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戳

　　侯耀宗压根没想到这回事，也就愣了一秒，又道：“范总那边，王恺应该也会提醒她。”

　　林以谦眸色一深，拿起侯耀宗扔在桌上的婚前协议，迅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侯耀宗看的目瞪口呆：“林总，我建议您多考虑考虑。”
　　“范霓的花边新闻远比我的要多──侯par，我能向你保证我的洁身自好，我相信，依你的能力，能够维持我的婚姻稳定。”

　　侯耀宗暗自咬牙。
　　这么大一霸总，没成想是个情种，赚了他几十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却洁身自好，只想把老婆绑在身边，维护婚姻稳定──娘儿们似的。
　　但林总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再难搞的活他都得赴汤蹈火。

　　不一会儿范霓走了出来，王恺和侯耀宗对视一眼，他们在飞机场碰见，都决心劝说自己的委托人来维持这段婚姻的平衡和他们自己的职业声誉。
　　看起来这两位是铁了心要改婚前协议，没人拦得了。

　　范霓扬了扬手上的协议，一屁股坐在林以谦身旁：“我签好了，就差你了。”
　　林以谦将手边的协议推过去：“我也是。”

　　范霓一早就问了王恺怎么样才能有效地判定是林以谦出了轨，打定主义要改婚前协议，
　　又刻意过了会儿再出来，让自己显得没那么急切。
　　但没想到林以谦早就签好了。
　　这么快？

　　林以谦是冷静的，谨慎的，权衡利弊的，会在脑袋里想出八百遍后果。
　　他的名字签的如此轻易──除非，这件事情对他有好处。

　　林以谦从她手中接过协议，翻到最后一页，签好名字，递给侯耀宗去敲章，让公证员公证。

　　范霓还在想着──他是真的有能够在法律意义上判定她出轨的证据吗？
　　还是他下定决心和那个小明星断了，对她忠诚？
　　或者他过分自负，觉得以他的绝顶聪明，可以瞒她一辈子。

　　范霓看向王恺，王恺会意，立刻说：“范总，咱们还得聊聊。”
　　“我以为我们都谈好了。”范霓叹了口气，拍了拍林以谦的手背，起身跟着王恺去了小房间，“王par的意见，我得再去听听看。”
　　“他签得太干脆了。”范霓看向王恺，“那个人是林以谦──我以为我得哄着骗着，但他签的太过干脆，反倒像是我落了套。”
　　修改婚前协议的事情明明是她提出的，主动权也该在她手上。

　　“范总。”王恺倒是冷静，“出轨本来就难以认定，您也没有任何可以称得上是出轨的行为，用不着担心。”
　　“但那是侯耀宗和林以谦，就算是无中生有，他们也会给我编出一个出轨对象。”范霓想了想，“他应该也做了离婚的准备──”

　　就从前两天和黎皓的绯闻开始，林以谦看似信任她安抚她，内心早就认为她不忠。
　　如果她不提，他也会提出修改婚前协议。

　　蜜月期都没过，他们就相互猜忌至此。
　　这段婚姻竟然是这个样子。
　　范霓道：“接下来我会低调行事不留把柄，林以谦出轨的证据──我会找到的。”

　　范霓出来的时候，手上带着签好了的协议，王恺在一旁盖章。
　　范霓走了快步走到林以谦身边坐下，懒洋洋地靠在他肩膀上：“累死了，但总算把事情都解决了。”
　　林以谦问她：“头还疼吗？”

　　她没想到他问的竟然是这么一句。
　　不是在问条款，也不是在问她的迟疑。

　　“疼的。”范霓手搭在他的手上，声音也软。
　　“就这么急吗？”林以谦低声问，“改婚前协议随时都能改。”
　　“有些事情，做起来需要冲动。”范霓闭上眼，将全身的重量放在林以谦肩上，像是极其依恋一般，“我担心过了两天，你也后悔，我也后悔。”
　　“以谦──我们得在后悔之前，去做注定会让我们后悔的事情。”

　　***

　　在签好婚前协议之后的第三天，通腾海外分部高管在美国□□被爆，范霓飞去美国收拾烂摊子。
　　就连季明凯都察觉了不对：“学长，大嫂她改了婚前协议就出国，这──”

　　范霓离开之前尚且黏黏糊糊地搂着他的脖子说想要度蜜月不想去管这些破烂事，他还得哄她说等她回来再给她补一个蜜月。
　　从十七岁到二十七岁，范霓当然爱他，就算她心性不定。他总会让她一辈子陪在自己身边。
　　“通腾股价今天开盘就跌──通腾和范正泽都比我重要，也比婚前协议重要。”林以谦摸了摸手上的袖扣，范霓亲自挑的，又亲自给他带上，“趁着范霓不在，我正好可以解决一些麻烦事。”
　　黑色的奥迪A6一路疾驰，停在胤山的范家大宅门口。

