笙出了什么事,他转身想走,却被季时拦了下来。

      “如果你是要去看阿笙的话,还是别了……师尊他……他说不想看见你。”

      楚见山垂眸不言,从他和程渊关系公之于众的那天,他就猜到了这个结果,还好,还算有些心理准备。

      见楚见山不说话,季时又有些着急,小声问他:“你和他……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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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8个月前 来自:安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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