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剧情走偏开始

　　王从舟十分庆幸那张“光阴号”动车组的车票还在谢天逢手里，正好是今天晚上八点的，他从齐荆家里离开后，先去了谢天逢的“白鲸号”酒吧，把票给拿了回来，并且成功收获谢天逢又一次的白眼。

　　然后回到家，给王逸夏随便收拾了几件衣物和换洗用品，还有他想带着的几本书，放在一个背包里，在离开家去往车站的路上，王从舟还买了一大袋子吃的，和一部手机。

　　到达车站时是晚上七点半，动车组已经开始检票，上车的乘客不但要出示自己的票据，还要在进入关口处核验自己的指纹和面容，不过谢天逢说过直接进去就是了，这都不是问题，王从舟也十分放心地相信他。

　　在进站前，王从舟将包从自己身后取下，然后给王逸夏背上，手机也放在包里。

　　他半跪在地上，让王逸夏拿着动车票，然后把足够吃一个月饭的钱塞进王逸夏贴身的口袋中。

　　“哥，你不跟我一起走吗？”王逸夏瞪大眼睛，他稀里糊涂地被王从舟拽着出门，路上问过王从舟去哪里，王从舟说要坐动车去第八区，却没有说只有他一个人去。

　　王从舟拍了拍他的手臂，抬头看着他说：“嗯。先送你过去，终点站在第八区利卡修城，到那里后就找个好点的旅馆住下，然后把我给你那个账户里的‘尬舞币’兑换成现金，找一个房子租下来住着，先住一段时间……”

　　王逸夏露出错愕的表情。

　　见他这副反应，王从舟好像也意识到什么，他失笑一下，心里苦涩不已。

　　“抱歉啦，以前从没带你出过门，第一次带你出去就要让你自己去这么远的地方。”王从舟低声说，“但是哥哥的毕业答辩还没有结束，暂时走不开，所以只能让你先过去，准备好一切等我过来。”

　　“哦哦。”王逸夏松了口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让我一个人过去呢，为什么这么急着让我先走呢？等你毕业典礼后，我们一起去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作为锦氏集团唯一能够寻找到的患有“阳氏血液症”的人，只要他们对“阳氏血液症”的研究还在继续，就一定想要王从舟活得更久。而王逸夏又是现在唯一能让王从舟活下去的人，他担心锦氏集团会为了保住他的命，而对王逸夏下狠手。

　　“因为……”王从舟语塞一下，“因为车票很不好买，只能买到一张就先让一个人走。”

　　他的理由说得很牵强，不过骗骗王逸夏还是很足够的，王从舟有一个对他深信不疑的弟弟。

　　“那……好吧。”王逸夏有点失落地说，“哥哥真的答辩结束后就来找我吗？”

　　“嗯。”王从舟很认真地点头，“我一定会来的，不过在这之前，你一个人在那边，要注意防骗，照顾好自己，好吗？”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王逸夏对将要到来的远行旅游并没有太多期待，他紧锁着眉头，似乎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快要到发车时间了，他在王从舟期待的目光中，用力点了点头。

　　“我，我在第八区等你来。”王逸夏抱着那口袋王从舟买的吃的，“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王从舟站起身，带着王逸夏走向检票口：“那我们在利卡修城见。”

　　在王逸夏通过检票口之前，他伸出手似乎想拥抱这个虚构世界的弟弟，不过犹豫一下还是没有这样做。

　　王逸夏走过检票口，站在那方回头看着他，王从舟示意他赶紧上车，王逸夏一步三回头地磨磨蹭蹭走向动车，上了车之后也还趴在窗户上看他。

　　“再见，弟弟。”王从舟朝窗户后的王逸夏挥了挥手，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说，“你再也不会承受贫血带来的影响了。”

　　时间到了八点，动车准时启程，即将开往第八区，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几乎将身体蜷缩了起来，在剧烈咳嗽中鼻腔深处的血管好像又破裂出血，热流很快涌了出来。

