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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椅
江州多平原，如今已入深秋，寒风毫无遮挡从四面八方吹来。
程陆遥早早裹了厚厚的袄子，戴了一顶雪狐白毛镶边的帽子，与顾老爷一同吃过早膳，便出了门。
路上，江州的百姓人来人往，纷纷往集市去。
“夫人，听说今日江州集市赶集，这附近的村落都会有人来，一会人多拥挤，夫人不如别下车，让奴婢去吧。”小蝶道。
程陆遥摇头:“不用了，这些图纸木匠未必看得懂，我需亲自去一趟。”
小蝶嘀咕道:“夫人画的这又是椅子又是轮子的，奴婢也是第一次见。不过看起来很像快运总部里的小推车。”
“差不多，有异曲同工之妙。”
说话间，江州集市到了。
菱湖护着程陆遥，一路寻到了木匠铺子。
“这位夫人，您要看点什么？桌椅板凳、床榻摆件，我们这应有尽有！”掌柜的是个面容和善的中年人，看到程陆遥，忙从柜台里迎了出来。
程陆遥道:“我也是打听到你们这家铺子木匠手艺了得，这才前来看看。”
说着她将图纸递了出去:“掌柜的，您看看，此轮椅可能做？”
“轮椅？”掌柜的接过，大致浏览了一遍，自得道:“这轮椅颇有巧思，可是为了方便不良于行的人出行？”
“正是。”
掌柜的又仔细看了片刻:“这图纸标注清晰，就是这椅子的样式看着有些老旧。”
程陆遥:“椅子样式可以更换，最重要的是做到舒适，轻便。若是掌柜的有推荐，也可行。”
“正好铺子里有些椅子样式，夫人且随我来。”掌柜的引着程陆遥去到了商铺后头，那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椅子。
程陆遥仔细挑选了一把样式。
“轮椅三日之内就能做好。这价钱嘛，金某有个不情之请，想与夫人商量。”金掌柜道。
程陆遥了然于心:“掌柜的可是看中了这图纸？”
“正是正是。”金掌柜道:“这轮椅虽然常人用处不大，可江州有许多富户皆有长者，他们苦于不良于行而不得出门。若是有了此物，想来这些长者也能有个不错的晚年。”
“掌柜的大善！”程陆遥道。
金掌柜闻言笑得爽朗:“夫人谬赞，这只是其一，金某这么做其实也不过是为了多赚钱银钱罢了。”
“金掌柜要这图纸也不是不可。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金掌柜顿时了然:“啊，这规矩金某也是懂的。这样吧，卖出一辆轮椅，金某就给夫人三分利。时限就未来十年，可否？”
“金掌柜大气！”
十年时间里，每卖出一辆轮椅就给她三分利，算得上是颇为不错的买卖了。
“只不过我想与金掌柜换个买卖。”
“愿闻其详。”
程陆遥扫了一眼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马车，道:“这三分利就攒在金掌柜这，等什么时候可以攒上一辆马车的价钱，金掌柜就给我送一辆马车，如何？”
金掌柜略一思索，笑道:“夫人这是又给金某介绍马车生意啊！”
“左右马车是要用的。金掌柜是实在人，这马车做的也比旁家的好。一事不凡二主嘛。”
“哈哈，好说好说。只是夫人也说金某家的马车比旁人家的好，这马车说来不算太贵，却能用上好几年。
夫人这轮椅的银钱，想必很快便能攒上一辆，都换成马车，夫人家用得着这么多车马？”
程陆遥莞尔:“掌柜的不必担心，做好的马车只管送到江州快运便好。”
“江州快运！”金掌柜略有诧异:“原来府上是江州快运的？那里的鹏来管事是金某的故友，一个月之前还从金某这购过一批马车。”
“正是鹏来管事介绍我来的。”说着程陆遥让小蝶付了定银。
金掌柜忙道:“既是鹏来管事介绍来的，这辆轮椅的银钱便不必给了，就当金某给夫人的见面礼。”
程陆遥也不推辞，让小蝶递了一张薄薄的竹片。
金掌柜接过，就见上面写着【江州快运免行券】的字样，还有江州快运的章印。
“这是？”
“这竹券就送给金掌柜，往后贵店若需要快运送货，不论何时何地，江州快运都可免费运送一次。”
金掌柜一乐:“这倒是好东西，不瞒夫人说，金某正有一批货物要送到京城，不知这江州快运可接？”
程陆遥点头:“金掌柜凭着这张竹券，便是让快运送到天边，也莫敢不从。”
“哈哈哈……这倒让江州快运破费了！”金掌柜闻言甚是开怀。
二人商议好取货时间，程陆遥便告辞出了门。
……
集市里人潮涌动，菱湖小心护着程陆遥前行。
小蝶在程陆遥身侧左顾右盼:“夫人，出门时顾府的丫鬟说今日集市里有杂耍。”
“你想看吗？”
“奴婢幼时看过……”说着小蝶突然一顿，目光直直地盯着不远处。
程陆遥说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那是一个面摊，摊主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正在下着面。摊位上还有个年轻妇人，手脚麻利地收拾着碗筷。
两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坐在一边抓小石子。
她们的面容与小蝶有几分相似。
