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之神[废土]

　　太阳西沉，夜幕初临。二十余个恶种的尸体堆叠在神像周围，人们将柴油倾倒在尸堆中，再丢入火把。

　　一股苦杏味萦绕空中，久久无法散去。

　　任谁都不会想到，第一个公然反抗恶种统治的辖区会是累西腓的贫民窟，就连身处其中的人对他们正在做的事的意义也一知半解。恶魔少校的死开启了复仇的浪潮，在近乎狂热的氛围中，懦弱者效仿英雄，卑微者共享伟大，每一个人的情绪都被经年累月的压抑后的激情裹挟着——他们呐喊，喝彩，手舞足蹈，一如万年前的人类先祖，用血与火祈福。

　　大理石头颅上那双宝石眼隔着火幕注视着他的信徒，然后神自己渐渐地，被大火融化。

　　青壮年们高举火把，手执武器，浩浩荡荡将盛襄围在最中间，好像只等他振臂高呼，他们团结起来就能打破那道围墙，攻占累西腓。

　　盛襄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火焰变成巨人站了起来，喷出岩浆烧干了那片黑色的海洋……在混沌中他已经想不起自己原本的样子了，纷乱的记忆涌入，有来自上一世的，来自肖恩副官的，来自弗里曼的，好像有很多个截然的灵魂住在他脑海里，可他自己实在有着相当顽固的灵魂。正如每一个触动过他的人都站在各自的分岔道上，到头来谁都没能完全感召他。

　　有妇人蘸取了他的血迹点在自己的额头上，用高昂的颤音呼唤他：圣子——巴塞的圣子！

　　醒来时，地鼠正在为他处理伤口。

　　“别动，你伤得很重。”地鼠用镊子夹着酒精棉球在盛襄右手的窟窿边缘擦拭，“条件有限只能简单处理。到了累西腓，给你找最好的外科医生。”

　　当地人口中的“累西腓”通常指这座城的另外半边，一墙之隔的上城区俨然是与贫民窟有着天壤之别的发达海港城市。“开始了吗？”盛襄问。

　　“嗯。今夜之后，一分为二的累西腓会变成历史。”地鼠将弹坐起来的盛襄按回躺椅，“不想残废就安分点。”

　　“白雪呢？”盛襄又问。
　　地鼠用眼神示意他脚下。
　　三条腿的白雪蹭了蹭他的脚腕，发出蔫蔫的叫声，盛襄吁了一口气。地鼠看看小狗断肢处已然痊愈的疤口，又看看盛襄，“它也是实验体吧。”

　　“也？”
　　畏光，夜视，敏捷的身手，还有全景式的空间记忆力，这些出色的特工都不一定具备的特征同时出现在一个十二岁小女孩身上，实在很奇怪。

　　“地鼠，本来就是为地下而生的。”她淡淡道，“地下城一共有二十三只‘地鼠’。”

　　盛襄瞪大眼睛打量她。

　　“我没瞒你，是你没问。”

　　“那你是Geist吗？”

　　“不，Geist是人类向上帝证明了创生能力的先天异种。他们诞生条件更加严苛，一万个成功受|精的胚胎中大概只能存活一个，而一百个存活的胚胎中能熬过基因不稳定的前三年的不足0.1%。实验投入产出比太低，所以项目只持续了四年不到。”地鼠一边说一边挑出了伤口周边坏死的腐肉。
　　盛襄又疼又好笑：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连地鼠这般沉默的女孩都主动跟他聊起天来，还真是少爷般的待遇。
　　“而我和这里的大部分实验体，都是在某一物种的基础上进行基因改良和融合的产物，虽然没有Geist那样全面的能力，但也足够用了，毕竟大多数时候，人们需要的只是螺丝钉。”

　　“我也没看错，你原来就是个小姑娘吧。”盛襄避重就轻。

　　“……”地鼠下手剪掉最后的线头，盛襄立刻闷哼一声。
　　“我没有作为人的记忆，不一定就是你所见外表的样子。出于实验体的精神健康考虑，安立奎大人严禁泄露任何有关实验体过去的信息，所以真正的我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我不清楚，也不是很关心。反正有人奉献皮囊，有人供我心脏，还有更多在实验中因基因重组匹配失败被浪费掉的生命——”

　　“你代替很多人活了下去。”常人难以理解的事，盛襄反倒会好奇地赞叹。

　　“也可以说我是剥夺了他们的生命活了下来。”地鼠耸耸肩，“随意理解。”

　　两人说话的时候接连有几张担架被抬进来，有个实验体背后生着一对蝙蝠般的薄翼，翅膀上被子弹打成了筛子，他窝在担架上哭，哭声尖锐如鸟鸣。

　　当这个蝙蝠人用纯正的巴赛语和盛襄打招呼时，盛襄着实吓了一跳。

　　“Olá~肖恩阁下~我很好，你好吗？今天你的样子真帅。我爱你！”

　　“我、我很好……谢谢……”对方这会儿还意外得健谈，让盛襄都有点不好意思。

　　刚才看起来再正常不过的护士大妈突然从背后伸出两对手，穿针引线，麻利地给翅膀补洞，一边补一边先斩后奏地告知：目前仿生皮颜色有限，无法按照原皮配色，摸到哪张算哪□□谈男子则表示任由护士发挥，颜色不一样最好，正好让他拥有全球限量款的彩虹斑点翅膀。

