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缅北当反派

作者:蕾芭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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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71


      第二天一早,景睿比谁都起得早,书店一开门就第一个挤进去买到了英文报纸。他本来想还还价,毕竟第一期他已经不需要了,结果当然是失败了。

      不过景睿还是很高兴,半节早读课补完了作业,把第二期报纸偷偷传给了学委。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他难得的轻松和高兴的一天,中午吃饭时,他像往常一样从广播里听到了哥哥的声音。

      “老师们,同学们。中午好,我是播音员景亮。”

      随后是一个甜美清亮的女声:“我是播音员白婉晴。”

      “有的同学上课老是坐不住,注意力不集中,常做小动作。今天我们在这给大家介绍一些注意力专注的训练方法。”

      “一、听觉集中训练法:闭上眼睛,用心来听闹钟的滴嗒声,并伴随着这种声音默念‘嘀嗒···嘀嗒···’,要求环境安静,每天五次每次两分钟左右,坚持六天。”

      ···

      同桌站在他旁边洗饭盒,听着广播抬起头:“和你哥一起播音的,是那个初三的···那个校花?”

      “她是校花?”景睿倒不觉得白婉晴有多漂亮。

      “听说高中好多男生喜欢她,不过她都没答应。”

      “你也喜欢她?”

      “我可不敢,”同桌缩了缩脖子,“别说那么多人喜欢她,你看没看见她穿的鞋?都是外国牌子,咱们什么家庭条件啊,还敢喜欢她?”

      这话让景睿心中有点不是滋味,他知道哥哥这段暗恋恐怕要无疾而终了,但他也不敢去找景亮说让他别单相思了。

      洗完饭盒,景睿和同桌一起回了教室,放下东西跟大家一块儿出去打雪仗。他战得正酣,一会儿就把哥哥忘到脑后去了,这时候他却后颈挨了结结实实的一下,一抖搂雪沫子全进了毛衣领子,冻得他一哆嗦。

      “他妈的,谁偷袭老子?”

      他一回头,却看见跑道边上哥哥正似笑非笑地远远看着自己。

      景睿从来不敢在景亮跟前说脏话,一看见哥哥就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不过哥哥却破天荒地没有教训他。

      景亮今天没穿自己那件破棉猴儿,毛衣外头穿着稀薄的校服外套,显得他愈发得高而瘦。

      他旁边站着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那女孩校服里面穿着一件粉色的羽绒服,景睿没见学校有几个人穿过,零星的雪落在她毛绒绒的帽檐上,看起来就像一幅画。

      是白婉晴。

      看着她,景睿都不敢做声,手足无措的站在雪地里。

      同桌压低声音问他:“她不会是喜欢你哥吧?还跟你哥一起散步。”

      “别瞎说。”景睿没搭理同桌,一股脑跑回了教室。

      他心里乱糟糟的,也理不清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不过下午放了学,他还是第一个就到了篮球场。

      篮球场本来是隔壁钢厂的,钢厂改制后划给了他们学校,虽然有些老旧,但好歹是在室内,挨不着雨雪。

      今天下午放学后是景亮他们班和高三的比赛,景睿一早知道了消息,特地最后一节历史课偷偷把作业补完了。

      景亮已经开始热身了,看见坐在观众席上的他,回身冲他招了招手。

      但是很快景亮就无暇去关注他了,因为一队女孩子正叽叽喳喳地从门外走了进来。白婉晴就走在她们中间,她背着白色书包,手里拎着一只保温杯,看到景亮,她侧过脸,微微一笑。景睿看到哥哥的耳朵尖都红了。

      或许是因为自己穿的太过寒酸,景睿不敢让白婉晴看到景亮有个这么邋遢的弟弟,偷偷绕到了另一个席位,坐的离那帮女孩远远的。

      来看景亮的不止白婉晴一个,他现在换的位置,旁边的女生也在咬耳朵,不过话语之间全是失望:“没想到白婉晴都来了。”

      “她也喜欢景亮?不会吧?”

