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不见鹿——见鬼

作者:kre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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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想事成的青旅!(八)


      白妍一愣,眨了眨眼,一时呆在了原地。

      好半晌,她茫然地往地上扫过一眼,惊疑的目光盯着林深。

      “水啊……哥哥你,看不到吗……?”

      “……”林深皱眉,顺着白妍的视线又扫视了一遍,却仍未看见半滩积水,抬起眼帘,为了不吓着白妍,便换了种问法,道,“水管坏了?”

      白妍点点头,语气略有无奈:“是啊,也不知道怎么了,这间房间的水管老是出问题,修也修了,水管换也换了,刚做完还能好一段时间,但没过多久就又会变成这样,修来修去,就是不见好。”

      林深转身,走出洗手间,看了一眼收拾得整洁的房间,回头问道:“介意我稍微翻一下吗?”

      显然是不会的,白妍说道:“没关系,你随便翻,这间暂时是空的,翻完再收拾就好。”

      得到许可,视线环绕四处打量着,首当其冲的目标就是床。

      和他那间一样,这间也是大床房,只是面积和规格都要偏小一点,陈设也偏简单,价格自然也更便宜。

      然而翻了一圈,什么收获都没有。

      林深关上最后一个柜子,起身坐上床沿。

      今天天气多云转阴,气候适中,不冷不热,他在脑子里盘点着是否还存在其他的可能性,目光望向窗外远处被风吹得轻轻摇晃的已经发出不少新芽的大树枝丫,手掌按在松软的被褥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若有所思。

      不应该……

      林深确信自己的眼睛没有问题,他看到的地板,确实干干净净,没有半点水迹。

      但这很奇怪。

      换做以前,都是他眼里的东西比别人多,但就在现在,情况是完全相反过来了——别人看得到的东西,他看不到。

      慢慢揉搓着被角,林深低着眸。

      现在就要看宋凌云那边有没有什么收获了。

      这时,洗手间里传来一声惊叫,林深思绪一顿,当即起身过去,“怎么了?”

      洗手间里,白妍两条腿前后岔开,一只手按着马桶,另一只手上紧紧抓着拖把,抵在墙角,在滑摔的前一刻,勉强维持住了身体的平衡。

      林深走进去,搭了把手,拉着她站稳。

      “怎么摔了?”林深问道。

      白妍小腿前侧磕在马桶边上,疼得直龇牙,闻言,她腾出一只手指了指洗手台下的水管,无力地叹道:“管坏得更厉害了,刚刚突然出来一大滩水涌过来,我背对着没看到,发现后急着想拿毛巾去堵,结果脚滑了。”

      林深:“没事吧?”

      白妍摇摇头:“嗯,没事,谢谢。”

      腿前侧的那一下磕的不轻,立马就青了,把人扶到马桶边上,林深示意白妍先坐,白妍也不想再摔成刚刚那副糗样,便乖乖听话,就着放下的马桶盖暂时先坐。

      坐上去时,两只脚也不忘踮起来,小心地离地抬高。

      人在处于一定环境下的本能动作不会骗人。

      至少在白妍和玉婶的眼里,这个房间是漫了水的,而且,这种情况已经不止一两次了。

      林深弯身,一只手搭在洗手台边缘,蹲下身,去查看水管的情况。

      结果一切正常。

      打开水龙头,也能听见水流经过水管流下去的声音,并没有出现白妍所说的损坏和漏水。

      林深看着完好的水管,也有些闹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轻叹口气,站起身,拿出手机正准备联系宋凌云,偶然间的一抬眸,林深视线微顿。

      洗手台上方,安着一面宽大的镜子,镜面透亮,一眼望去,就像是新的一般。

      镜子上方,嵌着几盏小小的射灯,暖橙色的灯光铺在镜面上。

      这本该是正常的。

      但也不知是不是射灯晃了眼,刚刚起身的那一瞬间,林深似乎看到镜面波动了一下。

      然而再细看,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望着平整的镜面,片刻思索后,林深伸出食指,缓缓靠近,用指腹贴了上去——