　　王从舟一边咳喘着一边用手捂住鼻子，他抬起头最后看了一眼驶离的动车，隐约看见王逸夏趴在窗户前，眼神惊愕地盯着他。

　　系统111忽然冒出来，正经八百地感叹一声：“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难得在王从舟倒霉时没有嘴贱一次，但王从舟根本没工夫搭理它。

　　他的弟弟乘上动车去了很远的地方，在这个虚构的世界中，齐荆给他的爱是假的，弟弟是假的，没有什么父亲，因为那个男人说那可能是唯一一次见面，母亲……母亲也不知道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因为他只在梦中见到那个女人。

　　所有一切都是假的，他没有爱人，也没有家人，对幸福的憧憬不过是由齐荆给他的爱带来的妄想，现在全部又随着真相的揭露而像是泡沫一般破灭了。

　　这一次的咳嗽持续了很长时间，王从舟站不稳，只能半跪在地上。他放下手，有些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两手掌心都是血，在过路的人投来打量的目光之前，胡乱地抹了抹脸，强打着精神起身离开车站。

　　明天还要继续答辩，他必须回去，撑到结束的时候，重闻都还没有倒下，他可不能先倒下了。

　　·
　　第二天，齐荆抵达预科学院大礼堂时，毕业答辩又开始了，院方显然有意庇护重闻，没有让他再上台去继续昨日的羞辱，并且也没有主动表示要给出什么解释，似乎想就这么翻篇。

　　齐次格协会出场的代表人物依然是修娅，她满脸冰霜地坐在席中，也没有提起昨天的事情。

　　院长以为她已经不再介意这点小事，不会继续追究重闻，松了好大一口气，毕竟这件事非同小可，可不仅仅是重闻盗用他人学术成果这么简单，还关涉到学院的颜面和名誉，如果动静闹得太大，说不定会招来第三区其他学术机构的指责，届时齐次格协会联合众多机构发起问询和调查那才是大事不好了。

　　重闻坐在学生席位中，翘着二郎腿，回过头朝坐在后几排的王从舟轻蔑一笑。

　　王从舟看着他得意洋洋的嘴脸，忽然起身举起手，在一片安静中高声说：“老师，我申请下一个上台答辩。”

　　事发突然，包括院长在内好多老师都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外来机构的出席代表又不关心学院让学生按照什么顺序答辩，所以一时间没有一个人回答他。

　　修娅回头看了一眼，说：“可以，那你就上去吧，抓紧时间。”

　　院长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在心里嘀咕王从舟出来捣乱，面上却保持着微笑朝修娅说：“副会长，我们的学生答辩早已安排好了次序，随便打乱不太妥。”

　　王从舟已经走到他面前来，微微咧嘴一笑：“院长，您是担心传到老师们系统中的论文顺序被打乱了吧？没关系啊，反正我也不是按照开题的论文来答辩的。”

　　院长哽了一下，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正要说“胡闹怎么能不按照开题论文的来”，然后再把王从舟呵斥下场，却被人抢过话头。

　　“哦？那这样的话更没问题了。”修娅指尖夹着笔转动一圈，头也不抬地说，“院长觉得不行么？不至于连答辩顺序这种小事，都不能让你远道而来的宾客称心一次吧？”

　　院长脸色讪讪的，也无话可说了。

　　王从舟走到台上，将话筒拉到自己面前来，他手中没有带任何资料，立即有人提出了质疑。
　　教导主任说：“王从舟，你连论文都没有，答什么辩？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王从舟耸耸肩：“谁说我没有的？我的论文名字叫《“阳氏血液症”的检测法设计设想》，各位老师，听起来是不是十分耳熟？”

　　台下一片哗然，因为这正是昨天重闻答辩论文的标题，经过那么一闹，想不记住都难。

　　“要是你们忘记具体内容，可以翻到上一篇论文……不错，就是重闻同学的那篇。”王从舟说，“都翻到了吧？那我就开始答辩咯。”