      “别的班打球她怎么不来?而且他们两个还是一个广播站的。”

      景亮长得好看,成绩拔尖,球打得也好,从小到大喜欢他的女孩太多了,景睿都已经习以为常,和哥哥比,他实在太不起眼了。不过他半分嫉妒之心都没有,哥哥可以说是他的骄傲,无论在哪方面,哥哥都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比赛很快就打响了,比分咬得很紧,防守都打得很好,篮下几乎没什么投球机会。

      也有例外。

      景睿看到了43号的背影,哥哥上场了。

      他携着球轻松过人,一闪身,一拧腰,在一个几乎不可能的死角单手将球拨了出去,空心,得分。

      视线终于找到了焦点,在接下来的比赛里,景睿的目光始终粘着哥哥轻盈的身影,看他转身,看他起跳,看他利落的传球,看他腾空的一刹倾斜着身子将球送进篮筐。

      他就像影子,一个快得看不清的滑步反守为攻,漂亮的截断。全场长传,那边的37号跳起接住,转身,上篮。得分。

      台下的景睿只觉得自己心中一团热火几乎马上就要把胸腔燃烧起来了。

      正在此时,意外发生了。

      一个高三的男生在防守时踩住了景亮的鞋子,他猝不及防,转身一个趔趄,被人撞倒了。

      随着景亮摔倒在地,一个东西也飞了出去。

      大家定睛一看,发现是他的运动鞋底。

      飞出去的鞋底周围是被纳了一遍又一遍的针脚,脚掌中心已经被磨穿了,针脚细密的地方也多处开胶,显然是已经再也缝不好了,被人勉强拿胶粘起来的。

      景亮顾不得被人撞到的剧痛,弯腰跑过去捡鞋,一张脸涨的通红。

      景睿发现哥哥去捡鞋的手有些发抖,他条件反射般地将目光投向观众席,发现那边的白婉晴已经在收拾书包了。

      她表情冷漠扫了一眼场上,仿佛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走下阶梯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年头谁都没有两双运动鞋,景亮没法继续打球了,他坐在场边,用鞋带把鞋底和鞋帮绑起来,蹲坐在场边,看同学打完了下半场。

      他下场之后,局势无可挽救地一边倒,很快就输掉了比赛。

      最终大家抱着球沉默地走回教学楼去上晚自习,景亮甚至忘记了过去嘱咐弟弟早点回家。

      景亮从小到大最大的优点就是能专注,他学起来专注,玩起来也专注,所以几乎什么都能做得好。可是这三节晚自习,他却怎么都静不下心,满脑子都是白婉晴走时的眼神,发下来的试卷都没有做完。

      下完晚自习,他等大家都走了,才一瘸一拐的往外走去,走到校门口时,却听到身后闷闷的声音。

      “哥。”

      “景睿?你怎么来了?”

      景睿手上提着一双橡胶套鞋:“我把爸的鞋给你拿来了。”

      景亮蹲下身换好鞋,摸了摸他的头:“谢了。”

      兄弟二人一路沉默着走回家。

      快到家里楼下时,景睿终于忍不住问出来:“哥,你昨晚给我的钱,是你攒着买球鞋的吗?”

      景亮一愣,随即立刻矢口否认:“不是,就是存下来的钱。”

      景睿显然是不信,他肩头瑟瑟发抖,忍不住站在雪中哭了起来,头上肩上很快就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喂喂喂,鼻涕虫,你多大了,又哭?”景亮取笑他,“哭什么?又不是你把我的鞋踩掉了,我要是真的心里有气,下次打球就去把那个高三的鞋也给他踩得稀巴烂。”