      冰凉的触感很普通,然而没过几秒,像是被细微的电流击到了一般,手指突然移开,淡漠的眼神微变。

      一旁,白妍看着林深动作,她不知道林深在做什么,但就是莫名有种感觉——林深这样的举动,她光是看着,脊背就已经开始没来由的发凉了。

      林深没再犹豫,拨通了宋凌云的电话。

      两分钟不到,宋凌云就上来了。

      因为没房卡,白妍便走出去帮忙开了门,一进门,宋凌云看着她,直言:“你先出去吧。”

      听得懂是什么意思,白妍踌躇着回头,往洗手间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里透着担忧,片刻回正,朝宋凌云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嗯。”

      看着白妍出去,将房门关上,宋凌云锁好门,抬步往里。

      林深站在洗手台前,听到动静,回过头来。

      “什么情况?”一进门,薄荷清冽的香气扑面而来,宋凌云皱眉忍下,问道。

      同样的感受,林深也亦然。

      指了指身后的镜子,林深开门见山:“这面镜子有问题。”

      “里外是通的。”

      宋凌云神色肃了几分,上前一步,伸出手指,慢慢贴上了镜面。

      片刻,修长的手指就像是一把打开门扉的钥匙,在一片冰凉中,镜面以手指贴按的地方为圆心,开始以极慢的速度凹陷下去,宛如一只软体动物的口器,在食物贴上来的那一刻有了反应,蠕动着打开,想要吸住那根送上门来的手指。

      在手指被吸住前,宋凌云把手抽开了。

      手一离开,镜面就又回到了原本的平滑,仿佛刚刚所见的一切,都是幻觉。

      林深把这间房里频繁出现积水的情况跟宋凌云大致说了一下。

      宋凌云背倚着洗手台,看着地面。

      “你看得到有水吗?”林深问。

      “嗯。”宋凌云习惯性地两手插兜,淡道,“但很模糊。”

      说完,像是连沉默都有了一定的默契,没多久,林深忽然说了一句。

      “倒过来了……”

      闻言,宋凌云摆头看他,“因为镜子。”

      林深点头,表示同感。

      直起身,宋凌云伸手向后,掏出槍,检查装备。

      对于这把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在宋凌云身上的槍,林深早就见怪不怪了,托五队虞姝的福,公司在全国范围内有一条独立的物流线,由虞姝分管,这次出来,他们前脚刚到旅馆,后脚没多久,宋凌云的槍也跟着到了。

      见状,林深皱眉:“你要进去?”

      宋凌云手上动作不停,头也不抬,翘了翘嘴角:“不然?”

      毫不避讳该有的担忧,林深看着面前的镜子,问:“进去了还出得来吗?”

      “不知道。”宋凌云放好槍,淡道,“得进去了才知道。”说完便摊开手,将整个手掌贴了上去。

      看着镜面在片刻后开始漾起波纹,犹如水面上一道道自然而平缓的涟漪,带动着覆在上面的手掌,没了进去。

      “老宋……”

      林深刚想说什么,却在下一刻被宋凌云出声打断,说:“你别去。”

      林深皱眉。

      宋凌云盯着镜面,目光专注。

      “情况不同,你跟着,我会分心。”

      林深明白,他指的是他身上的信息素。

      只见镜面的波纹缓缓没过手腕,就像是触发了传送条件一般,陡然一瞬,原本还在眼前的人一下子就没了。

      宋凌云进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慢慢累积,从十五分钟,到半个小时、一个小时……

      期间,林深看着那面镜子,无言地站在边上,背倚着墙,站立的姿势换了又换,寸步不离。

      直到一个半小时过后,镜子里传来了一声闷闷的动静。

      林深敛了精神,集中注意力,倾身向前,靠近镜面,仔细地听。

      镜子里的声音很模糊,听起来就像是串了无数道的回声一般,滤到最后,就只能听见一串串“嗡嗡”的音振。

      林深听不见,便主动开口,低声道:“老宋?”

      无数的回音仍在干扰,但他渐渐发现,随着他一声声的低唤,回音的干扰开始慢慢消退,直到听到镜子里传来一声低喘的“滚开!”,林深反应极快,按在洗手台边的手当即发力,往旁撤开。

      下一刻,随着接连的几声槍响,镜面从边缘开始,慢慢迸出道道裂痕,往中间蔓延过去。

      边角的镜片随着裂痕逐渐细密而破裂脱落,林深看着脱落的边角,心底一沉。

      ——他忽然有种预感,如果这面镜子碎了,宋凌云就再也回不来了!

