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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星
虎部受袭一案,拨云见日,乌璇受湮灭印所辖制,帮玱隐混入虎部,背后不设防,他们才能偷袭成功。
乌璇已死,妖界未必没有其他暗藏的钉子,为这事棠清烦躁不安,拉着虎部几位心腹商议对策。
听姜浮玉说完,罗重衣两指来回摸下巴,“是个麻烦事,不过以棠清的手段,不如将怀疑的人都杀了,一劳永逸。”
她说的是玩笑话,姜浮玉笑笑,说道:“棠清对敌人凶残,不至于对自己人下手。”
妖界的事她不掺和,但涉及珈蓝山,棠清才特意叮嘱姜浮玉和自己提起这件事。罗重衣思索道:“玱隐那废物背后有人撑腰不奇怪,现在看来,背后之人没那么简单。”
“棠清能活捉他最好,幽冥十八层地狱,我不信他不吐真话。”
姜浮玉:“只怕活捉他,他会和乌璇一样下场。棠清正为这事苦恼。”
杀他?又想要他吐露知晓的真相。不杀他?却也由不得自己,玱隐身上若被下了追魂术,活捉他问不出什么。
“不管,让她先苦恼着。”罗重衣弯唇笑,勾着她的肩往观星崖去。
只是不巧,她们来晚了,观星崖有人在,她们听见动静回头,改散漫坐的姿势为站,“殿下。”
好地方被霸占,罗重衣冷下脸,“你们为何在这?”
“司星监算出今夜有流星雨,我们在学堂听说珈蓝山的观星崖视野最好,故而相邀前来。”
罗重衣不悦,却说不得什么,观星崖谁都可来,她来晚了,难不成赶走她们?
不过她倒真有点这想法,侧头看了眼姜浮玉,姜浮玉轻摇头,“换个地方。”
罗重衣心说以后定要将观星崖封住,再不让外人进来。
除去观星崖,还有别处。姜浮玉带她前往,山下是一汪清潭,倒映圆月,山上是一片海棠树丛,僻静清幽。
罗重衣靠近看花,边道:“我殿门口那株海棠树,就是从这移栽的?”
“是。”姜浮玉抬手抚摸花瓣和绿叶,“我在妖界寻了好几处,只有这处的树冠最盛,花期最长。”
“为何是海棠?”罗重衣站直,眸中含笑看向她。
“殿下记得荧惑海鲛人领地的那株海棠吗?”
罗重衣当然记得,海棠花散满天,源于姜浮玉的一道力量为她遮挡最后的风雨,哪怕她并不想承认,在那时开始对姜浮玉起了别样的心思。
“在那棵树下,我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罗重衣折下一支花,插在她发间,“因此要在我殿门口种一株,用它来提醒我?”
她的脸凑得极近,姜浮玉笑着嗯一声。
罗重衣掐住她的下颌,同她算旧账,“你拿着玉坠和参商来和我说物归原主,又巴巴送我海棠,反复无常的女人。”
“到底是谁反复?”姜浮玉张口欲咬,被她躲开了,“我只不过借机试探,殿下若连人界旧物都不愿意要,又怎会要我。”
罗重衣哼声,甩开手,眼前变出一座凉亭,她慵懒地靠在一角,“某人不是说在人界保护我,仅仅是为了阿绮能好好照顾棠清。那我留着旧物有何用?”
这话……在记忆中搜寻,姜浮玉想起来,回妖界第一日,棠清带她去幽冥,虽是周绮亲口说的,但她没反驳。
姜浮玉悔不当初,若她能辩解两句,她与罗重衣不至于多出这些波折。
她脸色变幻,看样子是想到当日情形,罗重衣朝她勾勾手指,“浮玉,过来。”
姜浮玉攥住她的五指在她身侧坐下,“殿下再说,我今夜都要悔得睡不着了。”
“是吗?”罗重衣笑出声,顺势倚在她肩上,抬头望天,“观星崖由我娘亲亲手开凿,她为了讨阿娘欢心,测算天文选定好位置,今夜本想带你去,可惜那群小废物在,搅了我的计划。”
“这儿也不错。观星崖人多眼杂,我更想与殿下独处。”
罗重衣从她肩膀滑落,躺在她腿上,信手一挥,凉亭盖逐渐透明,可见繁星。
“千年难见的流星星群坠落,壮哉,美哉。”只是不知为何,她的语气中听起来,带着些遗憾。
或许是为没能去观星崖而遗憾。姜浮玉执她的手,五指与她紧扣,“星雨绚丽,好美。”
罗重衣指向天空,在一阵一阵的流星雨里,看到北斗,紫微,太微,忽明忽暗,“浮玉,哪一宿哪一颗最好看?”
