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关于青梅竹马成为首领这件事

　　刀片雪亮的光芒仍在夜色中一晃一晃，金发杀马特看上去完全没有想要收敛的意思，面上嘻嘻笑着，指尖捏着刀柄有一下没一下地切割着他面前的空气；隔着那空无一物的一段距离，首当其冲的就是半侧身子，挡在我与阿纲面前的狱寺与山本。

　　我想了想，把手机特意往上抬至与金发杀马特的脸齐平，这下，他整个身体，尤其是脸，都被刺眼的亮白所浸染。

　　金发杀马特将脸朝我这边侧过一点。

　　我不为所动，手持得很稳。

　　干嘛？只允许你拿刀子对准别人，别人就不能小小地打击报复一下，把光照你脸上？

　　切尔贝洛将我们这些小动作收入眼底，两人对视一眼，粉毛A再次开口：“关于这件事，我们会进行说明。”

　　“请稍安勿躁。”这次是对着瓦利亚。

　　金发杀马特手上一顿，笑容收敛几分：“嘻嘻嘻，你在要求本王子做事？”

　　他嗤笑一声，也没见怎么瞄准，随手一挥，刀刃便紧贴着擦过粉毛A的面庞，直至飞出长长一段距离，才因没了势能而坠落在地上。

　　如若不是因为始终戒备着金发杀马特手上的动作，我大概会以为刀子是自动导航飞过去的——在极短的时间内，他手臂线条倏地紧绷，将紧贴着肌肤的衣袖撑起一道微微隆起的肌肉线条，随后又骤然放松，与此同时，他捏着刀柄的手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

　　对距离、力道、瞄准方向的判断，都在这个停顿间完成。

　　精细到恐怖的把控力。

　　不过……明明是同伙，怎么突然就内讧了？

　　秉持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我抻长脖子，往外探出了点脑袋，目光在切尔贝洛与金发杀马特之间反复游移。出乎意料的，哪怕与死亡擦肩而过，粉毛A还是摆着那副扑克脸，除了被刀刃切断的发丝外，身体不曾挪动半分。

　　人在面对生命威胁时，本能地会有所行动，可是切尔贝洛却即便慢一拍地反应过来，也硬生生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好像根本不在乎下一刀会不会扎中她的命脉。

　　……这个也不是正常人。

　　我皱起鼻子，内心给粉毛A打上了「机器人」的标签。

　　瓦利亚的队伍里骚动一阵，从今天见面起就一直罕见闭着嘴的斯库瓦罗不快地瞪了我们一眼，又同样地瞪了一记金发杀马特；金发杀马特见状不甘示弱地仰起面孔——他的刘海实在太长，整齐地遮住了眼睛，只能叫人凭他的大致动作猜出他大概是在隔着厚厚的发帘回瞪斯库瓦罗。

　　在即将产生第二次内讧时，一个染着五颜六色、剃了一半头发的男人扭动着身体出来了。

　　黄、绿、红……如此鲜艳而迥异的颜色竟同时在男人的头发上出现，分别占据了三块地盘，呈现出井水不犯河水之势。

　　我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这个人也很适合鸡毛哥的称呼，可惜已经先被Xanxus占了。

　　没办法，就叫他……叫他火鸡杀马特好了。

　　火鸡杀马特走到金发杀马特身边，也不知低语了些什么，只见金发杀马特不高兴地撂下一句：“这次先放过你们。”随后不情不愿地收回了小刀。一场可能的内讧消弭于无形，我缩回脑袋，颇感遗憾地砸吧砸吧嘴。

　　可惜了，没吵起来。

　　场面转眼间便被控制住，渐渐趋于平稳。

　　切尔贝洛再度出声：“战斗场地的确是在并盛中学，不过请安心，我们不会让它影响到校内学生的正常生活。”
　　“指环战会安排在晚上，正好是学生们下课的时候；而在指环战途中，我们会加强警戒，防止其他不相关人员进入校内。”

　　这次说话的是粉毛B——她与粉毛A长得一模一样，发尾的弧度、发丝的长短、皮肤的颜色……无论哪种，与其说是同卵而生的双胞胎，不如说是以其中一个为蓝本造出的克隆人。

　　因为就连双胞胎也做不到如此相似。

　　“至于战斗可能对校舍造成的损坏，我们会连夜修理，务求不会对校内人员造成影响。”粉毛B说道，如果不是她身上与粉毛A截然不同的穿着打扮，我压根儿也分不清这两个人谁是谁，“这点你可以放心，至少在指环战进行途中，我们不希望节外生枝。”

　　指环战进行途中。

　　这几个字在舌尖悄然融化，又被艰涩地咽了下去。

　　也就是说，指环战结束的时间点于对面而言，恐怕是个进攻信号。

　　在我怔怔出神之际，切尔贝洛已经一一解释完毕，粉毛B环视一圈四周，这次，没有人再打断她提出疑问了。

　　粉毛A点了点头，肃着她那张比冰块还要冷硬的扑克脸，重新拾回进程：“那么，请双方走上前，递交参赛人员名单。”