      “老宋!”

      顾不了那么多了,林深回到洗手台前,伸出手,尽量避开裂缝,将整个手掌覆了上去!

      很快,镜面开始波动,但很可能是开裂的原因,镜面的波动频率变得有些不稳,时快时慢。

      林深薄唇抿得发紧,他想赌一把。

      不管对面的世界怎么样,如果空间只能通过这面镜子相连,那这个唯一的通道就等同于一扇门,如果里面的人出不来,就说明这扇门只进不出,是单向!

      但即便是单向,如果有了连通的“媒介”,情况或许就不同了。

      “老宋,抓住我!”

      ……就在等待的这期间,林深想了很多。

      ……不止他现在所在的这个房间,往严重了想,或许是这整个旅馆,极有可能都是镜像后的世界。

      初来乍到的时候,他就发现这整个旅馆干净到了不正常的地步,再后来没多久,他们就被套上了某种来路不明的反人类设定,联想之下,开始尝试把目标锁定在小说上面,于是开始寻找相关的读物,但到目前为止,仍然一无所获。

      如果宋凌云能回来,或许,答案就在这块镜子的另一面。

      按在洗手台边的手因为发力而压得发白,力道之大,以至于手背甚至手臂上的青筋都浮了出来,探进镜子里的手就像没进了浮力极大的沉潭之中,连动动手指都是困难。

      忽然,指尖触到了一抹异样,林深当即反应过来,集中精神,冲着镜子又喊了几遍,直到那抹异样挣扎着,缠上了他的手指,用力扣紧——

      林深眉头紧皱,紧迫之下,额角的青筋抽动,扎稳脚步,两只手同时发力,猛地一拽,只听哗啦一阵碎响,身体顿时失去平衡,被当面而来的重量压得向后摔去。

      倒下的前一刻,一只手掌覆了上来,护住了他的额头颈项,紧跟着“嘭”地一声重响,随后,便安静了下来。

      镜子碎了,只剩下几枚残片,藕断丝连地勾在墙上,射灯橙黄,洗手台上一片反光,零散破碎。

      林深倒在地上,头颈幸而因为手掌的缓冲没有受伤,但后背却是实打实的摔在地上,没给自己留任何防护的余地,一瞬间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受到了震荡,摔得有些两眼发黑。

      缓冲了一会,林深睁开眼,慢慢抬手,扫去了宋凌云头上的细碎零星——

      那是镜子的碎片。

      宋凌云额头抵在林深肩上,一动不动,任由林深的手在身上动作。

      把身上的碎片扫去了大半,又过了半晌,林深才无奈地开了口。

      “老宋,你好重。”

      身上,宋凌云缓缓深吸一口气,呼出来,像是一头卸了防的斗兽,低声:“……不行,没力气了。”

      林深抬眸,望着天花板。

      刚刚把人拉出来的瞬间,虽然只有一眼,但林深看得分明。

      宋凌云手上拿槍,正对着自己,漆黑的瞳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气……

      林深侧过眸,看了一眼护着他头颈的手。

      除了那一身杀气,这一去一来,似乎并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手上捏着的,是一本厚厚的记事本,复古褐色的软皮封面,连着一条做旧磨糙的皮绳横向缠过,皮绳的末端是一串古铜色的铁片,像是装饰。

      “……你刚刚是不是想开槍?”

      收回目光,再次望向天花板,林深淡淡的问道。

      没有任何掩饰,片刻后,颈窝处传来了宋凌云低沉的回应。

      “……抱歉。”

      林深问他:“看到什么了?”

