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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与她(5)
被她甩开之后,李冉的表情更加怪异,瞳孔像玻璃似的一点点碎开来,淬出怨毒的光,她张大嘴巴,脸部的肌肉僵硬地展开,那层薄薄的脸皮快要破开了,余苗都能看到里面的血肉和青筋。
她可不想看到这么有冲击性的一幕,余苗踮起脚尖,飞快地走向罗棋木,然而李冉在她身后穷追不舍,她的四肢像是太久没用生了锈,跑动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跑步的姿势也是诡异可笑,手臂在空中胡乱摆动着。
余苗没工夫关心这些,她只想快点甩掉这个疯子。李冉这么一闹,他们混进大学生队伍的事情也曝光了,奇怪的是并没有人对他们的身份提出异议,也不见工作人员或是学校的老师来驱赶他们。
“罗棋木!”余苗跑到他的身边,从他怀里把南希拽了出来,扔向后面。
正在休息的南希:???
尽管她很想骂余苗一顿,但她开不了口,只能扑上去阻拦发疯的李冉,抓着她的头发和她厮打起来。
一条断臂和一个疯子打得不可开交,周围的学生居然没有一丝尖叫,反而津津有味地观赏起来,有人甚至拿出了手机拍照。
边沫走过来,把余苗护在身后,说:“这群学生很不对劲。”
“当然了,这里是走廊世界,可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为我们设计的。”余苗大口喘着气,目光掠过那些看热闹的学生,他们身后的镜子照出了他们的身影,也做出了如出一辙的看戏姿势。
不对劲。
余苗抓着了边沫的手腕,示意他往后看:“你有没有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边沫对着镜子挥了挥手,镜子里的他也挥了挥手,他说:“没什么不对劲啊。不过这些学生怎么这么淡定啊,还有功夫拍照。”
“靠……”余苗看出来了,她向一旁的奚应使了个眼色,“我们要赶快离开这里。”
她和边沫面对着镜子,所以镜子里的他们也面对着他们。但那群学生是背对着镜子的,为什么镜子里的他们还是面对着他们?!!
镜子外的学生们在看戏,而镜子里的他们,也透过那层镜子,看着镜外的他们。
那边南希和李冉打得难舍难分,南希虽然算是个鬼,但是除了蛮力也没有其他技能了,李冉失心疯的像是鬼上身了,而且四肢完整,完全不落下风。
南希被她两只手紧紧抓住,只能不断用指甲在空中乱抓,在李冉脸上留下了几道痕迹。
余苗本来想带着南希一起走,但她鬼使神差地往镜子里看了一眼,猛然停住了脚步:镜子里并没有李冉的身影,只有一只断臂在空中乱抓。
镜子里的李冉去哪儿了?
边沫看到余苗在发呆,叫了她一声:“余苗,不走吗?”
余苗没回应,径直走向了不远处的那面镜子,镜子里原本还在面对着他们看戏的同学,一瞬间都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好像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
但余苗知道,一个人或许是错觉,但边沫也看到了,所以说,镜子里那群人是有自主意识的。
“请问,李冉去哪儿了?”余苗走到镜子前,敲了敲镜面。
因为不确定这里的镜子有多大的能力,她尽力避免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瞄向了不远处的一个男生,现实里他正拿着手机拍照,镜子里那人也背对着她。
当你问一群人的时候,或许不会有人回答,但是当你指定一个人,一般来说那个人必须回应。
所以余苗又问了一遍:“那个穿白色卫衣拿着手机拍照的男生,你知道李冉去哪儿了吗?”
两秒过后,那个男生动了动脑袋,画面和现实不同步了,他直勾勾地看着余苗,然后缓缓走了过来。
余苗的心开始剧烈跳动,指尖的触感告诉她面前有一面镜子挡着,但男生阴沉的眼神却好像下一秒就会把她拉进镜子里面。
“她出去了。”男生说着,把手贴在了镜面上,“就在刚刚。”
说完,他的手指指向了一个方向,另一个‘李冉’站在人群后方,冷漠地注视着和南希打架的“疯子”,她有着和李冉一样的发型和五官,只是神色完全不同,乍一看会以为是双胞胎。
“我也会出去的,她也会。”男生看向了镜中的余苗,嘴角露出渗人的笑。
他把手贴在了余苗指尖触碰的位置,有那么一瞬间余苗手下不是镜子,而是人温热的皮肤。
余苗立马把手指缩了回来。
眨眼的功夫,那男生又回到了他的位置,随着镜外人的一举一动变化身形,宛如没有灵魂的傀儡木偶。
余苗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李冉”的身边,趁她不备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出了人群,‘李冉’一脸惊恐,眼神仿佛在询问: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你是镜子里的,还是现实世界的?”余苗问。
看到两个一模一样但是性格完全不同的李冉,奚应和边沫也懵了,看来余苗的猜测是对的,陈荼也是同样的情况。
‘李冉’低着头,没有说话。
余苗思索片刻,说:“我知道了,你是现实世界的。刚才听那个李冉说,她是最近这学期成绩变好的,你也是那个时候和她互换的吧?”