姜浮玉抬起头,如她所言认真地望向天空,左右比较,片刻后,她垂眸看罗重衣的脸,勾唇道:“三垣二十八宿,都不及我怀里这颗星。”
罗重衣眨眼,未反应过来,直到姜浮玉唤她:“阿星。”
“我不想像旁人一样以殿下称呼,重衣不够亲近,思来想去,唯有阿星合适。”
罗重衣拿下面具,抓住姜浮玉的衣领将她带得弯下腰,反手扣住她的后颈,“再喊一遍。”
“阿星。”姜浮玉嗓音温柔,垂首拉近她们之间最后一截距离,蜻蜓点水般在她唇角落下一枚吻。
唤她阿星的人不多,棠清,天后,还有…张白苏。自出生起娘亲和师姐们都喊她的乳名,成年后有了罗重衣这个名字,却也没几人喊。
称呼她殿下的很多,四界内“殿下”也多,从姜浮玉嘴里说出阿星这个名字,她十分欢喜。
手中面具砸在地上,无人管它。在停顿呼吸的空隙里,罗重衣嘴里念着姜浮玉的名字,姜浮玉知道,她在说喜欢。
幕天席地,做不得太出格的事,姜浮玉替她拭去唇周痕迹,罗重衣仰躺望天,一双长腿抬高抵在廊柱上,不舒服,姜浮玉召出碎叶,浮在半空供她放腿。
“我想起今日学堂一桩事,还未同你说。”
“嗯?”
“今日课上我大意,让张白苏探我的脉,她在课上当着一众人的面夸我灵气至纯,我编造说吃了棠清从荧惑海带回来的灵果。”
罗重衣问:“她单独探你的脉?”
“不是。讲到梵脉,她挑了一些妖族仙族的人亲自教授。”
“那没事了,她信得过,不会乱说。”
脚下一空,罗重衣的腿摔落在地,她坐起身,气得直呼她名,“姜浮玉!”
罗重衣那么笃定的语气说她信得过,把她当成自己人一般。她们有年少之情,即便现在,张白苏自请来学堂授课,对她存的心思昭然若揭。
“你为她凶我?”姜浮玉先声控诉她。
罗重衣被她荒谬的问题逗笑了,抽出玉箫,吐一个字戳她一下,语气威胁,“我、凶、你?再说一遍。”
“她喊你阿星。”姜浮玉夺走她手上玉箫,插.入她的腰间,低头替她理顺莲花玉坠的络子,“我只能站在旁边,听你与她谈笑,多可怜。”
姜浮玉啊姜浮玉,我还当你是无暇璞玉,原来心眼不知转了多少道弯。罗重衣的气说没就没,弯下半截身子和她对视,“哦?有多可怜?”
不知她了解多少往事,罗重衣索性一块说给她听,“珈蓝山几百同门师姐妹,只有我、棠清,还有张白苏活下来了,她知晓我的身份。本是断了联系,后来拿到返生凤草后,妖族信得过的医者中,无人可救棠清,我只能去寻她帮忙。”
“这些我知晓。”
姜浮玉还要开口,罗重衣受不了,一张嘴堵住她要说的话,手控住她的腰肢,半晌,凝着她的眸子,“还想问什么?”
恰巧提到张白苏,又恰巧想到一些不愉快的往事,姜浮玉不愿藏着,当罗重衣面发作,被她哄着,竟也生出别样心动。
她低声道:“不问。我想说,可惜没能比她早与你相识,若我在,与你最相配的定是我。”
若我在,你不必受太多伤。
罗重衣骄矜地挑眉,“这么自信啊?”
姜浮玉负气咬一口她的鼻尖,罗重衣摸着鼻子,“早就想咬了,是不是?”
她吐字含糊,能听出笑意,“人界是我的一场少年梦,不也阴差阳错圆了你一次遗憾?”
罗重衣在笑自己,她纠结姜浮玉因人界的她才喜欢上自己,可人界的罗重衣,是她亲手写下命书,性格与年少的她别无二致。
如果没有姜浮玉,她没恢复记忆,她不是冥王罗重衣,结果将是如出一辙地惨烈。回幽冥后,她为逝去之人安排下一世安乐一生,聊作昔日无能力挽狂澜的慰藉。
“人界后面那些事再晚半月发生,我定会同你表明衷心。”
时间不等人,人界事赶事,她未来得及循心而动,做些什么,就结束了。
姜浮玉抿唇,口太渴,她忍不住想去亲她。
“不许动。”罗重衣喝止,偏头躲开她,“再来一次,我从人界回到幽冥,多半也会先不认账。”
“就不能哄哄我说点好听的?”姜浮玉嘴角下耷,“阿星。”
“星”字拖长音,软软的像在撒娇,罗重衣身体颤了颤,目不转睛凝着她的眼睛。
姜浮玉的眼睛很漂亮,如美玉般玲珑,而昨夜,这样一双眼睛为她失焦,泪水朦胧。
有些事,食髓知味。
天际流星雨已停,零星几颗划过苍穹,罗重衣退开,拉住她的手往回走。
姜浮玉呼吸不稳,摸了摸鼻尖,眼神迷蒙地看着她,“去哪?”
“安然峰。还债。”
——我多半也会先不认账。
——去哪。
——还债。
原来你也会表露心思。姜浮玉笑了,在身后不停地晃她的手,忽而唤她阿星,忽而唤她殿下。
“可是,从人界开始算的话,殿下,债台高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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