　　那张名单纸在下午就已经被家光拟好给了阿纲，此刻正静静躺在他的长裤口袋里。口袋不深，他把手探进袋子里摸了一把，轻轻松松便取出了折叠成对角形的纸。

　　纸上写的人员名字，我也很清楚。阿纲一收到名单纸就拍照发到了群里，剩下的两个守护者与蓝波说的也都对上了——一个是云雀，一个是叫库洛姆的女孩。

　　我把手机转了回来。

　　亮白之下，能看出纸张并不平整，除了贯穿对角的那条深深折痕外，整体皱巴巴的，明显是被人揉过；就像现在，阿纲皱着眉，视线落在瓦利亚身上，仿佛凝固住了一般看着金发杀马特满不在乎地把名单纸往切尔贝洛怀里一扔，手上无意识地又攥紧了纸页。

　　“沢田先生，请提交名单。”

　　这声催促似乎一下惊醒了阿纲，他使劲闭了闭眼，就像要摒弃心里那点儿犹豫似的，沉沉吐出一口浊气；紧接着抚平名单纸，穿过狱寺与山本肩膀围成的墙，走向了切尔贝洛。

　　夜色黑漆漆的，像是要与他的背影融成一团。

　　我正凝神警惕着瓦利亚那边的动静，却感觉身后空气像是被谁忽地一搅，跟着响起了熟悉的轻佻音色：“还没结束啊。”

　　是秋音。

　　我一边让大部分视线集中在瓦利亚那，一边努力分出了点注意力给她——这操作实在有点难度，我感觉自己的眼珠子都快不听使唤了：“怎么现在才到？没出事吧？”

　　秋音一向守时，如今却离约定时间晚了近一个小时，有些叫人担心是不是路上碰见了什么。

　　她摇摇头，漂亮的脸蛋哪怕在黑夜中也显得熠熠生辉：“没，就是顺手侦查了一圈周围。”

　　她视线同样落在了切尔贝洛身上。

　　与其他人不同，秋音看起来对九代目并不抱有过多的私人情感，她言语间所透露的信息，更叫人觉得她与九代目根本连熟稔都算不上，充其量只能算是纯粹的商业雇佣关系——大概是出于这个原因，当看到九代目关于指环战的诏书时，她只是看了我一眼，无声地笑了。

　　“九代目之前下达了监视以及保护你们的命令，可这份命令书上没有明确说过要收回或者终止，所以，我的任务还在效期内。”

　　她另辟蹊径，玩了一个小小的文字游戏。

　　尽管我觉得，九代目所说的保护性工作范围一定不包括这次——比如上次黑曜事件，他就曾亲自下令叫阿纲他们送死过；有这样的记录在，我猜他所谓的保护范围，框定的大概很小。

　　没过几分钟，阿纲便提交完名单回来了，方才被两方人搅乱的夜色又再次重归池水般的平静。

　　两个粉毛对着名单看了一会，很快就凑到一起，快走几步拉远距离，开始低声讨论着什么。我屏息凝神，脚尖勾地，使劲往前探出身子，试图支棱起耳朵听清她们的谈话。

　　切尔贝洛说了什么倒是没听着，因为秋音的嗓音低低响了起来，攫住了我的全部心神。

　　“有点奇怪。”她说。

　　我重新拉回倾斜的身体，茫然问：“什么？”

　　秋音把眼镜往上推了推：“来这的路上，我特地围着并盛中学绕了一圈，发现对方安排在这维持秩序的部下比想象中的要少。”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准确来说，是少许多。”

　　她的声音含含混混地压在喉咙里，只冒出了点尖儿，风一刮便像被揉碎了一般不真切。我不得不往秋音那挪了两步，才能听清她刻意放轻的低喃：“你想，这么重要的争夺战，人员布置却这么少，而且都是瓦利亚的人，不是很可疑吗？”

　　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也不知道大部队是不是留守在他们的驻地……”

　　瓦利亚的人。

　　我微微一愣，内心划过一丝异样，脑子还未彻底反应过来，嘴巴却像具有自我意识一般急急追问：“只有瓦利亚吗？九代目的手下呢？”

　　“不……我没瞧见九代目的手下，而且我可以百分百肯定，我见到的那些人，全部是瓦利亚暗杀部队的成员。”
　　“瓦利亚的人，身上总是萦绕着一股比普通黑手党要更加浓厚且疯癫的死亡味儿——这么说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他们的体态、表情、走动之间的细微肢体语言，都像自成一派一样，对嗅觉灵敏的人来说，辨别他们不是难事。”

　　“何况，我原本就是情报人员出身，鼻子……还算不错吧。”秋音取下眼镜，侧目望向切尔贝洛所在处，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我顺着她的视线一起看了过去。

　　换言之，目前在场的九代目手下、明面上的公正一方，就只有切尔贝洛。
　　……再怎么想，哪怕是装装模样，九代目也不至于连一个其余的部下都懒得派。

　　我咬紧下唇。

　　他们究竟在搞什么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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