      “……”宋凌云不做声。

      事实上,只要林深想,随时都能知道,但他显然并没有要这么做的意思。

      薄荷清冽的香气在鼻尖萦绕,随着呼吸,钻入肺腑。

      “墓地……”

      闻言,林深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就在几个月前的圣诞节前夕,在处理莫浅学校发生的失踪案时,宋凌云发现了他的秘密,然后就半强硬地逼着,让他窥探了短期内的记忆。

      而那段记忆里,就有一片公墓。

      林深抬手,修长的手指穿过他的头发,用指腹轻捻。

      林深在某些方面是个不擅表达的人,甚至会让人偶尔产生冷血的错觉,但这并不能代表什么,至少,在此刻的这个动作中,宋凌云读出了安慰。

      “那是我的初中老师,他把我养大,供我上了大学,然后死了。”

      “因为一场校内外勾连的约架斗殴,赶去劝阻的时候,被一块飞来的砖头砸到头部,送医抢救无效,就这么死了。”

      林深之前在楼诚那偶然看到了宋凌云的档案,上面的照片对比现在,不论面部轮廓还是给人的感觉都要青涩很多,而学历那栏,填的是高中。

      也就是说,宋凌云不是没上大学,而是上了大学,却没毕业。

      “我没见过我爸妈,印象里,一直混到了初中,才有个人把我领到家里,开始管我。”宋凌云声音很低,语气很淡,听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那时候性格恶劣,有时候不服管,老师就会直接把我关在房里,锁门封窗,逼着我反省。”
      “他想让我上大学,过上正常的人生,走上正轨。”

      “但我觉得他根本就是多管闲事。”

      隐约感觉到颈侧传来轻微的叹息,宋凌云低着声道:“不过这种手段对我确实有效,我在房间里憋着无聊,只能看书,最后就这么一路看进了大学。”

      林深大致能猜到事情的走向。

      一个不服管的叛逆少年,一旦脱离牢笼,即将开始的,必定是肆无忌惮的放飞自我。

      尤其是宋凌云这种桀骜难驯的性格,不用想都知道。

      “我是在大二的时候遇到我师父的。”
      “那时候疯,跟黑|道上的人有牵扯,在外面约架,结果对方玩阴的,带了长刀……砍完就把我埋到垃圾堆里,但架不住命大,被我师父捡到了。”

      林深听了,拍了拍他脑袋,淡淡一笑。

      还真有在垃圾堆里捡到孩子的。

      宋凌云平复心绪,缓缓叹气。

      前一队队长是在任务中捡到身受重伤的宋凌云的,人命为大,任务也急,情势所逼之下,只能给他做了基本的应急处理,先把命保住了再说。

      也就是那一次,叫宋凌云无意中窥见了他们的工作内容。

      宋凌云从小到大就没怕过什么,没人管束的人生中,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于是常年沉迷各种刺激的宋凌云在窥见那次消杀任务后就缠上了那个留着络腮胡子的队长,前队长是个外刚内柔的真汉子,见多了这种毛都没长长就在道上喊打喊杀半生不熟的小混子,而对付这样的崽子,前队长明显是有一套的。

      他对宋凌云说:我手底下不需要一个没文化的混子。

      宋凌云很不服气。

      差不多也就是那时候,他开始学乖了。

      就为了进一队……

      以寻求更大的刺激!

      林深静静听着,一言不发。

      但没过多久,宋凌云的老师就出事了。

      他是在他老师死了几天后才知道的消息。

      “那个人,他打了一辈子的光棍,小地方的医院,人情味重,出了事后,因为没有家属,所以电话就打到了我这,等我回去,人已经走了几天了。”

      即便话里没几句提到老师二字,但这种感觉,林深大概能想象得出来。

      ……唯一管着自己的、勉强能称得上是家人的人,因为一场意外突然离世,宋凌云难管,但绝非冷血,他要的并不多,或许,只是一个简单的俗世牵绊,即便没有血缘关系,只要人在,就行。

      “我师父也知道我的情况,处理完老师的丧事后不久,在大三那年就给我开了个后门进了公司,正好他手底下也缺人。”

      “但条件是,我得毕业,不然做得再好也得走人。”

      “我答应了。”宋凌云低声道。

      “但后来一次偶然,我回去扫墓,路过出事的那所学校,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那场群架因为出了人命,闹得很大,惊动了警察,而警方根据遗留在砖头上的指纹锁定了那个扔砖头的人——是个学生,也参与了那场群架,但在审问时,他却怎么都不肯承认是他扔的砖头,一口咬定自己没有。

      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神情慌乱,其他什么都认,唯独就这一件死活摇头,说自己打架归打架,但暗地里抛砖杀人这种卑鄙的事他绝不会做,气得急眼的样子看着确实不像说谎。