　　多年来巴塞人都在恶种的监察下苟活，想要在地道中运输武器装备并不是容易的事，因此战争爆发后，地下城在装备上绝对是劣势。枪林炮雨中长翅膀的实验体也依然是血肉之躯，这让盛襄产生了强烈的担忧，然而下一刻——
　　嘭！！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导|弹的余波炸碎了临时医疗站的围墙，飞溅的碎片让数人在瞬间死亡，数米高的尘烟竖起高墙。

　　爆炸发生在一瞬，无论是实验体还是人类，能在轰炸中存活都是一种侥幸。

　　扬起的尘埃归于平静，幸存者们方才中惊愕中回神。盛襄猛烈地咳嗽着，缓缓挪开了抱头的双手，白雪就在他怀中，舔了舔他的下巴。待他看清眼前，惊觉刚才那个和护士开玩笑的男子此刻正与他面对面，那对展开的双翼已然被爆破的余波摧毁，仅剩一副连着几条血肉的骨架，相对坚硬的双翼尚且如此，后背更是沦为一片血肉模糊的浓浆……

　　很难想象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依然存着最后一口气，但这个实验体做到了，他似乎想对盛襄说什么，只是嘴一张，从五脏六腑涌出血就淹没了他的咽喉。

　　盛襄心头一震，他们分明素昧平生，只是为了他在圣神广场上带来的那如幻影般的希望，就值得付出生命吗？

　　最终健谈男子还是没能说出什么，向前倒在了病床上，盛襄俯身，紧紧贴着他逐渐失温的额头，低声道：“我明白。”

　　强有力的翅膀本是他最后的铠甲，他却选择张开翅膀。

　　有此一诺，重于泰山。

　　“咳、咳咳……跟我走……”地鼠从床边爬起来，踉跄地去扶盛襄。

　　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距离盛襄上一次看到贫民窟才过了两个小时，贫民窟就变成了全然不同的样子，空中不断闪动的炮火和地面上四处燃起的大火有时让人分不清昼夜。

　　路上的实验体认出了盛襄和地鼠，将他们围护在中间。

　　“会长——”有人在慌乱中仍抽空安慰他，“安指挥官说了，我们还有个秘密武器！”

　　远处，越来越多的实验体、平民冲到了代表上城区与贫民窟分界线的高墙下。墙那边的恶种也全面开启了应战状态，现代战争中消息比风声还要快，累西腓政府也早已向巴塞其他军区请求了支援，夜空中不断有战斗机向城区赶来，简直打不完，如果不立刻冲破封锁，地下城将处于更大的劣势中。

　　地鼠的目光频频飘向夜空，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天空中出现了一团火。

　　不，是一群火焰般的怪鸟正赶往战场！

　　以鸟类基因样本产生的实验体军团？盛襄仰望这只无比璀璨的军队，皮肤也感到无比炽热，只见飞鸟大军犹如一枚枚小型导|弹，无视一切障碍，飞向了墙的另一边！它们的数量相当庞大，而对方的反导系统恰恰无法识别并非导|弹的活体，于是它们掠过围墙，疯狂地攻击墙上的士兵——

　　人们战胜的激情又一次被点燃，有人顺势登上围墙，率先占据高地。

　　用怪物对抗现代武器的战争，很容易让人想起还未能窃取人类武器的初代恶种，如今局势竟然扭转，在三十年来军械严重受限的艰苦条件下，竟是实验体大军率先出击，抢夺恶种的武器。

　　然而飞鸟大军的优势只维持到下一批战斗机的到来，巴塞南方军区的支援空军浩浩荡荡地赶来，一架架战机紧盯着火尾鸟狙杀。呼啸的子弹撵着火尾鸟的羽毛，火尾鸟的数量在渐渐减少，只剩不足十只兀自飞行，坠落的火尾鸟犹如划过夜空的流星，落在地上激起一串串土柱，发出一阵余光。

　　“爱莲娜！！”地鼠嘶声叫道。

　　这个妩媚多情的名字看似与战场格格不入，但在地鼠祈祷似的呼唤声中，一团更庞大、更耀眼的火出现了天边，火光将夜空照得一如晨昏。

　　「我想死在战场上，做枪炮的燃料、无声的硝烟、泥里的骸骨；或是死在手术台上，将血和肉献给科学实验；我宁愿为进攻、为反抗、为复仇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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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中，那是一条身披绿咬鹃羽毛的长蛇，长尾覆羽闪耀着彩宝般的色泽，又如霓虹般绮丽璀璨。

　　羽毛化身炙热的火焰，像一柄切割金属的超高温刀刃那样干脆地破坏了战机的机翼和引擎，向着那沉重的铁门飞去。

　　这也让盛襄意识到，相比疯狂的冲锋的火尾鸟，它具备一定智力，甚至有它的作战计划！盛襄突然倒吸一口凉气，望向地鼠——
　　惊叹和欢呼声下，女孩无声落泪。

　　混乱中有人高喊：“羽蛇神！是羽蛇神降世了！”[1]

　　羽蛇神如火如电，挟死亡和神话之势，率先冲破高墙。

　　降临节当日，灾厄祭天，贫民窟叛乱，累西腓沦陷，时代的进程像是被按下了快进键，以实验体军团与地下城武装士兵组成的前锋为首，数万人占领了市政厅。

《偏执掌控欲》
套上枷锁来爱你



《嗷呜他超凶》
我的嗷呜是个大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