　　管家过来开门，纪西西不在，宅子就像一下子安静下来，从现代派彩色画变回了原本的国风山水画。
　　书房还是那间书房，熏香袅袅，范正泽不紧不慢地泡好茶，给自己倒了一杯，示意林以谦：“你请自便。”
　　这是丝毫懒得待客。
　　林以谦给自己倒上一杯，放回茶壶：“我查过了，爆出范霓和黎皓的八卦来源是国外的小网站，被港城媒体炒火──黎皓要我少管这件事，两位兄长自然会妥善解决。”
　　范正泽道：“黎皓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这件事我和黎皓能解决，你不信？”
　　“范霓已经和我结婚了，保护她也是我的责任，但这次确实有点棘手。”林以谦喝茶向来一饮而尽，“就算我还没有机会见过岳父大人，我要对付他，总得提前告知大哥。”

　　以林以谦的能力，查出范光辉算不上难事。
　　范正泽眉头也不动：“这是范家私事，你当着我的面，说要对付我父亲？”
　　“大嫂说过，我们是一家四口。”林以谦还是那副那副温文的样子，声调却冷了下来，“在大嫂眼里，我是范家人，范光辉不是。”
　　林以谦将手机放在茶几上，推过去，屏幕上是范霓和姚谨婚约的扫描件：“拿范霓的婚姻，换姚家五个亿的现金，范霓当时只有十二岁，他是怎样的父亲，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林以谦拿纪西西的话来堵他，又查出了婚约的事情，难怪这么自信说什么要对付范光辉。
　　“见过姚文远了？”范正泽这才看了一眼林以谦的手机，又推回去，“他是个彻头彻尾的loser，无论他说什么，都别相信。范家没拿五个亿，这个婚约不做数。”
　　“大哥，你能当做不做数，范霓能不能？”林以谦道，“这一次的爆料，如果我对范霓的猜疑多过信任，又会怎么样。”
　　“只解决我，不解决范光辉，治标不治本──只要他还活着，他总会再去伤害范霓，你拦不住他。”

　　范正泽一伸手，灭了陶炉里的火：“你说这么多。就是为了和我商量怎么去解决我父亲。”
　　“我和大哥之间，从来没有商量的空间。我做事向来肆意妄为，能让我改变主意的，只有范霓。”林以谦笑得很温和，“大哥，范光辉是死是活，咱们各凭本事，别让范霓为难。”

　　林以谦走后，茶水也渐渐凉了。
　　范正泽起身，走到书柜前，打开保险箱，拿出一个老旧的相框。

　　照片都泛黄，人像却清楚：快乐的一家三口，范光辉、母亲和他。
　　照片里的范光辉年轻的很，比现在他年轻，少了点深沉难测，就连笑容都一眼能见得到底。
　　他正笑着抱着小时候的自己举高高，母亲站在另外一侧。
　　被父母簇拥着爱着，这就是范正泽记忆里的童年。

　　“父亲。”
　　他的父亲，曾经也真切地爱过他。
　　或许也曾真的爱过范霓。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般面目狰狞。

　　***

　　通腾在美国的业务不多，只不过在去年收购了美国第三大快餐店Timmys，在范霓读研究生那两年，通腾就作为战略投资者投资了Timmys借此了解美国的快餐市场。
　　去年的收购不仅买下了Timmys的品牌，还买下了自带地产。
　　Timmys在美国餐厅占地面积超过1000万平方米，70%以上的物业拥有永久产权或者长期租赁权，并且大部分餐厅位于城镇的黄金地段。
　　这些物业可以源源不断地为通腾提供稳定的现金流，看起来像是投资快餐厅，实际落脚点还是受惠于房地产。

　　而这一次，Timmys的CFO Henry Freeman性侵新闻闹得沸沸扬扬，公司内部也有女员工举报他性骚扰。
　　Henry保释之后，公司开启了对于他职场性骚扰的调查流程，即刻停职处理。

　　范霓开了半天的会，在会议室坐了半天，看过了公关部草拟的公告，让他们拿过去发，这才回到办公室，小杨凑过去道：“范总，Henry在楼下，抗议停职的事情──Alicia已经下楼去安抚了，Henry说，停职对他不公平，他想要见您。”
　　范霓转了椅子，对着面前的男人：“孟老师，您觉得呢？”
　　孟绪杰道：“专业的事情要给专业的人去做。”
　　范霓看向小杨：“你听到了？Alicia还要孟老师教她做事吗？”

　　孟绪杰这位东海岸的权贵会来西海岸，为的是参加家族里某个叛逆的表妹和NBA球星的婚礼，听说Timmys的事情，才过来找范霓。
　　小杨进来时，最后还留下了两杯白兰地，范霓拿了一杯递给孟绪杰。

　　孟绪杰和她碰了个杯，范霓道：“我总得亲自向你祝贺一声，Senator（参议员先生）。”
　　孟绪杰笑笑：“你送的礼物我收到了，very impressive（非常令人印象深刻）。”
　　范霓送的礼物，是一本永乐大典版的《孟子》。
　　前几年的港城拍卖场里他看见过，当时电话委托想要拍下送给老爷子，却有人一直在出更高价格，他怀疑是和什么人杠上了，也就此收手。没成想却在几年后范霓的礼物里又看见了。
　　兜兜转转，还是来到了他手上。

　　范霓抿唇笑了笑：“希望你会喜欢。”
　　孟绪杰的眼睛盯着她圆润的耳垂和水润的翡翠吊坠：“当然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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