      只是后来经过走访,偶然发现那附近有家店的门口装了监控,正好拍到了当天的乱象,也拍到了扔砖头的那个人,就是他。

      证据确凿,最后,那个学生因为未成年被送去了少管所,直到进门前的最后一刻,他还在喊冤。

      宋凌云额头贴着林深颈侧,像只偷凉的猫,不经意地轻蹭着。

      进了一队之后,因为接触到了很多用常理无法解释的事情,所以那一瞬他突然意识到,或许,那个学生真的是无辜的,真正的凶手,只不过是借他的身体,把砖块抛了出去……

      “所以,你没毕业的原因,就是为了调查这个?”林深轻声淡问。

      “估计是报应吧。”宋凌云低声答,“我能做到的事情终究有限,这些放在我身上的愿望,最后也无法达成。”

      林深沉默不语。

      但看结果,不用想,即便没毕业,宋凌云的师父最后也还是把他留下了。

      “找到了吗?”林深指的是那个暗地里作祟的真凶。

      宋凌云没吭声。

      林深会意了。

      放在头上的手动了动,动作自然地用指尖捏按着温热的头皮,顺过发丝,望着天花板的目光很淡,就像他的声音那般,林深开了口,轻声说道:“你恨自己吗?”

      ……因为,害死老师的原因是宋凌云自己也干过不少的事情。

      ——因为那场群架、因为那块连为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抛出去了的砖头,就此夺走了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归处。

      即便那个归处并不是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但好歹,也算是有。

      林深突然能理解宋凌云对无常的执念了。

      无常,于他来说,从最开始单纯的寻求刺激,到后来慢慢产生执着,进而把自己所有的重心都倾注于此,尽己所能,有一杀一。

      有些人,是为了某个目标、某个归处而活,可倘若一个人没有了目标和归处,又该如何?

      他找不到那个掷出砖头的罪魁祸首,便将大网布向汪洋,漫无目的地去一一捏碎那尚存于世的执念。

      他想着,这其中,或许就有当初的那只漏网之鱼。

      若这世上没有一样东西能成为落脚的港湾,那迷茫便是他存于这世间唯一能做到的事了……

      就为了报那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报了没报的仇,也为了折磨不断沉迷于刺激的自己……

      “不会有下次了。”像是缓过了神,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宋凌云慢慢抽开垫在林深脑后的手,手背和手臂上,一道道血红的划伤刺目,从林深的身上爬起来,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腕,平复心绪,言归正传。

      “镜子里面也是旅馆,和这边的布局一样,但只限于这间旅馆,到门口的那面横墙就出不去了。”揩去袖口和身上残留的碎渣,仿佛刚刚那些短暂的倾吐只是昙花一现的幻觉,宋凌云将笔记本递给了林深,“在这间房里发现的。”

      林深微顿,重复道:“这间?”

      “嗯。”宋凌云说着,撑墙站起身,“还算好找,在床铺下面有一个旧鞋盒,东西就在里面。”

      林深看了一眼手上的本子,无声轻叹。

      ……哪里好找了?

      “下次。”宋凌云朝地上的林深伸出手,握住时,说道,“不会再用槍对着你了。”

      林深借力,被宋凌云一把拉起身,笑了:“所以你刚刚把我当恶灵?”

      宋凌云不说话。

      “老宋。”林深看着他,“我不二,自己会躲。”

      宋凌云沉沉的表情顿了片刻,眉梢微动。

      习惯性地伸手放进口袋,原本想掏的东西是烟,但指尖却触到了别的东西,微顿了顿,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颗糖。

      ……薄荷味。

      宋凌云看了林深一眼。

      只见边上的人慢条斯理拍去身上的碎片,然后倚在门口稍作休息,好整以暇,冲他抬了抬下巴,道:“不拆?”

      从口袋里摸出了咖啡味,扔给他,自己拆了手上的那颗,含进了嘴里。

      林深挑眉,无奈地盯着宋凌云看。

      宋凌云被他看得一笑,把糖纸收进口袋,低头的动作显得漫不经意。

      “别看了,这颗,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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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心想事成的青旅!(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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