“放开我。”‘李冉’的声音小如蚊子叫,眼神惊恐地瞥向正在和南希打架的李冉。
她似乎很害怕被那个李冉发现。余苗觉察出这一点,低声威胁:“如果你老实一点的话,我不会把你推出去的。”
‘李冉’身子一颤,她仰头看着余亩,眼里带着近乎绝望的乞求,说:“我听话,我听话。”
……一不小心成坏人了。余苗把‘李冉’拉到不易被发现的角落,又让奚应、边沫和罗棋木过来挡着,开始了对‘李冉’的盘问。
余苗:“她是怎么从镜子里出来的?”
‘李冉’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她翻着白眼想了好一会儿,才说:“药……”
“盛洋科技的聪明药?”余苗问。
“嗯。”
奚应问道:“什么聪明药?”
“待会儿跟你们说。”余苗又问‘李冉’,“你是从哪里得到的药,药是怎么用的?”
“对、对着镜子……啊啊啊啊啊”‘李冉’忽然尖叫起来,手指颤抖着指向余苗他们身后。
原来李冉已经发现了她出逃的事情,正怒气冲冲地飞奔过来,像一只野蛮的牛,她撞开拦在外面的罗棋木,撞开余苗,一把拉住了‘李冉’的领子,质问道:“你出来做什么?你出来做什么!我不是已经帮你考第一了吗?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救命,救命!”‘李冉’向余苗伸出手。
余苗下意识地动了下身子,李冉毒针似的目光立刻射了过来,她怒道:“是你帮她出来的吗?是你!”
“不是我……”
李冉拽着‘李冉’,拖着她来到镜子前,发狠似的把她往镜子里撞,似乎是想把她塞回去,他的那些同学就在旁边围观,也没有什么动作。
“你回去吧!不要再出来了,我才是李冉!”
她的动作愈发激烈,然而这样的撞击下‘李冉’却毫发无损,头部和肩部甚至出现了和镜面融合的痕迹。
“救我,救我!”她在向余苗求救。
她的神色是那样的绝望,让余苗想起了在玻璃里看到的陈荼。
如果陈荼也是被取代了身份而进去的镜中,那她会和‘李冉’一样,期待着一个人能救她出去吗?
“住手。”余苗冷着脸说。
李冉当然不会听她的,仍一个劲儿地把另一个她往镜子里砸,余苗径直走了过去,抓住了李冉的手。
她声音冷硬,说:“你才是该回去的人。”
“哈……你在放什么屁!是这家伙求着我出来的,她成绩差,被父母打骂,被同学看不起,是她求着我出来帮她的!”李冉声嘶力竭,而‘李冉’的半个脑袋已经进入了镜子当中,她看上去已经放弃了挣扎,但手还朝着余苗的方向伸着。
余苗说:“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她还会出来?今天你就算帮她塞进去了,她明天还是能出来,如果你找不到原因,你永远也无法彻底占据这幅身体。”
她说的有道理。李冉停了下来,问:“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这镜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活的,你应该问问他们。”
余苗指向了镜子,镜子里那些人还在尽心尽力地扮演着镜像。
“你们应该都吃了聪明药吧?”余苗转过身,看向现实里的同学,他们刚才还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现在都出了不同程度的恐慌神色。
余苗继续说:“你们会被镜子里的人取代,就像李冉这样。然后被关在镜子里,永远不能出来。”
他们虚伪的表情开始消失,紧张地看向彼此,看向镜子。
“这位同学,话不要乱说。”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声冒了出来,众人都循声望去。
对余苗来说,那是个陌生人。
但对奚应和边沫来说,他是刚才见过的,陈荼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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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镜与她(5)