程陆遥再看向小蝶，见她已是泪眼朦胧，见她看过来忙擦了擦眼泪。
程陆遥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眼菱湖的肚子。
“菱湖，你饿了吧，我们去吃点东西。”
菱湖‘咦’了一声:“夫人，我刚吃过……好吧，我肚子饿了。”
程陆遥朝前走去，直到路过那面摊。
“就这家吧。”
小蝶神色紧张:“夫人。”
“凡事随心。”程陆遥挑了一张空桌坐下。
年轻的妇人连忙走了过来:“几位想吃点什么？”
“婶子这都有什么好吃的？”
“哟，姑娘您是头一次来江州吧！我们这的片儿川、鱼汤面都是味道极好的。这个时节还有我家秘方腌制的酸萝卜，最是可口。”年轻妇人如数家珍地介绍着。
程陆遥看向小蝶:“我不知道江州有什么面好吃，还是你点吧。”
小蝶听到她的声音浑身一震，缓缓抬起头来，却是不敢看那妇人。
“片儿川好吃，再，再来点酸萝卜。”
“好，就按她的来。我们每人一份。”程陆遥道。
那妇人爽快应了声，又道:“片儿川可以一人一碗，这酸萝卜分量多，你们三人一份就好，省的浪费。”
“好。”
待妇人离去，小蝶僵硬的脊背才松了下来。
程陆遥道:“我们来江州也有数日了，你没有打听你爹娘的下落？”
小蝶点点头:“奴婢之前和夫人说过，不打算再见他们了。”
“所以今日才如此意外？”
小蝶:“奴婢不知道他们的摊位在这里，如果知道……”
“知道了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你既下了决心，便随心就好。可今日既然巧然遇见，也是一种缘分。
那两个是你妹妹吧？”
小蝶看向那两个衣衫打着布丁的女孩，哽咽道:“我知道他们又生了三个女儿，还有一对龙凤胎。我寄了好些银钱回家，可两个妹妹还是没有新衣服穿。”
程陆遥向不远处的两个女孩招招手。
两个女孩半信半疑地走过来:“大姐姐，你叫我们？”
“你们在这做什么？”
“玩啊。”
“冷吗？”程陆遥问。
小女孩擦了擦鼻涕，摇头道:“不冷啊，刚才我们还去看火了，一点都不冷。”
“是啊是啊。大姐姐你这衣服真好看！你也很好看。”
“哈哈，嘴巴真甜。”程陆遥将之前买的一袋饴糖递过去:“吃吧。”
两个女孩面面相觑，却是谁也不敢拿。
小蝶见此，忍不住抓了一大把饴糖塞进两人口袋。
“来来来，姑娘们你们的面好了。哟，姑娘怎好给她们塞糖？”年轻妇人将面端上来，忙去拉两个女孩。
“你们一边玩去，别来打扰客人吃面。”说着看向小蝶:“这位姑娘，多谢你啊——”
年轻妇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盯着小蝶不敢置信。
小蝶没有抬头，只是拿了筷子递给程陆遥:“夫人，面好了。”
程陆遥把剩下的饴糖袋子递给年轻妇人:“这些都给她们吃。”
年轻妇人愣了愣，失神地接过袋子，一步三回头地回到了摊主身边。
不多时就传来了摊主的轻喝:“你发什么呆，面快糊了！”
年轻妇人轻声道:“孩子他爹，你看看那姑娘，她生的像不像……”
“像不像什么？”摊主看过来也是一愣，片刻才摇头道:“你别多想了，那姑娘穿的那样的好，人长得也水灵，哪里会是大妞。”
“不是吗？你再看看，她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啊！ ”
摊主又仔细看了会，眼睛亮了亮:“让你这么说，倒真有几分像。走，过去看看。”
“夫人，他们过来了。”菱湖道。
程陆遥‘嗯’了一声:“这面的确不错。”
小蝶神色局促，差点被口中的面呛到。
“大妞！”摊主哀嚎一声扑了过来。
“大妞是你回来了！我是爹啊，大妞你可还记得？”
年轻妇人更是止不住哭泣起来:“大妞，娘想你想的好苦啊！”
“夫人……”小蝶紧张地看着程陆遥，却见她与菱湖自顾自的吃面，没有理会她的意思。
小蝶知道，这是让她自行处理。
小蝶没有立即否认，已让年轻妇人认定了这便是自己的女儿，她当即一把抱住了小蝶。
“大妞啊！以前都是爹娘的错，爹娘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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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墨:人在榜上，感谢默默收藏的书友们！
……
小蝶:我滴个亲娘哟。谁像我一样从小被卖？要咋整哟……咳，累了，毁灭吧！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轮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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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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