　　重闻拍桌而起，怒气冲冲地说：“王从——舟！”

　　齐荆今天没有上到二楼去，他站在人群的最后，靠近大礼堂大门的地方，好笑地看着王从舟牵着全场人的鼻子走。

　　“重闻同学，麻烦你先坐下，还没到你说话的时候。”王从舟敷衍地抬手按了按，“虽然说论文都是同一篇，不过让不同的人来答辩，应该还是会有不同的效果，你说是吧？”

　　重闻死死地咬着牙，表情愤怒得像是恨不得把王从舟给一口咬碎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昨天王从舟就是这副让他气恼的嘴脸，今天却还是无法摆脱噩梦。

　　王从舟站在台上，双手背在身后，脱稿将昨天重闻在这个台上照着读出来的论文复述了一遍，讲到使用工具“可什尔模型”时，他拿了笔在光屏上书写过程，投影仪将他写的内容全部展现在大屏上。

　　大礼堂中寂静得可怕，来自其他机构的学者们包括学院教授们都在认真听他讲述，有人还在频频点头表示认同，而学院的行政老师们大气不敢出，虽然不是太搞得清楚状况，不过都预感要出事。

　　王从舟语气轻快地挑着论文重点简述完了，到结束后他转了转手里的笔，放在桌上，抬头看着下面：“请各位老师提问。”

　　学院教授们面面相觑没一个人敢说话，其他机构倒是有学者对他的模型比较感兴趣，提了几个问题后，王从舟都一一地详细作了解答。

　　等到没人继续提问，王从舟站在台上，笑眯眯地望着院长：“院长，我的答辩应该还不错吧？不知道能不能进一个好一点的学术机构呢？”

　　没等院长作何表示，修娅又一次抢先开口：“齐次格协会欢迎你！只要加入就可以获得1.4亿的奖学金，后续还会为你设立最高可达十亿的基金，在你未来的培养和研究中需要用到时进行拨款。”

　　王从舟一拍桌子，抬手指向修娅的方向：“好！齐次格协会出价1.4亿，还有更高的么？”

　　台下哄笑起来，本来答辩和学生的选拔流程大家都是比较严肃的，学生们年轻稚嫩，敬畏着这些构成第三区“顶梁柱”的学术机构，而学术机构的代表者为了让自己看起来高大上，不约而同保持着一丝不苟和肃穆，于是搞得全场气氛都很紧张，直到王从舟把选拔变成了拍卖会。

　　有了齐次格协会的开头，另一家著名的研究所出席代表举手示意：“那好吧，虽然齐次格协会出价这么高，但是在争抢天才这件事上我们也不想落后，总得试试才知道有没有机会，我们研究所可以给出的奖学金是九千万，以及重点培养和支持的承诺。”

　　“这有九千万的。”王从舟又在半空中比划一下，“还有没有出价更高的？出价低也没关系，重在参与嘛。”

　　答辩场上的气氛缓懈下来后，后面的学术机构自知跟齐次格协会开出来的条件没办法比，很多代表也不太抱期待，只是跟着参与一下报报价，不过倒是让大礼堂内热闹了起来。

　　直到有人暴力地踢翻凳子，发出一声响震整个大礼堂的动静，场面终于稍微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动静的来源。

　　只见重闻脸色难看地站着，凳子翻倒在他脚下。

　　“这是我的论文！”他嘶吼道，指着台上的王从舟，“我的论文！你们却争着抢着要他？！”

　　修娅发出一声音量不低的嘲笑声，重闻瞪着她，眼神中透出一丝被逼急了的疯狂。他感觉自己好像出现了幻听，修娅那声嘲笑在耳边萦绕不散，继而更多的嘲笑声响了起来，周围传来很多嘲弄的笑声，有很多人都在笑他。

　　“你的论文。”王从舟重复了一次，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件黑色的设备，“不妨我们大家就来听听，你的论文是从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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