      这话半点没有安慰到景睿,他哭得更加厉害了。

      其实景亮自己这段时间每天起早贪□□爸爸搬货推车,还要保证学习不退步,真的已经很累了,看着雪中哭泣的弟弟,他实在是没有更多的力气去安慰,因为只要看到自己手中的那双破鞋子,他就会想起白婉晴的眼神。
      他不知道为何,平时只要想到白婉晴,哪怕自己只穿着一件校服,都觉得自己全身暖烘烘的,心都是热的。可是现在想到她,即使他已经重新穿上了自己那件破棉猴儿,心中还是又冷又涩。他也想哭,可是眼泪怎么都掉不下来。只能伸出手去摸景睿的头:“你哥我光脚都比那些人厉害,再哭下次不让你去看我打球了。”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好了,别哭了,咱们赶紧回家吧,待会雪又下大了。”

      今晚的雪果然下得很大。

      第二天景睿起床时,哥哥已经跟着父亲出门了。

      他出门时,外面屋檐下头水管滴水的地方冰凌都结的老长。他往手心呵着气,艰难地往学校赶。快要走到父母经常摆摊的那个拐角时,远远的就看见了哥哥。

      他正蹲在三轮车下摆弄煤气罐,似乎是打不着火了。等他终于把火打着站起身时,已经有几个穿校服的女生站在了煎饼摊前。

      “喂,我们要三个肉馅的,”其中一个女生说道,但很快她看见站起身的景亮就呆住了,“诶?景学长?”

      她扭过头去看身边的白婉晴。

      白婉晴看了一眼景亮,迅速别过了视线:“我不想吃。”

      “那···我们也不要了。”

      几个女生迅速走了。只剩下景亮呆呆地站在摊前,望着手里的煎饼夹子。

      景睿只觉得自己的心揪得难受,他不敢过去,掉头跑开从另一条路去了学校。

      中午他没有听到哥哥的声音从广播里传出来,只有白婉晴和另外一个男生。

      晚上睡觉时,他还是忍不住发问:“哥,你不去了吗?广播站。”

      景亮爬上床,故作轻松地说:“不去了,明年我就高三了,不能耽误成绩。”

      但是最终景亮的成绩还是耽误了,因为母亲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

      办土地证房产证需要用钱、暖气费需要用钱、去医院看病也要用钱,一笔又一笔的钱都像鞭子一样在他们背上抽。尽管景亮上三两头缺课,跟着爸爸去摆地摊、做小工,但还是杯水车薪,期末考试的成绩也掉到了百名开外。

      拿回成绩的当晚,景亮向全家宣布了一件事。

      “我不读书了,我打算和同学去广州打工。”

      景睿被他的话惊呆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令他更没有想到的是,父亲母亲竟然沉默了,半句反对的话都没有说出口。

      “也是,我们只能窝在家里,你不用交劳保,出去说不定还真能赚到点钱,”父亲坐在桌前,干巴巴地说道,“你那同学在外头有认识的人吗?”

      “有,他堂哥去年出去的,已经落脚了。”

      母亲什么都没说,只是坐在床前掉泪。

      景亮就这样辍学了。到了广东之后,他去工厂打过工、摆过地摊、跟着别人当过倒爷,尽管他拼了命的做事,尽可能地多寄一点钱回家,可是母亲因为一开始就贻误了病情,还是不到两年就去世了。

      景亮在外漂泊7年,终于混出了一些名堂。

      景睿全心全意刻苦读书,最终申请上了M大,但是那个冬季成为了他心中永远不可磨灭的阴影。

      四年前,经人举报时任哈市发改委主任的白婉晴父亲落马。直到那时景睿才知道,父母的安置费被那些人扣下了几乎2/3,他们窘迫寒冷的漫长岁月,背后竟然如此残忍而滑稽。

      尽管一干人等均已落马,可白父竟然宁可牢底坐穿,还是一分钱都不肯退。景家时至今日,根本不缺那几万块钱,但是景睿心中的愤怒和痛苦已经上涨到了顶点。

      正在此时,一个断眉的男人于一年前找到了他,将他介绍给了正在招聘助理的托纳多雷。

      “或许这份工作你会感兴趣,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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