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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梦(四)
顶着祟随意且轻佻的目光,傅净心绪却像是漏了半拍——
什么叫……亲自挑选?
一开始那条莫名其妙的短信……那个时候,祟就已经注意到茫茫人海中那个倒霉的自己了吗?怖片中那种藏在墙壁和门缝中被一只心怀不轨的眼神突然一闪而过……
老柯南人了。
空中的霞光瞬间晦暗,漆黑的夜空上无星点缀,地上那涓涓水流竟发出一声声剧烈的激荡,耳中祟一声轻笑,他环顾着四周变化,好整以暇:“你到底脑补了什么?怕成这样?”
“啊?”傅净几乎是面无表情般抬眼:以我那几乎宠辱不惊的修行水平,心里的害怕……会很明显?
轻咳一声:“敢问,在下是有什么比较特殊的特点嘛?”
“缘分使然,”祟认真思忖三秒:“主要是那天手机推送给我的幸运数字是十三号。”
傅净:“……”谢谢你这么随便,也感谢这该死的孽缘!
“废话少说,”傅净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不是变态偷窥狂就还是有得谈……反正蹭了血封喉的毒,必然要死……那死都死了,光脚不怕穿鞋的。思及此,傅净侧过眼眸:“你刚说……神明的遗体?”
青年俊美的脸蛋上露出了由衷的喜悦,白伞下他的笑容灿烂:“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美丽、善良的神明……”
话音未落,身后透来一丝光线,幽长的叶笛清脆,好似能涤荡人的心灵……眼前漆黑的无星之夜在笛声中重新泛起霞光、激荡的流水在瞬间回归平静。
一双手轻轻透过空气中金光闪闪的法门,穿过祟的身躯,带着不可忤逆的力量,混杂着能洗净污秽的柔和,搭到了傅净的肩膀上。
——“回来。”
肩膀的手修长白皙、指节分明,带着特有的玉感以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傅净的身躯朝着虚空拽去!
“又不让说了……”祟幽幽一叹,目送着傅净的离去,特意传声入耳:‘哎呀,我只是想给你讲个故事,怎么就这么难呢,小傅道长。’
……
【哆瑞咪:节目组到底在搞什么啊?其他嘉宾的微型摄影机都不修一下的吗?虽然霉神很好,但我只想看多多的视角啊!】
【阳光小南瓜:谁不是只想体验蒸煮视角?傅净现在这个视角就是仰着头看着天,有什么好看的啊?】
【追张恩就是进北极圈:讲真,能不能让傅净转一转,看不见恩哥视角我也想看看恩哥啊!!给我看星星又是意思?我要看星星不会自己开国家地理频道吗???】
【腐眼看人基:um恕我冒昧,我看着相机位置的角落上有银饰,这个是小导游肩膀上飞鹰的形状……有没有可能……两人……现在是抱在一起的状态[doge]】
【霉神的墙头草:淦!前面的姐妹,您是拿着显微镜看直播的嘛?!】
【山边一棵草精:噫!是糖!我吃到了!】
【鸿运当头:基老师是有点显微镜在身上的[doge]】
……
比起眼睛的视觉先苏醒的是五感中的嗅觉。
鼻翼之中随着呼吸呼入的,是草地与泥土、雨滴与烈焰,混杂出一股略带芳香的气味。
在其中还夹带着雪松清冷的特有的清冷,在微风之中鼓来一丝微凉。
傅净猛然睁开眼,近在咫尺的是姜玄俊美的脸庞,挺翘的鼻梁低呼出细微的呼吸,一一根跟睫毛连树木都清晰可见,似含丹朱的嘴唇,左眼下一颗泪痣……
真是……一张过分好看的脸……
傅净只用了三秒就从浪漫审美回归现实主义:等下?这个距离……姜玄是将额头抵在了我额头上?
“傅哥!”多米的声音传入耳中:“傅哥!你没事了吧!”
傅净眨巴眨巴眼:“你们怎么也死了?”
我不是蹭了血封喉的毒血?按理说我是死了,死了之后还能遇见多米和姜玄……他们也死了?那不就完犊子了!?谁能阻止祟啊!!
“我们都没死,你先别动。”耳旁传来低声轻语,傅净收敛心神,以为是什么高深的苗疆回魂仪式,当下静心凝气,等待着仪式完成。
大概过了三分钟,被另一个男人搂在怀里这种姿势属实……有些阻碍他一米八大猛男形象,低咳一声:“还不能起来吗?”
姜玄闭着眼睛,没有动弹:“你身上很冷,我再给你暖暖。”
直播屏幕上,观众们陷入了癫狂:
【爬墙可耻但很香:卧槽卧槽卧槽!真的是抱在一起啊!?】
【有颜又有钱:基老师牛啤!】
【山边一颗草精:基劳斯,配的什么牌子的显微镜啊?!】
【蓝莓CP扛大旗:什么?!!我真的!!!塌房了吗!!!!不!!!我的小蓝!】
【生活满分甜:前面的姐妹,大胆点,阿玄那颜值也不是不行[doge]】
【蓝莓CP扛大旗:阿玄也穿蓝衣服,噫!我没塌房(逐渐疯癫)】
……
那双温热的手覆盖在胸膛,而后顺着右臂缓缓滑过,最后完全覆盖手掌。
姜玄的呼吸声越发平稳。
压在身上的身躯并没有什么重量,目光所及可以明显察觉对方已处于放松的情绪。
傅净的神情却不见得放松,在眼中所见,月华也透着一丝寒冷——他很努力强迫自己不去思考祟的话,也不希望再一次将怀疑的想法落在姜玄身上。
但每一次……
只要他靠近‘大恒树仙’这个名词,都会因姜玄出现而打断的巧合,实在……
由不得多想。
“三清在上,赐我法门……”傅净低声,在姜玄耳边缓缓开口:“一令心神静,万籁俱寂生。”在姜玄看不见的空中,傅净并剑指正巧落下最后一笔。
法符立成,结界顿生。
“姜玄,”傅净别开被姜玄攥在掌心的手,在月光中,在目光沉沉里,万千情绪也被沉淀,他低声透着冷静:“你到底在瞒着什么?”
“你到底为什么不让他说出来?”
“我可以自己告诉你、”姜玄低呼出一口气,撑着地板坐起身。
寂静只持续了三息,那双了无情绪的眼睛回眸望了一眼傅净,还有被傅净隔绝在阵法之外的多米等人。
四目相对,只是一瞬间就别过了眼神。
“他应该告诉你了,大恒树仙,是神明的遗体。”
很久很久以前,自万物心中的善念诞生了一位神明。
他与玄门中那些肉身成圣的神仙不同,他作为神明而生,回应着世间万物的心愿,在古朴的记载里,人民称呼他为——祈。
后来,神明消失了。
在哀嚎片野的战火中,在白骨露于野的悲哀内,在人食人的惨剧里。
人们的恶念侵蚀了他,他的身躯被埋在了泥土里。
那些漂浮不定的愿望,依旧被神躯吸引,他们汇聚成一股力量,沉淀在了地下的深坑之中,然后一株巨大的树开始生长,它通体玄黑,散发着幽蓝的光芒——祈的身躯化成的大树,并没有淡声灵智。
它依旧保留着神明圣洁的气息,依旧代替着神明回应世间的愿望。
只有古朴的传说还记录着它的存在——
在苗疆的记载里,它叫大恒树仙。
在研究所的实验数据里,它是神明的遗体。
“那你呢。”傅净抬眼,注视姜玄的瞬间竟从那双目光中看出了一丝无奈与悲伤:“你……还有祟,又和大恒树仙有什么关系?”
“关系?”姜玄一怔,有些意外:“他没先说?”
“它没有灵智,承受不住无尽的愿望与无法实现化成的执念妄想,这些力量侵蚀着它,它坏掉了。”姜玄的语气很平静:“所以现在,我想拔掉它。”
“就想拔掉蛀入牙神经的蛀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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